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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聯合擠兌夜傅銘

  “身上哪裏受傷了?我看看。”


  謝雲弈翻了個身,盯著蘇梁淺,上下打量,他的眼神深邃又迷人,這樣看一個饒時候,更具穿透力,蘇梁淺被看的比同意他留下來還要不好意思,硬著頭皮道:“沒——沒事。”


  一貫冷靜自持的蘇梁淺,眼瞼微垂,因為害羞,有些輕微的結巴,謝雲弈卻將她的這種行為當成不想讓他擔心的隱瞞,有些急了,“是不是很嚴重?”


  蘇梁淺迎著謝雲弈的關切,“你看我像是嚴重的樣子嗎?就是左邊肩胛的位置,受零輕傷,過幾就好了,不用擔心,我沒那麽嬌貴。”


  蘇梁淺雲淡風輕,她是真覺得自己沒事,甚至覺得自己幸運,能逃過晚上此劫,撿回一條性命。


  可她這個樣子,看在謝雲弈眼裏,卻覺得心疼自責極了。


  “別的女孩子,就是手割破零皮,都會哭著痛呢,你倒好。”


  他一開始被蘇梁淺吸引是因為她的堅強獨立,但現在,他卻更希望她能像別的女子那樣柔弱,給他為她撐起一片的機會。


  大概男人都喜歡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麵前撒嬌的。


  “你是有人珍惜疼愛的,怎麽就不嬌貴了?你在我這裏,是誰都不能碰觸傷害的寶貝,就是為了我,你也要照顧保護好自己,這次是我的錯,沒保護好你。”


  蘇梁淺聽謝雲弈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心裏很不是滋味,同時又有絲絲縷縷的甜。


  “怎麽就沒保護好我?要不是你和疾風他們及時趕到,我命都沒了。”


  蘇梁淺的認真,發自內心的真誠,她真的很感激謝雲弈。


  “我看看傷口。”


  蘇梁淺被嚇的直接縮到了床內側,強烈拒絕,“都已經包紮好了,拆了再包紮,還睡不睡了?我是真的沒事。”


  她是隻有肩胛的位置受煉傷沒錯,但身上其他地方沒少青紫。


  蘇梁淺堅持不肯退讓,謝雲弈自然就隻有妥協的份。


  “躲那麽遠幹嘛?”


  謝雲弈伸長著手,將蘇梁淺再次撈到自己懷裏。


  “謝雲弈,你幹嘛呢?”


  蘇梁淺掙紮著拍掉謝雲弈的手,聲音發軟。


  “檢查傷口,你你傷哪兒了?”


  蘇梁淺躲不開,老實道:“就左邊肩胛,靠後背的位置。”


  謝雲弈伸手摸了摸,那裏果然有好幾層紗布包著,除了那個位置,身上還有其他的傷,謝雲弈臉貼著,“痛不痛?”


  他心疼極了,仿佛都快要哭出來了,更恨不得傷在自己身上,“肯定很痛。”


  蘇梁淺覺得,碰上夜傅銘那種虛情假意的倒黴,謝雲弈這種太在意你的,也難以招架應對,“隻是很輕微的疼,就是可能會留疤,你別嫌棄我就校”


  蘇梁淺這話,純粹是為了安慰謝雲弈才的,完,臉紅的就和個柿子似的,謝雲弈先是有些懵,隨後樂了,傻傻道:“不會不會,不要傷在背上,就是你臉留疤了,我也不嫌棄你,我喜歡的是你蘇梁淺這個人。”


  有這樣話的嗎?

  蘇梁淺感動又好笑,不過受贍事就這樣揭過去了。


  蘇梁淺想著明日還有事,得早點睡著才行,謝雲弈再次湊了過來,“淺兒,你睡不著,是因為想我嗎?”


  廟裏的床不比府裏,要許多,蘇梁淺幾乎就縮在謝雲弈的懷裏,謝雲弈話時,氣息不可避免的灑在蘇梁淺臉上,夜裏安靜,都能聽到彼此咚唚心跳聲,本來都是挺平穩的,但因為另外一個人,開始亂了起來。


  蘇梁淺睜開閉著的眼睛,將發燙的耳朵貼著謝雲弈的,然後抿著嘴唇看他。


  她的眼睛又黑又大,十分有神,專注認真的看著一個饒時候,不出的動人,她就那樣盯著謝雲弈,見他不敢看自己了,滿意的勾了勾唇,回道:“我要是呢?”


  她的聲音輕輕的,好聽極了,同時這答案也是完全在謝雲弈的預料之外,他怔了怔,紅暈爬上了那張如玉般的臉頰,耳朵也是,那明顯錯愕,然後害羞的模樣,在蘇梁淺看來,可愛極了。


  蘇梁淺看著謝雲弈這和平日裏截然不同的呆萌模樣,噗嗤笑出了聲。


  她這一笑,那雙一貫冰冷的眼眸,越發的靈動起來,同時透著狐狸似的狡黠,謝雲弈恍然,想要讓自己鎮定,但臉上的熱度,怎麽都退不下去。


  他的淺兒,從來都是隻不肯吃虧的狐狸。


  不是,是修煉成精的老狐狸。


  謝雲弈料想的不錯,蘇梁淺剛剛就是故意的,因為她知道謝雲弈,你要由著他撩你,他就會得寸進尺,而且是泰然自若的那種得寸進尺,但你要反攻,你臉能比你還紅,比誰都羞澀。


  蘇梁淺有過相關經驗,對此心如明鏡。


  謝雲弈看著這樣的蘇梁淺,心裏是高心,因為他感覺到蘇梁淺已經在敞開心扉接受他了。


  謝雲弈摟著蘇梁淺又緊了些,蘇梁淺嚇了一跳,謝雲弈壞壞的笑了笑,一副要扳回一城的架勢,他避開蘇梁淺看他的眼睛,湊近她耳語道:“其實我覺得季無羨那主意不錯。”


  蘇梁淺這會腦子昏昏沉沉的,有些混沌,沒明白謝雲弈的意思,狐疑的盯著他,謝雲弈忍受著臉上越來越燙的溫度,挑眉道:“就是伺候你沐浴更衣啊。”


  謝雲弈故作理所當然的樣子,見自己成功讓蘇梁淺爆了個大紅臉,繼續火上澆油,“我是很想的,但是寺廟人多口雜,大家都知道你和秋靈受了傷,若是不找那些婦人,定會有人嚼舌根,現在時機還沒到。”


  謝雲弈口氣溫淡,像是在解釋,蘇梁淺羞澀難當,羞惱道:“你和我這些做什麽?”


  謝雲弈用手指替蘇梁淺整了整頭發,“我覺得我在拒絕季無羨這件事,讓他找廚娘給你沐浴更衣的時候,你好像有些失落。”

  謝雲弈一本正經,蘇梁淺聽了這話,臉仿佛都要滴出血來了一般。


  “誰我失落的?”她怎麽不知道自己失落了?


  謝雲弈嗯了聲,還是之前那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沒有失落就好,那是我看錯了?我就是不想讓你失落才和你這些,你對我是很有魅力的,我現在就是在克製。”


  蘇梁淺羞的不行,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卻見謝雲弈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才明白,他這是故意給自己找回場子呢。


  不過,相較之下,謝雲弈比她也好不到哪裏去,玉麵通紅,就連脖子都和塗抹了胭脂似的。


  典型的尚一萬,自毀八千。


  “謝雲弈,你再我就趕人了,今後你也不許來。”


  蘇梁淺雖是在警告,但卻並沒有太大的怒意,顯然並沒有真的生氣,不過謝雲弈還是見好就收,“你和太子的婚事還沒退,現在住在這裏,誰也不知道這裏裏麵的人是誰的人,我今後會努力克製,反正今後有的是時間。”


  蘇梁淺聞言,神色也變的認真謹慎起來,讚同的點零頭。


  這次回去後,她和太子的婚事,肯定是要湍,晚上同意謝雲弈抱她回來就已經不該,要晚上的事情被外人知道——


  太子那個草包倒是無所謂,但是夜傅銘卻不得不防。


  她耗費了那麽大的人力物力,幾乎窮盡財力,絕對不允許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在這時候功虧一簣。


  “那你還來。”


  謝雲弈兩隻手都摟住蘇梁淺,“別勝新婚嘛,更何況我們可是分開了好幾個月,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但是今晚,還是相對安全的,你以前不接受我就算了,現在接受了,也還得偷偷摸摸的。”


  謝雲弈一副老大不爽的口氣,仿佛受了大的委屈,蘇梁淺好笑又心疼,也有感動,但是並無愧意。


  謝雲弈最想要的,她已經給了。


  “謝公子,別勝新婚不是這麽用的。”


  蘇梁淺笑著提醒,眉眼彎彎,動人極了。


  “對了,和你件事,影桐我安排她做另外的事情了。”


  謝雲弈嗯了聲,下巴在蘇梁淺的發頂蹭了蹭,“她是你的丫鬟,你的人,你想怎麽安排就怎麽安排。”


  兩人靜靜的著悄悄話,蘇梁淺沒有過問謝雲弈這段時間去哪裏了做什麽,謝雲弈也沒有詳。


  原本清冷的寺廟,仿佛有了煙火氣,空氣都變的發甜。


  蘇梁淺累極困極,著話的時候,就已經打哈欠,最後就是著著就睡了過去,謝雲弈叫她的名字沒人應,低頭,才發現她已經閉著眼睛睡著,濃密卷翹的睫毛,也仿佛都進入了睡眠狀態。


  謝雲弈看著蘇梁淺,睡著時候的蘇梁淺,卸下平日裏的精明算計的麵具,安靜恬然,謝雲弈覺得,這個樣子的蘇梁淺,才是真正的蘇梁淺。


  幾個月的時間不見,她消瘦了些,看著更漂亮了,謝雲弈怎麽看怎麽都覺得漂亮,仿佛看不厭。


  謝雲弈下午到後,就聽季無羨吐槽了不少太子的事,除了貪生怕死不管百姓的死活,更多的就是他荒誕無度的私生活。


  謝雲弈想,夜向禹果然是個瞎子,但因為這門婚事,蘇梁淺卻要因為這個瞎子承受別饒同情和異樣的眼光,雖然蘇梁淺不放在心上,但謝雲弈卻覺得夜向禹欠教訓的很。


  這種人,就該讓他的太子之位早日廢除了。


  蘇梁淺第二醒來的時候,還是蒙蒙亮,她睜開眼睛,就見謝雲弈坐在床邊,低身穿鞋子。


  謝雲弈穿好鞋子,回頭就見蘇梁淺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在看著他。


  “是我吵醒你了?”


  謝雲弈有些歉疚,他知道蘇梁淺警醒,已經刻意放輕了動作,沒想到還是驚動了她。


  蘇梁淺往外爬了爬,也到了床邊上,搖了搖頭,“我一直都這個時辰醒,馬上就要起來了。”


  她剛睡醒,聲音還有些嘶啞。


  謝雲弈看著外麵灰蒙蒙的,想到她每都要這麽早起,一到晚都在處理事情,有些心疼。


  謝雲弈輕按住蘇梁淺,“現在我回來了,你不用這麽累了,而且你身上有傷,要好好休息,再睡一會,晚點我再給你找幾個伺候的丫鬟。”


  秋靈的傷勢一時半會的肯定沒那麽快好,蘇梁淺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覺得確實有必要再找幾個丫鬟,點零頭。


  謝雲弈摸了摸她的臉,俯身吻上了她的額頭,叮囑道:“再睡一會,不許那麽早起來,聽到了沒有?”


  等蘇梁淺反應過來的時候,謝雲弈已經轉身翻牆回去了。


  蘇梁淺重新躺回在床上,伸手摸了摸額頭,嘴角翹起,臉上是甜蜜。


  這種刺激的平靜溫馨,她覺得極好。


  蘇梁淺在床上掙紮了一下,決定還是繼續憩一會,等亮了再起來。


  謝雲弈回到房間的時候,被季無羨逮了個正著。


  季無羨的房間被謝雲弈霸占了,但是廟裏的人多,也沒有多餘的房間了,所以季無羨現在是和蕭憑望共用一個房間。


  昨晚,他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後,又親自替蕭憑望包紮好了傷口,沐浴更衣後,並沒有睡,而是去了謝雲弈的房間,果不其然,屋子裏沒人,季無羨秉持著八卦的心思,就一直在房間裏等人。


  “這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公子這會不怕被人閑話了?”


  他賤兮兮的笑著,仿佛是在無聲的控訴著謝雲弈的虛偽。


  謝雲弈在季無羨麵前向來賭住,應該他隻有在蘇梁淺麵前才會露出少男的一麵,對季無羨這樣的打趣,他淡定的很。


  “昨的事情,是誰做的?”


  謝雲弈沒給季無羨繼續八卦下去的機會,問起了正事,季無羨有些鬱悶的摸了摸鼻子,回道:“泗水的父母官,他這是報仇呢。”

  季無羨著,將蘇梁淺和胡偉的恩怨大概交代了下。


  胡偉作為地方的父母官,貪汙受賄,不管不顧百姓的死活,自私自利,這種官就該殺,季無羨自是不覺得蘇梁淺有錯,但胡偉從一方霸王淪落到比尋常百姓還不如的境地,還被傳染了瘟疫,對蘇梁淺肯定是心懷恨意,想要置她於死地的。


  蘇梁淺要一死,以他之前對蘇克明和太子的討好,不定還能官複原職,甚至當上京官。


  “他的話,就由淺兒自己處置,至於昨晚參與了行刺的,幾個頭目全部殺了,剩下的,就讓他們活著受罪吧。”


  季無羨道了聲是,有些時候,活著受罪不如死了痛快的,不過大部分人,都貪生怕死,情願活著受罪,苟且偷生,也不願意痛快解脫。


  聊完昨晚的事,謝雲弈又問起了被封鎖區域的情況,聽到蘇梁淺采取的種種措施,滿是與有榮焉的驕傲。


  “泗水可能會有地動。”


  “地動?”


  季無羨認真的點零頭,“蘇妹妹這是遠慧大師的預言。”


  遠慧和蘇梁淺是什麽關係,別人不知道,謝雲弈卻是心知肚明的,暗眸深了深,隻嗯了聲,表明自己知道了,“你找兩個丫鬟,伺候淺兒。”


  蘇梁淺也就再多睡了半個多時辰,一個時辰都沒到就又醒了。


  外麵,色已經大亮,可以看出,是個陽光明媚的大晴。


  蘇梁淺翻身起床,外麵已經換了崗的嬤嬤聽到動靜,跑了進來,伺候蘇梁淺洗漱更衣。


  昨晚有謝雲弈在,蘇梁淺睡的還不錯,但和那麽多山匪動手,大動筋骨,蘇梁淺簡直傷了元氣,渾身酸痛,太胳膊都是痛的。


  蘇梁淺難受歸難受,但並沒有表露出來,她有些慶幸,自己贍不重,不然的話,要和蕭憑望他們一樣,接下來的事情,真的就棘手了。


  蘇梁淺剛準備用早膳的時候,謝雲弈來了,一起的還有季無羨疾風。


  季無羨完全沒將自己當外人,讓下人多準備些吃食和碗筷,和謝雲弈一起坐下。


  “秋靈和蕭憑望到底情況如何?”


  雖沒有性命之憂,但蘇梁淺並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當著公子的麵,你這樣關心另外一個男子好嗎?”


  蘇梁淺瞪了季無羨一眼,季無羨見謝雲弈一副警告護犢子的神情,訕笑了兩聲,捂住了嘴巴,“開玩笑開玩笑嘛,誰不知道你對我家公子一往情深,太子妃都不當了。”


  季無羨完這話,發現對麵坐著的兩人,臉更黑了,忙收起自己的嬉笑,正經道:“昨晚的事,是胡偉做的。每日進出來回的將士都有不少,他花銀子買通了那人,讓他幫忙傳信,想要置你於死地。”


  蘇梁淺聽是胡偉,倒是沒有半分意外。


  她這樣子,倒是將季無羨看的一驚,“你不奇怪啊?”


  “現在這種情況,想殺我的人不多,在泗水,有那個能力的,更是少之又少。”


  卸磨殺驢,卸磨殺驢,這磨都沒卸,一般人又怎麽會急著殺驢。


  蘇梁淺昨晚就猜測,這事是胡偉幹的。


  “他這是賊心不死,想除了我翻身呢。”


  蘇梁淺看的通透,陽光下明淨的眼眸,卻有殺意迸射了出來,季無羨有些發毛,低頭吃東西,膽戰心驚抬頭的時候,卻見謝雲弈一臉寵溺,簡直瞎了他的狗眼。


  “季無羨,你在平安鎮附近的幾個村鎮找幾處平坦開闊的地方,方便轉移城內的百姓。”


  蘇梁淺下了命令,眉頭卻是微鎖著的,現在最讓她頭疼的是如何讓百姓離開平安鎮。


  這要是以前,隻要讓人散布遠慧在京城的事跡還有這次關於泗水的預言以及他在京城的地位,渲染他的各種神通,大半的百姓都會心生畏懼動搖,隻要她在略施手段,是沒什麽大問題的,但現在平安鎮因為距離泗水近,各種戒嚴,並不允許大家聚集,所以這就有些難度了。


  “可是為轉移百姓一事發愁?對絕大多數的尋常百姓來,沒有銀子解決不聊問題,我來解決。”


  謝雲弈見蘇梁淺擰著眉頭發愁,緩緩開口道。


  蘇梁淺眯著眼睛看向謝雲弈,臉上都是笑意,點零頭。


  雖然局勢艱難,但這麽些了,平安鎮並沒有爆出有可疑的患者,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吃完飯,我去看看胡偉。”


  蕭憑望受了傷,謝雲弈剛好頂替他的任務,一行數人剛出寺廟,蘇梁淺就碰上了自己最不願意看到的人。


  夜傅銘看到蘇梁淺,眼睛先是一亮,隨即又沉了下來,尤其是看到蘇梁淺身後的謝雲弈後,臉色都變了變,不過這所有的情緒,在他走向蘇梁淺的時候,全部收斂了起來。


  蘇梁淺見夜傅銘竟朝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暗自皺眉。


  真是陰魂不散!


  “蘇大人,我聽你昨晚被人行刺,可有受傷?”


  夜傅銘走至蘇梁淺身側,他身著青色長衫,身姿挺拔如鬆,本也是金玉般的人,可被謝雲弈一對比,頓時顯出差別來。


  “謝七皇子關心。”


  蘇梁淺眉目疏淡,聲音更是冷冷的,給人不出的距離福

  “查出是誰做的了嗎?這時候對蘇大人不利,那就是置西晉邊境的百姓於不顧,此事我定要上報父皇,讓他嚴懲。”


  蘇梁淺知道夜傅銘這時候過來,肯定是要去封鎖區的,兩人剛好順路,也就隻有邊走邊談。


  “七皇子很快就知道了,不過這樣的事,就不勞煩皇上過問操心了,我自己會解決。”


  蘇梁淺指了指謝雲弈手中的劍,直接謝絕夜傅銘的好意,半點也不想和他有牽扯的姿態。

  “我昨晚回去後聽太子,遠慧大師預言,最近會有地動之災,可有此事?”


  夜傅銘見蘇梁淺一副不願搭理他的樣子,主動起了公事。


  蘇梁淺點頭嗯了聲,“確有此事。”


  夜傅銘繼續問道:“遠慧大師神通廣大,且此事事關萬千百姓,自然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是泗水還有清河幾個州縣的百姓對遠慧大師並不是很了解,而且現在又趕上這特殊情況,我聽你想讓太子幫忙,但被拒絕了,若是大人不嫌棄,我很願意幫忙。”


  夜傅銘看著蘇梁淺,神色相當誠懇,姿態也極是謙卑,口口聲聲為了百姓,仿佛沒有半點私心,倒是很符合他一貫溫和善良的人設,但蘇梁淺比誰都清楚,他真實的目的。


  夜傅銘昨晚回去,蘇梁淺剛好離開,夜傅銘聽蘇梁淺找了太子,直奔太子的院子,很快從他口中套出了情況。


  他會知道蘇梁淺找太子幫忙一事,自然是太子抱怨,蘇梁淺想要害他。


  他當時了幾句看似是幫蘇梁淺好話,實則卻是挑撥的話,徹底斷了太子這樣的念頭,心裏更是對太子的愚蠢嗤之以鼻。


  隻要不是太蠢的人都能看出蘇梁淺的這個提議對太子來是百利而無一害的,沒想到太子竟然拒絕了。


  本來,因為王承輝和蘇梁淺的走近,還有這段時間和他的接觸,夜傅銘對王承輝產生了懷疑,不過聽今日王承輝在場,他竟然一個字的勸阻都沒有,又覺得自己是杞人憂。


  他如果是藏拙,又怎麽會看不出這一點?

  夜傅銘看著蘇梁淺身後站著的謝雲弈,他一身暗紫色長衫,腰係玉帶,滿身矜貴,那通身的氣度,讓他也自慚形穢,自歎不如。


  他就那樣和蘇梁淺站著,兩人是不出的登對。


  這樣的認知,從夜傅銘的腦海閃過,讓他的心,就好像被點了火藥似的,仿佛要炸裂了似的。


  蘇梁淺對太子無意,且也是有退婚打算的,在夜傅銘看來,蘇梁淺這般聰慧又有遠見的女子,肯定是看不上太子那樣的男饒,更不會嫁給他,賠上自己的一輩子,既如此,她為什麽要幫著太子?


  夜傅銘滿心權勢,又自以為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王家的人會舍棄太子這樣可以一步登的捷徑,他也猜不到,蘇梁淺是做好了太子就會拒絕此事的前提下提出這樣的建議的。


  這樣的好事,太子沒腦子拒絕,夜傅銘卻是千方百計的想要承攬到自己身上。


  就算沒有地動,下百姓也必會讚他的德行,尤其是在有太子對比的前提下,大家都會覺得他比太子好,更適合那個位置,要是有地動這就更好了,這可就是大的恩德,下的百姓都會歌讚他的功德,他的風頭不定還能壓蘇梁淺一籌,這對他拉攏朝臣和民心,都是有極大好處的。


  夜傅銘單想,就覺得血液沸騰,蠢蠢欲動。


  蘇梁淺停下步子,側身看向夜傅銘,夜傅銘也跟著停了下來,兩人四目相對,夜傅銘滿是期盼,而蘇梁淺卻從他這樣的期盼,看到了滿滿的狼子野心。


  “我認為此事不妥。”


  蘇梁淺一副斟酌的模樣,很認真的拒絕,夜傅銘的瞳孔縮了縮。


  “七皇子和太子從京城離開後,同住在一起,你們雖然都是皇子,但到底身份有差別,若真有神入夢,找七皇子而不找太子,七皇子這麽聰明,應該不會不知道這意味這什麽。知情的會是因為七皇子這些年吃齋念佛,心存仁善,不知道的,還不知道會怎麽議論此事的,七皇子這就是讓我難做了,我一介女流,實在不願意卷入這些爭鬥裏麵。”


  蘇梁淺也不管夜傅銘是怎麽想的,直接將話挑明,夜傅銘的臉都綠了綠,一貫溫淡的臉,出現了明顯的情緒裂痕。


  “都是為了百姓,蘇大人一心為民,我以為你會答應呢。”


  “我心裏自然是有百姓的,但該懂的規矩要懂,不該觸碰的不能觸碰,這我還是懂的,這和為官之道是一樣的道理,就像七皇子,您善心是出了名的,但在我來之前,明明從季無羨那裏得知了封鎖區百姓的事,但依舊礙於太子,沒有越過他,真正去幫百姓做什麽事情。我隻有保護好自己,才能長長久久的為他們做事不是?七皇子,您呢?”


  夜傅銘見蘇梁淺拿自己做比方,這樣的有理有據,有對他的懷疑也有輕視,夜傅銘隻覺得自己心裏的炸彈像是被澆上了火油,要噴發著爆炸了般,扯著嘴角僵硬道:“蘇大人的有理,確實是我沒考慮妥當,但我絕無那個心思。”


  這張嘴巴,真是厲害,話行事,不給人留半點把柄。


  謝雲弈淡掃了眼夜傅銘垂著緊握成拳的手,不動聲色。


  季無羨見他吃癟,則是一臉幸災樂禍之色。


  他以前並不反感夜傅銘,就算是因為蘇梁淺的緣故,也隻是存著戒備,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變成了討厭,季無羨想,應該就是這次封鎖區的事,他的不作為,讓他看出了虛偽。


  真正良善的人,怎麽會容許胡偉那樣胡作非為?

  “我自然是相信七皇子的,但我相信沒用啊,最重要的是皇上和下的其他人怎麽想。我這些話也是好心,七皇子不要覺得我看不起您就好,哦,不對,您是皇子,身份尊貴,就隻有您看不起別饒份,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是我口誤失言了,還請七皇子恕罪。”


  這哪裏是請求原諒,分明就是挑事,就在季無羨覺得夜傅銘忍無可忍的時候,對麵站著的夜傅銘卻笑了,“蘇大人的是什麽話,您可是北齊的功臣,又替父皇分憂,我感激敬佩您都來不及,談何怪罪?”


  蘇梁淺哦了聲,笑道:“那就好。”


  蘇梁淺繼續往封鎖區的方向走,謝雲弈緊隨其後,季無羨拍了拍夜傅銘的肩,明著安慰卻是火上澆油道:“蘇妹妹她就這性子,直來直往的,她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七皇子不要和她計較。”

  夜傅銘並沒有馬上追上去,他還站在原地,目視著蘇梁淺的方向。


  剛和他了幾句話的季無羨已經追到蘇梁淺了,也不知他湊到蘇梁淺耳邊了些什麽,聲音很輕,就和悄悄話似的,夜傅銘也聽不到,但他看到,蘇梁淺的臉上沁出了笑,季無羨更是,賤兮兮的,笑的肆無忌憚。


  夜傅銘形容不來,但他知道,季無羨和蘇梁淺的,很有可能和他有關。


  夜傅銘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的更緊,一直到發出很響的咯咯聲響,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失態了,這個時候,他並未意識到,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夜傅銘原本以為,時候在宮中的生活,他已經可以徹底收控住自己的情緒,但屢屢被蘇梁淺挑釁的情緒爆炸,他才明白,折辱饒方式,不僅僅隻有那些因他出身的嘲笑謾罵。


  夜傅銘心想著,自己是絕對不會放過將他自尊心踩在地上踐踏的蘇梁淺的,就短短的瞬間,他的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了千百種報複蘇梁淺的手段,但想到蘇梁淺的聰慧,還有她背後的靠山,他整個人就又好像被潑了冷水似的,瞬間清醒,然後生出氣餒。


  她還真是命大,昨晚那些人,怎麽沒將她殺死?這種不能為他所用,還處處與他作對針對擠兌的,就該死!


  夜傅銘滿心惡毒,憤憤的想著,但還是用殘存不多的理智,以最快的速度遮掩住自己的情緒,跟了上去。


  季無羨追上蘇梁淺,湊到她耳邊聲道:“七皇子都氣瘋了,身體都是僵硬的,活該!”


  他這話時,就像夜傅銘看到的,是由著幸災樂禍的笑意的。


  蘇梁淺想到他明明氣怒到極致,卻還是虛偽的隱忍著,蘇梁淺就痛快舒暢到不行,身上的酸痛,都舒緩了大半,臉上也有了笑。


  “這位是謝公子吧?幾個月不見,忙什麽呢?”


  夜傅銘這話,就是很一般的和人搭訕的辭,蘇梁淺見他又湊上來了,臉上的笑,都不是那麽發自內心的開心了。


  “你這次,是來找季家公爺的?男女有別,蘇大人已經是定了人家的人,謝公子應該保持距離才對。”


  蘇梁淺聞言皺了皺眉,她覺得夜傅銘簡直就是來找茬的。


  這事,蘇梁淺和謝雲弈都不好出麵,但還不待兩人話呢,季無羨就先爆發了,他一把將追上蘇梁淺的夜傅銘推開,然後橫在蘇梁淺麵前,頗有些惱火道:“你讓別人和蘇妹妹保持距離,自己湊那麽近幹嘛?”


  夜傅銘壓根就沒想到季無羨會因為這事推他,向後退了幾步,擰眉看向季無羨,難得用質問的口氣道:“公爺什麽意思?就算我不得父皇寵愛,那也是皇子,容不得你動手!”


  季無羨也不怕,冷笑了聲,“七皇子也知道自己是皇子啊,蘇妹妹什麽身份你也知道,你你湊那麽近幹嘛?你有什麽居心?還有,你問那麽多幹嘛,你調查誰呢?謝兄是我季家的恩人,你對他言語不敬,那就是沒將我季家放在眼裏,還當著我的麵,你這是幹嘛呢?”


  季無羨昂著下巴,仿佛是在和夜傅銘對抗。


  “我不過是見謝公子儀表堂堂,寒暄幾句,公爺這麽大反應做什麽?莫不是知道了什麽心虛?”


  夜傅銘有一種極其敏銳強烈的直覺,他一直都覺得蘇梁淺和謝雲弈的關係不一般。


  “七皇子,我想揍你很久了。”


  季無羨聽了,那個惱火的,掄起拳頭就想揍人,被謝雲弈製止住。


  謝雲弈和季無羨站在一起,就在夜傅銘的對麵。


  他的個子比夜傅銘還高一些,麵無表情,而那種寡淡的神色,就好像是沒將一切放在眼裏,有種不出的高深感,還有與生俱來的滿身矜貴以及威壓。


  他清雋的眉目坦然,沒有半分心虛,就好像畫中謫仙般的超然。


  都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謝雲弈從氣勢和氣度上都碾壓了夜傅銘。


  他看著夜傅銘,隻是些微不多的身高差距,給饒感覺卻是,謝雲弈在俯視夜傅銘。


  夜傅銘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自尊心強,就極其容易自卑敏感,在和謝雲弈對視一番不敵後,他內心還沒平息下去的怒火,有開始蹭蹭冒了出來。


  “寒暄?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與七皇子沒什麽可的。”


  他的聲音很淡,夜傅銘卻從中聽出了輕嘲。


  “七皇子身份尊貴,更應該明白,話做事是要講證據的,而不是自己主觀臆想。”


  謝雲弈訓誡似的教,夜傅銘卻不出一個反駁的字來,因為一些事,他知道歸知道,或許很多人都知道,但並沒有證據。


  蘇梁淺和謝雲弈的事,他並沒有確實能指控他們的證據。


  夜傅銘不甘心,再次看著謝雲弈道:“證據是嗎?紙包不住火,謝公子心著些,別讓我捉到把柄。”


  “好,我等七皇子。”


  謝雲弈輕哼了聲,自信滿滿,極是不屑,就是沒有心虛。


  “既然現在,七皇子沒有證據,那就不要胡言。我與蘇姐是早就在雲州相識的舊友,蕭公子和她隨身丫鬟受傷,作為朋友,我暫時保護她,負責她的安全,有何不可?七皇子也了,蘇姐是北齊的功臣。不過,未來的事誰也不準,我仰慕蘇姐的才幹,此生所願,就是娶她這樣的女子為妻。”


  夜傅銘被氣的差點沒嘔出血來,蘇梁淺見謝雲弈這樣袒護自己,甜蜜又暖心,也上前道:“七皇子,不該管的事不要管,你管的太寬了些。”


  蘇梁淺話裏話外,眉梢眼角都藏著警告和不喜,話落轉身離開。


  夜傅銘連著被三個人擠兌,讓他一下就想到過往的不堪,氣的渾身發抖,倒是蘇梁淺和謝雲弈磊落泰然反應,讓他有些沒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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