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師兄誠不欺我
陳夕再醒來之時,是在一個陌生的營帳中,這營帳不知道是軍中的軍帳還是其它地方的營帳,賬外沒什麼動靜。陳夕嘴裡被塞了棉布,堵了個嚴實。以站立的姿勢,手腳被緊緊拴在一個十字木架上,使她動彈不得,陳夕沒有害怕哭喊,她想大不了就是一死,她除了這一身血肉,一條命,什麼都沒有了,還能怕什麼?
只是稍有點遺憾罷了,沒能見著無塵最後一面,沒能為師父和長恩師兄報仇,心中很是不甘,想著保存體力,能逃就一定要逃,逃不了就去見師父也好。她總是如此想的開。
陳夕打量了一下帳篷,不大,帳篷內除了一個長案,案上幾個瓷碗,還有綁著她的這個木頭架子,便再無它物,不對,自己的背後瞧不見,不知還有沒有什麼物什。正費力的扭頭想看看身後,聽得腳步聲漸近,一人掀開帳簾進來,看了一眼陳夕,陳夕無畏無懼的盯著他打量,從頭到腳。
那男子皮膚稍黑,體格強健,眼睛炯炯有神,有三十多歲的樣子,笑了一聲,「倒是個有膽量的。」聲音粗啞,陳夕聽得這粗啞嗓音眼睛瞬間睜大,好似燃著熊熊怒火直盯著那男人不放。
男人看見她的表情又是咧嘴一笑,「還是個聰明的,不錯,就是我,剛不久追殺你們師徒三人來著,你倒是有些本事,能從我手底下逃跑,找到你可真不容易。」
陳夕眼中有滔天怒浪,死死盯著他,猛力掙扎著,想要掙脫束縛上前與他拚命。胳膊上的繩索幾乎勒進皮肉,她毫無所覺般眼神如鋼刀,心中怒火滔天,胸膛起伏狠狠咬著堵在嘴中的棉布,像要將他生吞入腹。
「別白費力氣了,這次你跑不掉了,知道我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他說著哈哈笑了幾聲,很是得意的樣子,「多虧了你的馬,它居然能尋著你的氣味找到你,我們一路跟蹤它饒了不少路,天寒地凍的也是吃了不少苦,如今怎麼會讓你輕易逃跑?」看到陳夕不再拚命掙扎,嘴中唔唔唔的怒瞪他。
男人上前取了她口中棉布,「呸!」陳夕一口口水吐他一臉,陳夕想,自己的口水不能毒死他,否則非朝他狂吐不可,不能毒死你,也噁心死你。
男人果然盛怒,一巴掌甩在了陳夕臉上,雪白的小臉本來蒼白,此刻卻紅腫一片,嘴角有血絲溢出,陳夕卻笑了,笑的妖孽:「有本事你殺了我啊,哈哈……怕是你的主子還捨不得我死吧?」
男人胸膛起伏,手緊握成拳,怒而不能發,陳夕更開心了,哈哈大笑著,語氣譏諷:「你也不過是一個居於人下的奴才罷了,活的還不如一個畜牲自由,有什麼好得意的?怕是你連選擇自由生死的權利都沒有吧?真是悲哀至極。」
男人怒不可揭,抽出懷中匕首狠狠划向陳夕手腕,好似消了些心中怒意,猙獰一笑取了案上瓷碗來接陳夕的血,那血葯香更濃。 一秒記住http://m.bqge.org
「要我血的人是誰?」陳夕聲音冷寒,神色平靜,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緩緩流進瓷碗,男人沒理她。
「你們如何能在軍營中綁人來去自如?」陳夕已經有點脫力,嘴唇泛白。
男人冷哼一聲,粗啞著嗓子沒看她:「問那麼多做什麼?」看血取的差不多了,男人收回瓷碗微晃了晃,這血真特別,不沾杯……
陳夕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看到他的稀罕模樣,陳夕嘲諷的笑了笑,聲音稍顯無力:「知道你主子為什麼要我的血嗎?」男人沒說話,瞟了她一眼,給她止了血,隨便包紮了傷口,主子吩咐過不能讓她死了。
陳夕確定他不知道原因,因為沒有幾個人知道她的血到底如何,就連她和她師父也沒能了解的通透。但陳夕肯定他一定想知道,陳夕喘了幾口氣,好似很累,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咬的極清晰緩緩道:「因為我的血能讓人長生不老。」後面幾個字她故意加重了些語氣。
陳夕看到男子白了自己一眼,止了血卻沒有立馬拿血離開,應該是信了幾分的,陳夕艱難的換了個姿勢軟軟的掛在木架上,其實她換不換都是那一個姿勢,但她還是動了動,淡淡道:「你不信我的話,你便仔細看看我的血,它不凝不融,」又喘了幾口氣,「它跟活了似的,不會凝固,不會融進任何事物,它還一直是熱的,不會變冷,你說它能不能讓人長生?」她說的半真半假。
男人果然看了看那碗中血,取出來這麼久了,溫熱依舊,仍然是液狀。男人有了幾分興趣半信半疑道:「長生?無稽之談,你說說看它能如何長生?」
陳夕嘴角勾著冷笑,正欲開口,帳簾翻動又進來一人,陳夕有一瞬愣怔,看著那緩緩走進的人,陳夕蒼白的小臉略過無數情緒,有疑惑,有瞭然,有憤怒,有悔恨,有不甘,有痛苦,最後歸於平靜,她低低的笑著,笑出了淚來,最後哈哈大笑自言自語道:「師兄誠不欺我,世人陰險詭譎,陰險至極,師兄讓我不要信,不要救,都怪我,都怪我,為什麼沒有聽進去師兄的話?」邊說邊流淚如癲如狂,陳夕本就無力暈眩,此時笑的喘不過氣來,她停下大口喘氣,抬頭死死盯著來人,眼眸發紅,似發了狂的野獸,聽的她咬牙切齒的問:「將軍也是來取血的?可帶了器皿來?」
來人正是將軍李明羽,從她踏進來的那一刻,陳夕便明白,他們是一夥的,怪不得抓她的這些人能在軍營來去自如,怪不得他們綁了軍營里的人也能有恃無恐,陳夕只恨自己知道的太晚,她恨啊,為什麼要救她?
李明羽神色淡淡盯著陳夕,她拿出一柄小匕首,陳夕認得,那是她一直隨身攜帶,用了好多年的,雖然很多年了,但依然很鋒利,一刀下去應該不疼,陳夕妖孽一笑,笑的美艷勾人,如得了道的精怪專食人的魂魄,奪魂攝魄只在談笑之間。如此狼狽,卻還能笑的如此勾魂,李明羽瞳孔縮了縮手裡的匕首又緊了緊。
「將軍不動手么?」陳夕稍站直了些,眼神冰涼鄙夷直視她。
「這匕首是我以前送給天潤的。」李明羽面無表情的開口,眼神清明不放過陳夕一絲表情。
「然後呢?」陳夕嘴角勾著冷笑。
「怎麼會在你這?」
「他送給我的。」陳夕幾乎是脫口而出,她明白了李明羽在意的是什麼,她就是要讓她心裡不痛快,她一向這麼小心眼。她故意激怒她,她只想死個痛快。
果然,李明羽臉色很很一沉,眼中怒火陡勝,緊緊抿著唇,緊緊握著手裡的匕首,指節泛白,幾乎下一刻便能狠狠刺進陳夕的胸膛,然而她沒有刺來,她甩袖別過頭,不再看她,繼續道:「那匹馬是幾年前天潤丟的那匹吧?」
「是啊,」陳夕心裡很恨,恨自己愚蠢,恨自己救了她,但面上她依然笑,淡淡的道:「還是他送的。」
李明羽猛的轉頭,怒目而視,厲聲道:「你說謊,他怎會送你?明明是他不小心弄丟了。」好似安慰自己。
「在那竹林,是我救了他,他為什麼不能送我?」陳夕心裡嘲諷著她的做作,既然相愛,卻不願信任,著實可笑。
「哦~~我差點忘了,我還救了你,」陳夕臉色更顯蒼白,連那挨的一巴掌紅痕都淡了許多,「你說要謝我來著,那便成全了我與趙大哥好了,將軍,你說可好?」
「你……」
「我?呵呵……」陳夕冷冷笑道:「你殺了我啊!最好給我個痛快,一劍刺穿心臟,否則我可是死不了的。」邪佞一笑,淡淡看著她,語氣嘲諷:「難道,你還想著讓趙大哥一生只能娶你一個?趙大哥如此溫潤風華的男子,想來想嫁給他的女子不在少數,」頓了頓,看著李明羽暴怒的臉,笑道:「而我,就是其中一個。」說完大笑起來,笑的有些脫力。
李明羽氣急攻心,胸膛上下起伏,氣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