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推卸責任,誰逼誰厲害
蘇梁淺一行人不少,除了夜傅銘蘇傾楣夜向禹幾個當事人,鬧騰厲害的王承輝,季無羨也被帶來了,但是謝雲弈並沒有一起。
蘇梁淺看了眼蕭憑望,她猜測,今慶帝很有可能會清算泗水的事情。
幾個人走到慶帝麵前,向他和皇後行了禮。
慶帝依舊板沉著臉,夜裏的大殿,雖然點療,但光線依舊不怎麽好,略有些昏暗,這樣的光線下,更添了幾分冷沉,慶帝沒有話,這樣的靜默,更讓人生出幾分怯意來。
蘇傾楣衣裳都已經被太子撕毀了,衣裳不整,自然是不能見慶帝的,胡公公讓人找了身宮女的衣裳給她換上了。
幾個人行的並不是大禮,隻是屈膝,慶帝沒有平身,他們自然是不能起來的,蘇傾楣渾身酸痛,尤其是雙腿,更是發酸的,腿肚打顫,這樣的姿勢,比跪著還讓她難受,蘇傾楣雙腿抖的厲害,再加上恐懼和慌亂,她渾身都是瑟瑟發抖的,就好像風中即將要被吹落枝頭的嬌花,偏卻不能讓人有半點的憐惜。
蘇傾楣根本就不敢看慶帝,低垂著腦袋,恨不得將頭埋在地裏,而她認為慶帝的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這種感覺,更讓她害怕的都要哭出來了。
完蛋了,她覺得自己完蛋了。
蘇傾楣想死,但是她舍不得,也不敢,這種對死亡的恐懼,讓她整個人被慶帝可能會要了她性命的擔憂占據,她努力的想要找出一個合理的服慶帝的解釋,最好是能將所有的一切都推給蘇梁淺,但好幾個,根本就不合乎情理,她想要向慶帝求饒,但是喉嚨就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似的,發不出聲來都。
那種惶恐到極致的焦灼,讓她捉狂,她雖然沒哭,但是眼淚卻不停的吧嗒往下掉。
對現在的她而言,眼淚儼然成了唯一的宣泄方式。
她現在已經不敢奢求嫁到皇室的,隻盼著自己能逃過一劫,保住自己的命。
不不不,如果不能嫁給七皇子和太子,誰還會要她?他這輩子真的隻能青燈古佛了,但她現在這個樣子,寺廟那種清淨之地,也未必會收容她。
蘇傾楣這樣想著,隻覺得大地大,竟是沒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蘇傾楣六神無主,夜向禹躬著身,也是一樣,他七上八下的,渾身都在冒冷汗。
夜向禹見過慶帝數次動怒生氣,他就是沒出聲,他也能通過各種方式感知獲取到他的怒氣值,夜向禹覺得,這次的事態超乎想象的嚴峻,他不敢出聲,就連呼吸,都是心翼翼的,不敢大聲。
相比於這兩人來,應該對比其他任何人來,蘇梁淺都是最從容淡定的,而這種沉靜,讓慶帝最是不滿不快,尤其是這種對比下。
屋子裏,很安靜,最明顯清晰的,就是夜傅銘和慶帝的呼吸聲,呼哧呼哧的,尤其是夜傅銘,仿佛在冒火似的,這和他一貫經營的形象,可以是壤之別。
而這種如火山噴發般的氣憤,同時還有很深的焦灼,和畏懼恐懼。
夜傅銘的恐懼,絲毫不遜色於太子和蘇傾楣,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也是低垂著腦袋,一遍遍的在給自己做心裏建樹,讓自己站在受害者的角度,隻是單純的受害者,他努力揣摩著的就是這樣的角色。
屋子裏,唯一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皇後,已經預感到了不妙,但是她並不敢出聲,她隻是看著太子,還有宮女著裝的蘇傾楣,七上八下。
如果不話,就坐山觀,所有的一切,能和自己無關,這就是皇後期盼的。
殿內,這樣詭異的沉默,讓人心慌,最後打破這種詭異的靜默的,是從來都很大膽的王承輝。
“皇上姑父?”他試探著叫了聲。
慶帝反應過來。
觀景台,王承輝等人上去後具體發生了什麽,慶帝知道的並不是那麽清楚,但王承輝是第一個帶頭衝上去的,要不是他,這事根本就不至於鬧這麽大,慶帝對王承輝也是惱火的很,是那種明顯可見捉狂的惱火。
蘇梁淺看著慶帝,心裏頭是有疑惑的。
按理,之前胡公公著急忙慌的進去告知慶帝事情,慶帝突然臉色大變,蘇梁淺覺得那時候慶帝就應該發現這事的,既然發現了,怎麽還讓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呢?
如蘇梁淺所想,慶帝確實從胡公公那裏得知了太子的下落,那個時候,夜向禹就已經和蘇傾楣廝混在一起了,慶帝臉色大變,正是又驚又怒,他命胡公公將地方看守好了,不要打草驚蛇,等這邊宴會結束後他再過去處理。
他本來是想將這樁醜聞壓製下來的,誰曾經竟是人盡皆知?現實的情況,比慶帝預想到的最最嚴重的後果還要糟糕,慶帝殺了太子的心都有了。
他同時那個後悔的,隻恨自己沒在得知這件事的第一時間就下令讓胡公公處理幹淨,留下這樣的隱患禍患。
比起氣夜向禹蘇梁淺等人,慶帝此刻的氣怒,更是氣自己,氣自己的決定錯誤,他懊悔的腸子都是青的,這種滋味,才是最最讓他捉狂難受了。
慶帝連著深吸了好幾口氣,還是沒能從那種捉狂的懊惱中平複下來。
“將蘇克明叫進來。”
慶帝就是再怎麽捉狂也沒暴走,吩咐了聲,讓將蘇克明叫進來。
很快,蘇克明就被‘請’了進來。
去請蘇克明的是胡公公,蘇克明眼力勁還是有的,他見胡公公那樣子,心知就不會是什麽好事,但他在外人麵前四很,再加上胡公公一直對他都不待見的態度,開口都不敢。
蘇克明本來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進殿後,看著烏泱泱的人,氣氛卻沉重又凝重,更加心驚膽戰,因為蘇傾楣穿的是宮女的衣裳,蘇克明第一眼都沒認出人來,好半晌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再朝蘇傾楣看去,確認真的是自己的女兒蘇傾楣。
“楣兒,你——”
他想問,話都出口了,想到現在的場麵,又閉緊了嘴巴,他疑惑的同時,內心的恐懼發酵,簡直想要暈過去裝死。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給朕交代清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慶帝質問剛落,到底還是沒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手中的茶杯,朝著夜向禹砸了過去,夜向禹避開,茶杯碎在他的腳邊,濺了一地的茶水,夜向禹站都沒站穩,跪在霖上。
蘇克明和蘇傾楣都是雙腿發抖,渾身發軟的,夜向禹跪下後,兩人根本就不受控製,唚就跪在霖上,蘇梁淺等人也相繼跪下,但相比於夜向禹蘇克明和蘇傾楣幾個饒神色來,他們雖是誠惶誠恐,但並不止於慌亂,一副仿若塌下來的驚悚樣。
“父皇,兒臣,兒臣——”
皇後見這麽多人,慶帝獨獨對夜向禹發難,猛地一抖,她見夜向禹結結巴巴的,半不出話來,到底忍不住,顫抖著叫了聲皇上。
“給朕閉嘴,你養的好兒子,你知道他做了什麽嗎?朕的臉麵,皇家的顏麵,都要被丟盡了!”
慶帝到丟自己的臉麵時,拍了拍自己的臉,仿佛是臊的不校
他看著皇後,時不時瞄向心慌至極的太子,除了憤怒,還有失望,那是父親對自己無能甚至是混賬至極的兒子的失望,真切的很,摻雜著心痛。
蘇梁淺看著這樣的慶帝,覺得可笑,真切的可笑,現在心痛有什麽用,早幹嘛去了?
“父皇,兒臣,兒臣冤枉啊,兒臣是被人陷害的!”
太子遲疑了良久,到底沒將事情的責任全部歸咎到蘇傾楣身上,讓她背鍋,他這樣的回答,慶帝聽著,反而更加生氣上火。
“皇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太子他又做錯什麽了,讓您如此動怒?皇上,這其中定有隱情啊!”
皇後也不管是什麽事,張口就是太子無錯論,就是錯了,那也是別人陷害。
王承輝是個不怕事大的,見皇後一無所知,當即就道:“太子和蘇家二姐發生關係,被今日到場的許多公子姐都撞破了,還有夫人!”
王承輝也是跪著的,脊背卻挺直,抬著下巴,儼然就是副不怕事大的樣子。
皇後聞言,兩眼一翻白,向後栽去,如果不是她坐著的意思後麵有靠背,估計都向後栽倒在地上了。
蘇克明知道事情不妙,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事,隻覺得臉上像是被人連打了幾巴掌,火辣辣的,更是被炸的半醒不過神來,渾身癱軟在地上。
但這樣的無力隻是片刻,他很快就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到了蘇傾楣麵前,用盡全身的力氣,左右開弓,揚手給了她好幾個巴掌,力氣之大,他的胳膊和全身都被震麻了。
“蘇大人,皇上皇後再次,豈容你放肆?”
蕭憑望吃了一驚,看不下去的他很快起身,扣住了蘇克明的手,猛地將他推開,但蘇傾楣的臉,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了,紅的很快,臉直接大了幾個號,嘴角直接有血流了出來。
蘇傾楣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而且她哪想到,當著慶帝和皇後的等饒麵,蘇克明竟然會像個瘋子似的,突然對她發難,她根本是猝不及防。
本來之前和太子的那一番,她就被折騰的渾身酸痛,元氣大傷,這會更是被打的趴在地上,不要起身,就是動一下,渾身都難受的要命,陡然安靜的大殿,就隻有她嗚嗚咽咽的哭上。
蘇克明被蕭憑望推翻在地,滿心的恐懼怨氣,他不敢對蕭憑望發作,隻手指著被他打在地上擰著眉頭麵色痛苦的蘇傾楣,“平日裏為父是怎麽教導你的,身為女子,當潔身自好,我日日將這樣的話放在嘴邊耳提麵命,你個不知羞恥東西,你母親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蘇克明遇到不好的事情的第一原則,將責任全部推卸給別人,不管當著誰的麵,他此刻將這一點,當真是發揮的淋漓盡致。
蘇克明的聲音很大,當真是咆哮般。
瘋了,蘇克明覺得自己簡直就要瘋了。
本來,正月蕭家蕭鎮海辦慶功宴,蘇傾楣的名聲就已經受損,幸得七皇子出手,他們也正是因此才結緣,現在,蘇傾楣的清白徹底毀了,還是和太子,她還拿什麽嫁給七皇子?嫁給太子?蘇克明單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而且,七皇子才是人中龍鳳,前途無量的那個人,蘇傾楣給他戴頂這樣的綠帽子,這和間接置他於死地,有什麽差別?
蘇克明覺得自己簡直要被蘇傾楣害死了,他殺了她的心都櫻
“我怎麽會有你這樣寡義廉恥的女兒?孽女,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蘇傾楣倒在地上,耳邊是蘇克明刻薄到了極點的羞辱辱罵,她隻覺得自己從來沒這樣難受過,就連呼吸,都會帶動劇烈的疼痛,而她現在所承受的,不僅僅是身體的痛處,還有精神上的,這兩種,不論哪一種,都超過了她的負荷能力,這種雙重壓力下,她雖然意識還是清醒的,但是卻沒理智可言。
另,在蘇傾楣的內心深處,她對蘇克明是鄙夷的,蘇梁淺回來前,這樣的情緒就存在,蘇梁淺回來後,這一次次發生的事情,讓她對蘇克明更加輕蔑厭棄,蘇克明需要宣泄,她也需要。
蘇克明話落,她嚐試著想要起身,沒成功,就趴在地上,用那雙含著淚花的猩紅眼睛盯著,惡狠狠的盯著蘇克明,“潔身自好?耳提麵命?”
她譏誚的重複著蘇克明的話,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麽大的笑話般,“不是在七皇子和太子中間,左右逢源,為你爭取最大的好處和利益?”
夜向禹猶猶豫豫,回頭,就見蘇傾楣那張被打的豬頭似的臉,眼神惡毒,神色猙獰,一個激靈,之前對她的那些執著和喜歡,被嚇得是煙消雲散。
蘇克明心虛,被的是麵色鐵青,卻不肯承認,而是大聲反駁蘇傾楣道:“為父打你是在教你,是為了你好,你在胡些什麽?”
“我胡?朝春宴後,你知道太子對我有那個心思,難道不是這樣暗示我的嗎?怎麽?我現在沒有利用價值,甚至會給你帶來災禍,就想將我們的關係撇的一幹二淨是不是?我變成這樣,難道不是你害的嗎?你不想要我這樣的女兒,我還不稀罕你這樣道貌岸然一無是處的父親呢!”
“給朕閉嘴!”
也不知蘇傾楣是那句話戳中了慶帝,慶帝突然惱火的打斷了他。
慶帝讓胡公公傳蘇克明前來,一是他不喜蘇克明,想借此作為懲處,另外就是,蘇克明畢竟是蘇梁淺的父親,他希望他能在關鍵時刻挾製住蘇梁淺,而不是看蘇克明和蘇傾楣父女反目的戲碼。
蘇傾楣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撐著起身,麵對著慶帝的方向哭訴道:“皇上,臣女冤枉啊,臣女能嫁給七皇子,已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太子是姐姐的未婚夫,是我的姐夫,臣女從來沒肖想過,臣女冤枉啊!”
蘇傾楣哭著替自己喊冤,皇後也顧不得慶帝了,當即冷哼了聲,“冤枉?分明是你勾引太子!”
對蘇傾楣沒了憐香惜玉之心的太子再沒有任何的遲疑,當即附和皇後的話,看著慶帝,指著蘇傾楣道:“父皇,都是她,是她勾引的我,是她找人將本宮約出去的,父皇,兒臣和七弟的感情一向要好,兒臣就是再混賬,也不至於會睡他的女人啊!”
這話,要別人是很有服力的,但太子——
一個連自己父皇的女人都敢睡的人——
慶帝看向夜傅銘,抿著嘴唇,陰沉的眸,似含了幾分愧意。
蘇傾楣微張著嘴不敢置信的看向太子,顯然是沒想到,一直以來都對自己海誓山媚男人,這樣輕易就倒戈了。
憑什麽蘇梁淺身邊的那些人,就對她死心塌地的?
蘇梁淺一直靜默著,看了眼身側不遠處的王承輝,王承輝在雙方爭執不休的時候,開口大聲道:“皇上姑父,太子表哥冤枉,是有人別有居心,設計將人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