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人類的憂傷
夜涼如水，中秋過後，嶺南的夜裏也開始有濃濃秋意了。
仙湧旁邊，安可兒坐在家門口的長石凳上，陳吉拿著一壺小酒走過來。
“這樣子，好嗎？”安彌問陳澈。
“咳咳。”陳澈提醒安彌，此刻兩是的身份是安可兒和陳吉。
“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分明是你不依遊戲規則了。你不讓泄露天機暴露身份，可是，你剛才建議我和盈鈺跟顧曼穠離開，這分明是給安可兒和盈鈺改命了，你知道嗎？曆史真相不是這樣的。”安彌差點沒嚷出來。
陳澈忙一杯小酒遞到安可兒唇邊阻止她。此刻是安彌心思的安可兒把玉仙釀一飲而盡！
這一動作嚇壞了陳澈，安可兒從來不會喝酒！安彌也是！
他知道自己淩亂了！在關乎到安彌或安可兒安危的時候，他其實也是淩亂的。
“我是沒有辦法，顧錢有多可怕，你們，包括我，應該還是沒法想象！盲見祖師總是告訴我，讓我把邪惡想象得更邪惡，因為我們是和平年代出生的人，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邪惡為何物！”陳澈有點兒激動，壓低了嗓音。
“那顧錢是什麽人？無端端顧家怎麽會有一個二少爺從南洋歸來？然後阿爸讓我不要到顧家，意思很顯然是不要讓顧二少爺看見我。然後被他才看了一眼，現在可是要發展到背井離鄉倉促間要製造機會嫁給顧曼穠的意思了？”
安彌覺得太荒謬了！
“十六歲！鄉裏女孩十六歲在這個年代嫁人是很正常的。這是民國！”陳吉著急了。
“正常你根毛線！”安彌也跟他急了。她要是在有安彌意識的時候把自己交給顧曼穠，那回去亞諾星際怎麽跟顧諾交待？她還是一個原裝沒被破壞過的女孩子呢！
“這年紀嫁人很正常啊！”陳吉喝了一口玉仙釀，竟然趁了些酒意大聲嚷嚷起來。
“正常你根毛線！”安可兒一口把小酒杯裏剩下的酒全倒時嘴裏。
“因為陳吉都想找人給你爹提親了！因為陳吉喜歡安可兒！”陳吉衝口而出。說完，兩個人都愣住了。
秋風吹來，酒意不濃兩人都清醒冷靜下來。
“陳吉不是一個道士，他是一個小小釀酒師，他可以喜歡安可兒的。”說完，陳吉拿了玉仙釀，一邊喝一邊走回不遠處的陳巷。
安師傅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兩個小年輕在拌嘴後不歡而散，長長歎了一口氣。
可兒坐在仙湧旁邊，看著隱約有水草搖漾的河底一片墨綠。安可兒很是惆悵。她甚至無法分辨自己是喜歡陳吉，還是喜歡顧曼穠。
而作為安彌，她更沒有發言權和辨別的權利，因為她現在身，是安可兒之身，人，是活在民國的人，隻有十六歲的光景，哪裏知道何謂真愛？
陳吉剛才的話，是出自陳吉的，還是陳澈的？安彌也無法辨別。
一種久違了的傷感徐徐而來。身為安可兒的安彌這才驀然重新感知作為人類為情為愛的憂傷。
為情憂傷，確實是一種折磨。既幸福又難熬，可這，正是人類正常的感知。安彌這才明確的知道，自己脫離了人類的感知已經許久了。
她呆呆地看著仙湧河底，沒有螢光的綠，也沒有冷冷的藍，沒有深淵那奇幻世界似的幽魅域界。這是民國，人間很混亂的時候，幽界那麽平靜……
“陳吉！”安可兒忽然大聲叫住陳吉。
陳吉已經走遠了，忙回頭看著安可兒，秋月下比月亮還要皎潔的美人兒，向來不是自己的。
這是命。
他笑了，緩緩地走回仙湧邊。
“陳吉，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安可兒激動得聲音在顫抖。
“明白什麽了？”陳吉看她忽然這麽激動，好奇了。
“我明白了，這年份，人間一片混亂，幽界可平靜了你瞧！”安彌指著仙湧。
可兒這般說來，陳吉忽然也感覺到了。來到民國這幾天，仙湧仿佛一個不存在的存在，平靜得讓人忽略。能讓人直覺與潛意識上忽略的，是因為它真的沒事可鬧！
放眼仙湧，遠處是隱約的仙橋，這年代仙橋依舊古樸雅逸，安靜地架接起仙湧兩岸，橋那頭是隱約的仙廟，釋尹這時候很年輕已經是廟祝。
陳吉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他暗地裏佩服安彌這學霸式的觀察力與總結水平。
確實，大自然規律：此起而彼伏，此消崦彼長。一切鬧騰結果隻是為了趨向於一個平衡。人間此刻是不平的歲月，幽界也就靜靜地潛伏著，可見人間不太平，幽界也沒任何好處。它們才不敢出來造次！
陳吉不禁再一次點點頭。
“可見，幽界跟人界，是有利益或者追求的共同點的！”安可兒興奮道，“陳吉，我們必須利用這時空的錯位，尋找出這個共同點，大家有共識了，人類便不會一味隻想著設局布陣把幽魅打個煙銷雲散；幽界便不會有陰氣橫流的季節出來害人！”
“嗯……”陳吉陷入了深思中。此刻，他的意識裏是陳澈，陳吉其實隻是一個單純的年輕釀酒匠。
“人類，有命運共同體。由此及推，所有生物都一樣有，所有物種都有。我們和幽界，都同樣植根於這個地球，這個國度，大是大非麵前，我們應該是一致的。”陳澈喃喃道。
“大是大非？”安彌遙望星空，在思索什麽是這個時代的大是大非。
安可兒此刻的意識是安彌的，她閉上眼睛開啟強記模式，一連串背過的曆史事件，時間節點便一點一點地出來了！
1938年發生的世界大事件一宗接一宗撲而而來！生活在民國時候尚是南蠻之地的這條偏遠小鄉村，平靜的日子讓安彌忘記了這是炮火連天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