17醉酒的假新娘
17醉酒的假新娘
紀飛羽說這句話的時候,棚頂暖黃曖昧的燈光鋪散在她身上,桌上為了烘托氣氛的小燈,映在她眼睛裏,仿佛一閃一閃的星星。
榮瑞卿笑了笑說:“好,送給你。”
他一句話而已,樂壞了紀飛羽。她把額前的碎發和後麵的頭發辮在了一起,把瓶子裏的玫瑰和滿天星別在了發間,襯著她紅起來的臉,竟然不然人覺得俗氣。
“走吧,回去吧!”
紀飛羽站起來,高高興興地喊道。榮瑞卿跟在她身後,問道:“你該不會真的喝醉的嗎?”
“沒有沒有,我不會醉的,就是……”紀飛羽神神秘秘地說,“有那麽一點點興奮而已……”
他們來的早,餐廳還不算多,吃完了這一會兒,反而人多了起來。幾乎沒走一步,都有人打個招呼。
“榮先生,帶夫人出來吃飯?”
“榮先生,晚上好,您記得我吧,盛德財經的,之前我們交換過名片。”
“瑞卿,這麽巧在這兒遇見?”
……
從陽台走到樓梯口的幾步路而已,榮瑞卿好像參見了一個交集就會,等他拿著幾張名片走過來的時候,紀飛羽已經快要掛在扶手上麵了。
“像什麽樣子?”榮瑞卿說著責怪的話,卻是笑盈盈的。
“像……仙女的樣子~~~”
紀飛羽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開心起來,手指輕敲著樓梯的木質扶手,一蹦一跳的下了樓梯的,她的長發在她的肩背上微顫,發間的滿天星也跟著雀躍。
這一瞬間,榮瑞卿忽然覺得,他這個假新娘也許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精靈,會在天亮的一瞬,像樹葉上的露水一樣忽然消失。
餐廳外滿是從山間吹來的涼風,紀飛羽站在路邊,閉著眼睛迎著風來的方向。榮瑞卿走進她,問道:“醉了?”
“噓——”紀飛羽用食指擋住了嘴唇,她仍舊閉著眼睛,說道,“你聽……”
不知道怎麽的,榮瑞卿像是中了邪,他站在她身邊也閉上了眼睛,仔細聆聽可能會錯過的聲音。
忽然,一個調皮的聲音在他耳邊說——
“我騙你噠!”
榮瑞卿眉頭一皺,睜開眼睛的時候,紀飛羽已經轉身跑了。她揮著手臂迎上一隊跳舞的外國人,腳下的高跟鞋束縛了她的行動,紀飛羽幹脆把鞋脫掉扔到了路邊,光著腳歡呼著跑過去。
下麵是一家酒館,老板是個豪爽的俄羅斯人,經常有很多外國人在這裏聚集喝酒,喝得高興了就到外麵即興跳舞,每個人醉醺醺地手舞足蹈,成了來這裏的賓客最喜聞樂見的一幕。
二樓的小陽台上,樂隊演奏起歡快的俄羅斯民歌,手風琴悅耳的聲音響徹夜空。
田野小河邊紅莓花兒開
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愛
可是我不能對他表白
滿懷的心腹話兒沒法講出來
滿懷的心腹話兒沒法講出來
他對這樁事情一點也不知道
少女為他思念天天在心焦
河邊紅莓花兒他已經凋謝了
少女的思念一點沒減少
少女的思念一點沒減少
紀飛羽光著腳,在人群中歡快地起舞,和素未謀麵的陌生人熱情地擁抱歡笑,仿佛這世間不存在任何的痛苦煩惱憂愁和無奈。
邱明走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紀飛羽,她在人群之中,裙擺飛舞,自信,快樂,又張揚。
他站在原地,沒有靠近。
榮瑞卿拎著紀飛羽丟棄的那雙鞋,站在人群之外看著她。樓上的俄羅斯民歌停了,觀眾們鼓掌示意,樂手們鞠躬致謝。
紀飛羽仿佛在自己的舞台上,向東南西北施以崇高的敬意。
“好了好了,”榮瑞卿走過來,說,“女士,演出落幕了。”
紀飛羽衝著她嘿嘿笑起來,說道:“開心啊,你啊,別總這麽嚴肅,你一直這麽嚴肅,不悶嗎?你要適當地釋放自己才行啊!”
榮瑞卿沒發表意見,彎腰把她的鞋放在地上,說:“你先把鞋穿上吧。”
紀飛羽扁著嘴,縮了縮自己的腳,難得不合作起來,她說:“不穿……累……”
“好吧,光腳俠。”榮瑞卿站起身,手指上掛著她的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紀飛羽瘋了一陣,腦子有點兒暈,挨著他的肩膀,尋找一點兒支撐。
正要走的時候,榮瑞卿看到了路邊的邱明,他說:“辛苦了。”
“沒什麽。”邱明一直在車裏等著,剛剛收到榮瑞卿電話說紀飛羽醉得有點瘋,想要來幫忙,卻看到了紀飛羽跳舞的一幕。
“邱明啊!”紀飛羽伸手打著招呼,說,“一起跳舞啊!”
邱明一愣,轉臉看向榮瑞卿。
“不用理她,忽然醉了,真難辦。”榮瑞卿扶著她說,“好了回去了。”
紀飛羽的力氣都在跳舞的時候用光了,香檳的酒勁兒後知後覺地漫上來,紀飛羽隻覺得天旋地轉一樣,她抱著榮瑞卿的手臂,防止自己被腳下的軟泥陷進去,沒多久就失去了知覺。
回去的路上,紀飛羽昏睡著,抱著榮瑞卿的手臂枕著他肩頭的那顆腦袋漸漸滑了下去,枕在了他腿上,紀飛羽好像終於找到了合適的姿勢,抬起雙腿,蜷縮在後座上,睡得安穩無比。
榮瑞卿驚訝地看著她一連串的動作,有些驚奇,她格子的確是不高,但是怎麽能把自己團成這麽一小團的,連腳踝都被裙擺嚴嚴實實的蓋住了。
那麽小的一團,好像是一隻蜷縮在一起取暖的奶貓。
邱明從後視鏡裏看了看榮瑞卿嘴角的笑意,又把心思放在了開車上。
有些事不該他想,也不在他的職責範圍之內。
車開到榮家別墅,榮瑞卿還沒下車,就看到裏麵的風光輝煌,他問:“家裏來了什麽人嗎?”
邱明也看了一眼,榮家外牆裝飾的燈全都打開了,映照著整棟恢弘的建築。一般情況下,如果不是有重要客人到的話,是不會開外牆燈的。
可是,有什麽重要人物要來,竟然都沒有通知榮瑞卿呢?
“少爺……”邱明開口請示他的意見。
“照常。”榮瑞卿說道。
邱明照常把車開到主屋的大門口,工人過來開門。
榮瑞卿拍了拍腿上的紀飛羽喊道:“起來了!到家了!”
紀飛羽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嘴裏嘀咕了一句什麽繼續睡覺。要不是外麵的人還等著,榮瑞卿很想抽她一巴掌。
“把婷姐叫過來。”榮瑞卿吩咐道。
沒一會兒,婷姐從裏麵跑出來,幫著榮瑞卿把紀飛羽從車裏弄出來。
“少奶奶這是……”
“喝得多了一些,”榮瑞卿說完,又問,“父親今天有客人嗎?”
“有的,”婷姐說道,“駐外的那位大使,聽說是最近剛回國,老先生請他和夫人過來家裏吃個便飯。”
家裏招待客人,還是分量不輕的客人,竟然一點兒都沒讓榮瑞卿知道。看來,他父親對自己“榮先生”稱號的丟失,也有一些不滿意啊……
此刻,主屋內的餐廳裏,榮耀德和妻子王奕岑正在接待自己的客人,不遺餘力地介紹著自己的小兒子。
前一天宿醉的榮耀林此刻端正地坐在桌邊,講著時下流行的段子,逗得客人夫婦哈哈大笑。
榮瑞卿走進主屋,就聽到了那邊的聲音,他瞥了一眼靠著他的紀飛羽,對幫忙扶著的婷姐說:“婷姐,你先回去,幫雅涵準備洗澡水,我帶她去跟父親母親問個好。”
“啊?”婷姐看了看還在睡的紀飛羽,小聲說,“這,這不太好吧……”
“沒關係。”榮瑞卿攬這紀飛羽的腰,拖著她向餐廳走過去。
榮耀德剛剛舉杯要敬客人,有人進來小聲說:“大少爺回來了……”
“哦……”榮耀德臉色沒變。
榮瑞卿已經帶著昏迷的紀飛羽走到了餐廳門口,他俯下身,在紀飛羽耳邊小聲說:“起來賺錢啦,吃飯啦!”
紀飛羽的眼睛倏然睜開,目光炯炯地瞪著前方,她抓了抓下巴,問:“哪兒呢?”
榮瑞卿沒給她任何鋪墊,直接說:“臨時加戲,演得好,這個月給你十萬零花錢。”
紀飛羽酒還沒醒,隻聽到要演戲有錢拿,立刻點頭答應了。
“王伯伯!”榮瑞卿進了餐廳熱情地問候道。
被稱作王伯伯的人激動地站起來,緊緊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說:“哎呀,瑞卿,好久不見啊,本來你爸爸說來你家吃飯,我還以為能見你一麵,沒想到來了才知道你跟自己的新娘子出去二人世界了。”
“巧了,”榮瑞卿笑著說,“今晚跟我寶貝剛剛去了世義的餐廳吃飯,世義很給麵子,最難定的位置都給我留著。”
“我家裏那個不爭氣的,就喜歡這些東西,不過他說了餐廳能順利開張,多虧了你幫忙。”王伯伯笑嗬嗬地說道。
“世義客氣了,”榮瑞卿把紀飛羽圈到身前來,說,“這是我的新婚妻子雅涵,寶貝,這是王伯伯,父親的好朋友。”
“王伯伯,我是雅涵 ,初次見麵,真是不好意思,吃飽了才回來的。”紀飛羽笑得大方得體,“母親也沒有跟我提這件事,是我這個做兒媳婦兒的不懂事,您來了,我還出去了。”
她隻是就事論事,誰想到,竟然歪打正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