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彌小苑
太詭異了！那是什麽？
安彌看看女孩，女孩並沒有她想象中的害怕；女孩看看安彌，安彌也出乎她意料的淡定。
女孩跟安彌一樣，擁有一雙特別大特別水靈的眼睛，這樣一對視間，安彌看到女孩的一雙大杏眼，本是精靈透亮，幹淨深澈，兩人之間有那麽一段距離，黑夜中安彌卻隱約看到她的瞳仁裏彌漫著霧氣，霧氣下是貓一樣的靈光異彩！
安彌笑了。彎起她那是一雙迷惹的桃花眼。桃花眼本來是大大亮亮的，安彌這麽一咪，卻咪成了楚楚可憐的怯、羞，謎、漓。
瞎子公公盲見說過，安彌擁有一雙不同尋常的眼睛，這不是世俗意義上的桃花眼，而是，幽界的眼！
難道她也……
安彌想著，卻見女孩也盯著她的眼睛，笑了。
就這麽盯著對方特別的眼眸相視一笑，兩人已經結成同盟。
“Hi,我叫福琳，我是這裏的新任租客。”
女孩甩一甩清爽的短發大步走過來，無所畏懼，讓安彌緊擰的眉心也舒展開來。
福琳撲閃著一雙大眼睛，嘴型偏薄，一笑一翹媚然風情生，配上精巧的高鼻子，時尚健康又美麗動人，安彌太喜歡她的模樣了！
“我叫安彌。是幽彌小苑的另一個新任租客！”
“阿彌佗佛？哈哈”
“是安彌，不是阿彌佗佛的阿彌。我在城市大學念大一，你呢？”
“福琳，注定跟福爾馬林打交道，城市醫科大學法醫專業，大四學生，現在在城市醫院實習呢。”
“哈哈哈哈，逗！福琳，你姓福嗎？”安彌調侃她。
城市女孩的笑聲直白肆意，老嫗包漿老蜜蠟似的臉上泛著七夕燒衣映出的淚光。
“太羨慕啊學姐，要出來賺錢了！”
安彌真心地羨慕，要知道她現在窮得手頭隻有15塊錢，早餐稍吃得像樣一點兒，明天中午就要撿人家的剩飯吃了。
安彌正一籌莫展不知道怎麽辦。
“行，我上大一的時候，比你窮多了，才沒能力出來租房子呢。”
“唉……”安彌歡樂又惆悵地歎氣，她是窮途末路啊。
“哈！行，姐開始嫌點小錢了，可以接濟你的，小沙彌。”
“遇豪門禦姐了！”
“當然，咱福家，可是名門望貴呢！來，替哀家拖行李，小安子？哈哈哈”
兩個脆生生的女孩故意放大笑聲，打破黑夜的陰沉。
更陰沉的是老嫗的臉色，她在尋思著：福家！名門望族？
這麽說，這女孩是晚清避難南下的一代神秘國師福靈康的後人了！
要來的，終於來了……
按交了租金時收到的一串數字“0404”打開密碼鎖，兩個女孩若無其事地在撲閃的燒衣火光中，就這麽住進了這幢南洋風格的二層小樓。
火光中一個天青色的“幽”字隱現門楣之上。
圍牆外看這幢二層小樓，隻能看見二樓，一樓的狀況在外麵是完全無法見到的。無論在外麵走近或是走遠，都無法越過其實並不高的圍牆看到第一層。
大概一樓已經完全隱沒在紅絲草的包裹裏吧，安彌猜。
進了苑門，兩個女孩把手機電筒開著四周一照！裏麵居然沒有年久失修的殘破。一種探險的刺激感油然而生！
走進幽彌小苑，首先是一個看到天的小天井，兩旁各種一棵大大的老米蘭樹。
這可讓兩個女孩足夠地驚喜了！
七夕的夜晚，米蘭的香氣是大口大口地噴出來的，濃鬱得像女子洗完香薰浴，渾身蒸騰著熱氣揮發的暖香。
天井之後，就是南洋風格小樓必備的騎樓，然後是一樓的正門，門緊閉著。右側一道小扶梯引上二層。
整幢小樓充滿嬌貴旖旎，給人直覺是：主人一定是個大美女！
很窄很纖小的一幢二層小樓房子，安彌想象著這仿佛像當年女主人纖細的身姿；騎樓下的門框正是南洋精致的拚花、細作、線腳，都是白色的。
窗框是精雕細拚的花飾，好比當年女主人旗袍邊上的繡花，大門前地下一圈精細的小馬賽克拚圖花式經典時光久遠，但幹淨雅致！
安彌和福琳驚喜地相視一笑！
“哈！賺大啊你看這樓梯，是花梨木！我的天哪！看這大大的窗戶這精美的窗花！不行了，我賺到的第一筆錢肯定要網購一件有檔次的旗袍，從這樓梯下緩緩地走下來再到裏麵拆遷舊區溜一圈！”
安彌哇哇大叫。
“我們當千金小姐了當大家閨秀了！怪不得這一片一直沒動靜，圈起來要改造的全是嶺南舊建築，唯獨這一座還能出租，哎？不對啊！”安彌吱吱喳喳地說著忽然停下來。
福琳也心領神會，說：“剛才我們進來的時候，天還有微微的光，整個房子不是被紅絲草都覆蓋了嗎？怎麽一進來，卻那麽幹淨利落沒有一絲雜草叢生？你看窗外也……”
兩人看著緊閉的窗戶，幹淨的玻璃透出一片深深的冥藍，深成了黑。
再瞧見一樓緊閉且上了銅鎖的房門，安彌和福琳有那麽一刻，忽然都沒了話。
上樓，開燈！
一切還好，二樓洗漱間熱水器簡單實用，室內簡樸，空空的小廳隻有一張舊式的沙發，一張典雅的茶幾，很像拍《上海灘》的道具。
然後，就是她們那間隻有兩張床兩張書桌的寬落的長方型房間。
想必格局跟樓下緊閉的房間是一樣吧？但遵照網上租約簽訂，一樓不開放，按照簡單的租賃約定，她們倆隻能租二層。
“租房信息裏，不是說出租給18-22歲女孩三名嗎？那還有第三個住客，住哪？”安彌嘀咕著。
“不知道。反正合約簽訂時重申‘第一層一步也不能進去’。”福琳說。
收拾好房間床鋪，兩個女孩看看對麵床，都笑了。
都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幾樣行頭，女孩子該有的小零碎她們一件也沒有。
清爽！
主要還是：窮！
“時間還早，此刻你想幹點什麽？”福琳問安彌。
“可惜沒有啤酒與花生，要不我們應該開個小派對，慶祝喬遷大吉！”安彌說起食物，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她餓得肚子開始打鼓了都，“你有吃的嗎？”
“有啊，方便麵，可是沒有開水。我也餓了，對了廚房在哪？”福琳推開房門，二層一目了然，啥也沒有。
“應該在樓下。可是一樓不準活動。”安彌老老實實地說。
福琳大眼睛滴溜溜一轉，俏皮地說：“我們下去溜一圈，探個險！怎麽樣？”
安彌也大眼淚滴溜溜一轉，刺激！
“中！”安彌說完，兩女孩便拿了手機開了照明。
“等一下。”福琳說完，居然從包包裏掏出一個羅盤！
“羅盤？你居然有羅盤？”安彌對福琳的好感頓時上升百倍！
跟這麽有趣的人同居，生活要不要太刺激！
兩人互相壯膽便慢慢沿了純花梨木樓梯，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羅盤的針一開始，還是很安靜的一動不動。可當他們走到一半轉折小平台位置的時候，安彌卻看見針猛力往左邊一擺！瞬間又恢複靜止。
“我看花眼了嗎？針擺了一下。”安彌大氣不敢喘。
“是。果然……”福琳也看到了。
這正是她提出要探險的原因！
第一天入住，有什麽牛鬼蛇神，還是弄清楚的好。要是不能住了呢？
兩女孩牽著手，下半截樓梯走得更慢了。
忽然，羅盤針又擺了一下，兩人對視一眼，緊接著羅盤便往左往右開始不停地搖擺起來。
福琳拉著安彌繼續往下走，安彌緊張得想退回二樓。可是已經到底了！
就在一樓正房門前，羅盤突然針驚慌失措似地狂轉，似乎要飛出來了！
“合約一：不能在一樓範圍內活動！不能打開一樓的房間！”
想起網上簽租房合同的第一條規定，安彌害怕得瑟瑟發抖：“還看不？”
“回去！”
兩個逃命似地從騎樓噔噔噔跑上樓梯逃回房間，淩亂地跑了好一陣子，咦？怎麽還是在下半截的樓梯呢？
眼前窄長的花梨木梯怎麽跑也跑不到頂！
安彌和福琳不約而同抬頭一看，兩人不約而同一聲驚叫！
眼前的扶梯仿佛不再是樓梯，延伸著延綿著通往絕對的黑暗，沒有盡頭！
“糟！”福琳暗中罵了一句！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象！福大人，不要看！閉上眼，衝！”此刻，安彌腦海裏閃過剛才老蜜臘開口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好！”
果然，閉上眼睛往上直衝直撞，兩人一前一後，終於鼓著一道氣跌撞到了二樓，然後連爬帶滾直撲進房間！
“嘣”的一聲！
關上房門，靠在門後，兩小兒氣喘噓噓狼狽至極，渾身大汗淋漓！
“不行，以後沒吃晚飯，不能探險！”安彌的腿抖得要站不住了，捂住胸口
說。
“你看到什麽了嗎？除了羅針亂轉。”福琳問。
“沒有。你呢？”
“我也沒有！就是樓梯長了點！”福琳摸著鼻尖的汗。
“我們是不是傻！大天黑去探險？就不能白天才下去？”安彌忽然笑了。
“就是！”福琳也大笑兩聲，掩飾恐懼。
兩個女孩一邊喘氣一邊大笑，笑著笑著感覺就不怕了。
於是放聲大笑起來！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像。別看就是。”老蜜臘的話讓安彌陷入沉思。
幸虧臨危恐懼時，還能想起這話來。安彌這學霸，學習成績一向不在話下，秘訣在於她善於在一堆資料裏，提練出重點；更精於在一堆話裏抓住關鍵。
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相。別看就是……
這就是關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