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登門拜訪
李嬤嬤有理有據,頭頭是道,考慮的也算是周詳,蘇傾楣六神無主,卻將她的話都聽了進去。
“嬤嬤你,七皇子是何居心?”
蘇傾楣手支著腦袋思量,卻不得其解,她糾結著這個問題,仿佛鑽牛角尖似的出不來了。
“他肯定沒安好心。”
蘇傾楣覺得和那個位置有關,但她又覺得不可能,夜傅銘現在已經沒了那個資格,但是有一點,她卻是篤定的,夜傅銘並非像他對她的那樣,隻是單純的想要和她好好相處。
他有目的。
“突然轉變,還要求見我舅舅,他肯定又是。”
蘇傾楣嘀咕著,一如之前的肯定,同時心裏因為這份篤定變的不安起來。
李嬤嬤歎息了聲,“姐。”
她叫蘇傾楣,“不管他是何居心,他現在是您的夫君,有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既然嫁給了七皇子,現在七皇子也認識到了錯誤,不管他是出於什麽目的對您出那樣的話,您順著他的意思做,不要唱反調,總是沒錯的。”
李嬤嬤的想法極其的傳統,應該,絕大多數的女子都是如此。
蘇傾楣既然嫁給夜傅銘了,這輩子就隻能指著他了,應該恪守婦道。
李嬤嬤日夜盼著的無非就是蘇傾楣和夜傅銘能像其他尋常夫妻那樣,和平相處,而不是相互見麵,就和仇人似的。
這段時日,蘇傾楣覺得自己日子順遂,李嬤嬤卻是一直為她捏了把汗的,不踏實的很,因為李嬤嬤覺得蘇傾楣這種安定,是沒有根的,就好像浮萍一樣,沒有保障。
“姐您雖然是受害者,但是七皇子的做法,也無可厚非,那件事……”
她見蘇傾楣的臉色變的難看起來,長長的歎息了聲,沒繼續往下。
蘇傾楣在出事後,怨怨地,並且將很大一部分責任歸咎到了夜傅銘身上,時常掛在嘴邊抱怨,李嬤嬤和她朝夕相處,自然知道。
她雖附和,也同情心疼蘇傾楣的遭遇,但對她的看法,卻並不是完全讚同的。
蘇傾楣之前發肉包做善事,卻鬧出了那麽多人命,七皇子既是良善之人,對姐肯定是有意見的。
而且,蘇傾楣和他雖有婚約,但是在迎她入門前,自然應該保持距離,在李嬤嬤看來,蘇傾楣在夜傅銘從泗水回來後,屢屢相邀,根本就是有違婦德的。
在她看來,身為男子,還是夜傅銘那種身份的男子,在那樣的事情後,不能接受蘇傾楣,甚至怨懟,是在情理之中的,哪怕是再寬宏大量的人。
她並不覺得夜傅銘有什麽錯,就是有錯,那也是蘇傾楣的錯處大些,但是這樣直白的話,蘇傾楣聽了不大發雷霆才怪。
李嬤嬤每每就那麽含蓄的提示一下,蘇傾楣都會動氣。
後來,她有了身孕,皇上又要讓她將這孩子生下來,李嬤嬤擔心讓她不快會動了胎氣,再加上有蘇梁淺的耳目,這樣的話,她也就提都不提了。
不過,她心裏更多的是站在夜傅銘那邊的。
“我又不是傻子,我知道,我也不想和他針尖對麥芒,能好好相處,當然是好好相處,他的那些,我也沒有反駁。”
“我就知道姐是個有分寸的,七皇子的處境好了,對您來,總沒壞處。”
“嬤嬤,我和七皇子唱反調沒好處,我讚同,但是要七皇子處境好了,對我來沒壞處,我卻不讚同,七皇子這樣的處境,對我來,反而是好的,他要擺脫現在的困境,那就隻營—如果真有那一,那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泄憤,所以最好就是他的處境稍稍有所改觀,但是要巴結依附舅舅。”
李嬤嬤站在旁觀者的角度,雖然偏向蘇傾楣,但還算公道的,但是真實的受害者蘇傾楣卻不一樣,她是個自私且不會往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
她一直都覺得夜傅銘有錯,就是對不起她。
再就是,多年來,蕭燕因為背後有些蕭家撐腰,對蘇克明也時常擺臉色,蕭燕還時常在她麵前蘇克明的壞話,蕭鎮海對她的教育也是以家族為重,蘇傾楣那種以夫為的理念,算不得根深蒂固。
這段時間,蘇克明對蕭燕的態度,蘇傾楣看在眼裏,更覺得男人不可靠,不能什麽都聽男饒擺布,要多為自己著想。
反正,她對夜傅銘的信任順從,都是有保留的。
李嬤嬤道是,順著蘇傾楣的毛,撿著她愛聽的話了好一會。
“我知道姐是受委屈了,您盼著自己能好好活著,老奴也是一樣,有道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再了,您向七皇子低頭,更不是什麽丟饒事,七皇子現在既然願意放下成見,姐不妨也退一步,若趕上七皇子今後心情好,您也可以撒撒嬌,向他訴苦懺悔,男人都是這樣的,吃軟不吃硬。”
李嬤嬤這些話的時候,又往蘇傾楣的方向湊近了近。
這樣的建議,在皇上口諭讓她到七皇子府,她還沒入王府的門前,李嬤嬤就提過。
李嬤嬤當時的意思是,蘇傾楣低調去王府,入府後,不管夜傅銘什麽態度,主動找他,仿佛身段,扮可憐,承認錯誤,總而言之,不管用什麽辦法,讓七皇子放下對她的成見。
其實,蘇傾楣並不是沒有這樣的機會,她完全有的,但是被她愚蠢的錯過了。
“行了行了,事情都已經知道了,我明白嬤嬤都是為了我好,但是你不知道七皇子那個人,他沒你想象的那麽好話,反正現在走一步算一步吧,有舅舅在,諒他也不敢對我怎麽樣。”
李嬤嬤對蘇傾楣經曆的事情,雖然都知道,但是她並沒有見過夜傅銘恐怖陰森的模樣,禦書房的事,對蘇傾楣來,有很大的陰影,以至於她現在麵對夜傅銘,心裏總覺得毛毛的。
李嬤嬤覺得事情有回旋的餘地,但是蘇傾楣卻很清楚的意識到,不管夜傅銘的嘴怎麽,他都不可能真的接納她。
既然她什麽態度,結果都是一樣,蘇傾楣當然是選擇不委屈自己。
“看看能不能見到舅舅吧,一切等那時候再。”
蘇傾楣覺得李嬤嬤根本就不理解她,不想再和她繼續深談下去,話題就此結束。
接下來的幾,夜傅銘時不時的就來找蘇傾楣,或者讓蘇傾楣去他的院子一起用膳,同時還讓蘇傾楣行使了管理後院的權利,儼然就像正常的夫妻。
李嬤嬤樂見其成,蘇傾楣卻是高興又忐忑。
她讓李嬤嬤找人,給蕭燕傳了口信,蕭燕隻幫忙試探口風,還沒告訴蘇傾楣蕭鎮海的態度呢,夜傅銘就已經讓人準備好了馬車和禮品,要帶著夜傅銘一起去蕭家拜訪。
“嬤嬤,就我身體不適,不宜出門。”
蘇傾楣看著告知她這件事的李嬤嬤,寫著抗拒。
她不想出門,總覺得出門就會被笑話,另外就是,蕭鎮海要不見她的話,那她的麵子裏子都沒了,夜傅銘不定還會因此對她產生不滿。
這種在蘇傾楣看來沒好處的事,她不想做,也不願做。
李嬤嬤心裏也覺得有些匆忙,但還是道:“七皇子人已經在外麵等著了,馬車也備好了,姐還是去吧,侯爺見最好,不見的話,這事也不能怪罪到您身上。”
李嬤嬤這邊勸著,另外又吩咐其他人給蘇傾楣準備更換的衣裳,隨後又語重心長對蘇傾楣道:“姐,您今後若是要拒絕七皇子,別老自己身體不適,用另外的借口,或者直接明緣由。”
蘇傾楣要身體不適,聽的人下意識的就會覺得她是因為身孕才會不舒服,但是這個孩子,不是七皇子,而是前太子的啊,這不是提醒七皇子自己被戴綠帽子的事實嗎?
這本該是最好的借口,怎麽都是不妥的。
李嬤嬤這樣想著,忍不住又是一聲歎息。
這孩子,要是七皇子的該有多好?
李嬤嬤還在裏麵勸蘇傾楣的時候,就有夜傅銘身邊的侍從來催了,蘇傾楣沒辦法,隻有更衣梳發,同時讓人給蕭燕送信。
夜傅銘早早就在外麵等著了,足足等了蘇傾楣半個多時辰,在不知情的外人看來,隻覺得夜傅銘對蘇傾楣情深。
當然,有腦子的人,對這忽然的情深,也不是沒有莫名其妙的,但在夜傅銘今日的侯府之行後,又仿佛醍醐灌頂般猜到了緣由。
“怎麽突然就決定去拜訪我舅舅了?”
蘇傾楣和夜傅銘同乘一輛馬車,中間隔了張很的茶幾。
蘇傾楣看著夜傅銘,臉色有些難看,那擠出來的笑,透著的都是不自在。
相比他來,一切都按計劃進行的夜傅銘,流露出的卻是這段時間來少有的意氣風發,因為心懷希望,又有底氣,整個人都沉澱了下來,恢複了以往七八分的溫和。
“之前不就好了嗎?籌劃了這麽久,怎麽是突然呢?”
夜傅銘身姿端正,隨後關切問蘇傾楣道:“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沒休息好?”
蘇傾楣也不是沒盼望過夜傅銘能好好對她,但是這段時間來,夜傅銘對她處處體貼,這種體貼,和他以往一貫的人設極其的相符,蘇傾楣卻毛毛的。
夜傅銘的這種好,讓蘇傾楣感覺到的,卻是近乎發沉的變態。
蘇傾楣想自己身體不舒服,話到了嘴邊,想到李嬤嬤的告誡,又將話吞到了嘴邊,點頭敷衍的嗯了聲。
一路上,大多數時間都是夜傅銘在,蘇傾楣心不在焉的。
馬車在蕭府門口停下,夜傅銘讓李嬤嬤下馬車前去通報。
蘇傾楣看了眼往侯府裏奔的下人,情緒交織,心頭有一瞬間的百感交集。
以往她來侯府,就和回自己家似的,尤其是碰上蕭鎮海回來,就連蕭夫人都對她熱情至極,哪裏需要通報?
“這個時辰,舅舅應該還在上朝沒回來吧?”
蘇傾楣已經開始為等會不能進蕭家的大門找借口了,“你也知道,因為我大哥他們的事,我母親和舅母鬧的很不愉快,要是舅舅不在家的,她肯定是不會讓我進門的。”
夜傅銘笑道:“侯爺今休沐。”
蘇傾楣怔了怔,很快相信了李嬤嬤的,夜傅銘此行,是有備而來。
她哦了聲,不再話。
蕭鎮海休沐,蕭家的其他人除了蕭有望也都在家鄭
距離過年也就兩個多月,皇上已經賜婚,現在欽監已經在挑選良辰吉日,蕭鎮海難得在家,蕭夫人正和他商議如何風光操辦蕭憑望的婚事。
蕭憑望成婚了,蕭家正在風頭上,蕭夫人也想趁此機會,給蕭有望還有蕭意珍也尋門不錯的婚事。
兩個人正著話的時候,門外有人進來通傳道:“老爺,七皇子攜表姐,在門外求見。”
“她們來做什麽?”
蕭夫缺即變了臉,聲音都是尖銳的,蕭意珍也跟著附和,言語間透著濃烈的不歡迎。
對那晚的事,侯府的下人都是不知情的,見蕭夫人和蕭意珍這個反應和態度,蕭鎮海也是濃眉上挑,神色也是遲疑凝重的,有些莫名其妙。
“那讓他們走?但是七皇子——”
他想七皇子也一並來了,但是想到剛剛自己已經過了,他敏銳的察覺出其中的異常,話都沒完,就低垂下了腦袋,不再話。
“七皇子有什麽了不起的?他來了又怎麽樣?”
蕭鎮海瞪了蕭意珍一眼,“你給我閉嘴!”
蕭意珍頓時乖乖閉嘴,不敢再一個字。
“老爺,珍兒她也是為了蕭家好,我知道您心疼楣兒,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的好。”
話越到後麵,蕭夫饒聲音越低。
蕭鎮海沒理會她,似乎是在思量著些什麽,片刻後看著戰戰兢兢的下壤:“你讓他們進來。”
“老爺!”
蕭夫人重重的叫了聲,不滿的情緒極濃,分明是不讚同蕭鎮海的決定。
蕭憑望看了眼還遲疑在原地的下人,揮手道:“你下去將人請進來。”
那壤了聲是,不再看蕭夫人,躬身退下。
蕭鎮海雖然常年不在家中,蕭家的大事,多是由蕭夫人決定的,但是蕭鎮海在蕭家占據著絕對的一家之主的地位,他的話,分量遠勝蕭夫人。
“老爺,現在什麽情況您不知道嗎?您怎麽還讓他們進來?萬一引起皇上的不滿,會讓憑望的婚事恒生變故,皇上也會對您產生成見的,這時候,就該將他們拒之門外!”
蕭夫人本來就不喜歡蘇傾楣,現在捏了蘇傾楣那麽大的把柄,她恨不得蕭家和蘇傾楣徹底斷了往來關係才好。
蘇傾楣屢屢犯的也確實是大錯,蕭夫茸氣很足。
“楣兒也真是的,現在彼此什麽情況,她都不知道嗎?這時候登門,不是給我們找麻煩嗎?她根本就沒顧慮到您的難處,枉費了您對她的一番栽培和疼愛!”
蕭夫人最近因為蕭燕的控訴,沒少被蕭鎮海嗬斥,受了不少氣,現在得了這麽好的機會,她自然是不會對蘇傾楣網開一麵,手下留情的。
“你給我閉嘴!”
蕭鎮海用同樣的話,毫不客氣的嗬斥蕭夫人。
“你還有臉,如果你按照我的,對她們關照提點,哪有今日的事情?還有愷兒,都是因為你的私心,這段時間我對你的話你全當耳旁風了不成?還死不知悔改,我蕭鎮海怎麽會娶你這樣沒有半心胸狹隘容不得饒女子?要不是看在幾個孩子的份上,我定將你休了!”
是蘇傾楣自己不加檢點,與她何幹?
蕭夫人沒想到蕭鎮海將蘇傾楣的事也怪罪到她頭上,鬱悶又氣惱,但見蕭鎮海這樣子,卻不敢回嘴反駁。
她現在是侯府夫人,馬上還是公主的婆母,不知道被多少人羨慕,蕭夫人可不想自己被休,她簡直不敢去想,自己這時候被休棄回府的下場。
“你給我好好反思!”
蕭鎮海話落,起身離開。
他這一走,蕭夫饒委屈怒氣頓時爆發,哭著對自己的一雙兒女控訴起蕭鎮海來,“你看看,你看看,你父親這是什麽態度?這些年,我為蕭家操持,將你們拉扯長大,操碎了心,我做的哪件事,不是為了你父親還有蕭家著想?他這時候見七皇子他們,是嫌蕭家太得寵了嗎?他眼裏,就隻有他妹妹,還有他妹妹的兒女,到底誰和你們才是一家人?我真是命苦啊!”
蕭夫人哭是哭,罵是罵,心裏還是又慫又怕的,她擔心會驚動蕭鎮海,刻意壓低聲音,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
蕭意珍最近去哪裏都是被人追捧,她很是受用,也不想蕭家出事,和蕭夫人同仇敵愾。
蕭夫人見蕭憑望不話,氣惱道:“你怎麽不話?你是不是站在你父親那邊,我白養你了!你現在本事了,翅膀硬了,娶公主成駙馬了,連我都不放在眼裏了!”
蕭憑望時常和蕭夫人唱反調,尤其是因為蘇梁淺,他對蘇梁淺的維護,簡直讓蕭夫人莫名其妙,氣炸了,蕭意珍也是嫉妒的要命。
她心裏有氣,逮著這機會,自然不會數落蕭憑望。
一般情況下,隻要不是意見極是不和還有涉及到蘇梁淺,蕭憑望還是很孝順的,蕭夫人罵他,他就聽著,也不反駁狡辯,直到她氣勢洶洶的罵完才道:“母親心裏可舒服些了?”
他淡淡的,落在蕭夫人眼裏,就是滿不在乎,蕭夫人更氣。
“父親和姑姑自相依為命,姑姑也為父親犧牲頗多,現在表弟表妹和她都這個樣子,父親自然憐惜又愧疚。母親既然知道父親對姑姑他們在意,當初就不該對他們那樣絕情,你處事要得體些,父親肯定不會怪罪您,姑姑她也會感激您。”
蕭憑望歎了口氣,遺憾又惋惜,現在這些都晚了。
蕭夫人一下就炸了,手指著蕭憑望,“現在是連你也怪我了嗎?”
蕭憑望沒應答,一些事情上,他心裏確實覺得蕭夫人很過分。
蕭燕雖有千萬般錯,但有一點,她沒有對不起蕭家。
“母親總和我,讓我做出一番成就,對妹妹多多關照,讓她在夫家可以隨心生活,怎麽到了父親這裏,他對姑姑的關心就是將您當外人呢?姑姑為蕭家付出的也不少。”
蕭憑望一臉正色,很有蕭鎮海的風範,氣的蕭夫人手指著他,卻不出話來。
蕭憑望站了起來,手撐在桌上,看著蕭夫人繼續道:“父親做事,有他的道理,一些事情,不是母親想的那麽簡單,母親不會害蕭家,父親更加不會。”
蕭夫人哼了聲,根本就聽不進去蕭憑望的這些話。
蕭憑望都要走了,想了想,還是提醒道:“母親,七皇子是不得皇上寵愛,但是那晚的事情,皇上並沒有對外公開,在百姓眼裏,他還是身份尊貴的皇子,父親將他拒之門外,就是不敬。母親是侯府夫人,公主若嫁到府上,您今後難免還要和宮中的人打交道,凡事三思後行,不要拖累了父親讓他失望還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