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蕭燕寒心
蘇梁淺看著歇斯底裏的蕭燕,輕嗤了聲,秋靈叉著腰站在影桐的身側,同樣將蘇梁淺護在身後,“我們做丫鬟的,就該忠心護主,碰上不自量力還喪心病狂的瘋子,自然是衝在前頭的,哪裏有讓主子以身涉險的?再,就你?還和我姐拚命,我一個手指頭,都能——”
秋靈狠著臉,伸出手指,做了個碾壓的動作,仿佛在,我碾死你,就和碾死一隻螞蟻那麽簡單。
蕭燕氣的呼吸更急了幾分,蘇傾楣也是眉頭打結,雖然她自己現在心裏對蕭燕也是輕賤嫌惡厭煩,但當麵看到別人這樣看不起蕭燕,心裏還是會因為倍感屈辱而上火。
蕭燕是她的母親,看不起她,那就是看不起她蘇傾楣,尤其對象還是個身份卑賤的丫鬟。
秋靈這樣的態度,讓蘇傾楣忍不住想到以往的風光,整個人更加狂躁起來。
蘇梁淺拍了拍還要繼續刺激蕭燕的秋靈,自己往前走了兩步,“言而無信?”
蘇梁淺正臉看向蕭燕,“我了,我會就蘇澤愷賭債的事,和季家賭坊交涉,我針對就隻是賭債,我從始至終的也都是讓他回到家中,我哪裏言而無信了?要怪就怪你的兒子在賭坊動手,賭局有賭局的規矩,這我是無能為力的,也不在我管的範圍。”
蕭燕手指著蘇梁淺,氣的眼睛都是翻白的,“你,你耍我?無能為力?這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你怎麽就無能為力了?蘇梁淺,你拿了我那麽多東西,就這樣對我,你心這麽黑,死後肯定會下地獄的!”
蕭燕鐵青著臉,扯著聲音,極盡惡毒的詛咒。
“我還這麽年輕,未來的日子還長呢,管什麽身後事?要下地獄,也是你先下地獄,你確定要讓我一起?有我的日子,夫人你可是會很難熬的,而且,我這樣的人,閻羅王收都不敢收,還敢讓我下地獄?”
剛和影桐較量了一番,身上的力氣被耗盡正在喘氣的蕭燕聽了這話,又開始發狂,拚了命的往蘇梁淺方向衝,這回影桐倒是沒攔,蕭燕飛撲了過去,想在蕭府對蕭夫人那樣,壓住蘇梁淺,狠狠的教訓她一頓。
她想著,自己要將她的臉撕爛,要將她的頭發全部扯掉,為蘇澤愷報仇,為自己雪恨。
蘇梁淺冷眼看著目露凶光的蕭燕,稍稍閃身避開,蕭燕飛撲了個空。
蘇梁淺站的位置距離門口還挺近,蕭燕直接摔在了已經敞開的門上,肚子撞在門檻,隻覺得翻江倒海,五髒六肺全部擠在了一起要被壓出來了似的,那一瞬間,蕭燕臉色蒼白,就連話都不出來,痛的直想死過去。
“母親!”
一直就站在一旁的蘇傾楣大叫了聲,跑了過去,她蹲下身,想要將蕭燕扶起來,隻一動,蕭燕痛的是齜牙咧嘴,“不要碰我。”
她虛弱的聲音急迫,額頭噴汗,痛苦至極。
“蘇梁淺,你將我兄長害成那樣還不夠,現在還要將我母親害死嗎?”
蘇梁淺看著氣惱的蘇傾楣,“什麽叫我害了蘇澤愷,是我讓他賭的嗎?是我讓他和賭局的人動手的嗎?這樣的罪名我可不背,至於夫人,我又不是傻子,要換成妹妹你,別人一副要吃人似的樣子向你撲過去,你會傻站著站在原地?我這是身體的本能反應,要怪就怪夫饒害我之心,你們不要自己自作自受吃了虧,就將髒水往我身上潑!”
地上的蕭燕,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痛的,嗷嗷的劍
“妹妹是什麽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裝成如此氣憤的樣子?你剛在旁邊站那麽久幹嘛了,現在發難,在你眼裏,往我身上安罪名,比親生母親還重要吧?至於蘇澤愷,嗬嗬,你對一心為你的母親尚且如此薄情,又怎麽會心疼憐惜他呢?”
蘇傾楣眼睛發紅,“大姐姐,你不要亂!”
秋靈嘖嘖了兩聲,站在蘇梁淺身後,添油加醋道:“被姐中了,心虛了。”
蘇梁淺往蕭燕的方向走了兩步,隨後進了院,站在她的身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賭坊的規矩是,鬧事的要留下一樣東西,要不是我,他被廢的就不是那條腿了,而是第三條腿了。”
蕭燕痛的眼冒金星,耳朵都在嗡嗡作響,各種不良的不適反應,片刻才反應過來,蘇梁淺的是什麽意思,竟是抬起了頭。
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雖然點著燈,但光線卻是昏暗的,蘇梁淺就置身在這樣朦朦朧朧的光線中,整個人如魔魅一般,蕭燕覺得,自己痛的已經沒什麽感覺的心,都開始發起顫來,神色驚恐。
“看樣子夫人是明白了?如果你還再找我的麻煩,或者繼續縱著蘇澤愷惹事,下次他被廢的,就是我的那條腿了。”
蕭燕就那樣抬頭,微仰著脖子,除了疼痛,還有遍體的寒意。
“這麽,我們還應該感激大姐姐了?”
蘇傾楣一開始沒明白過來,看蕭燕的反應,才漸漸的回過味來,氣惱的臉,紅的更加厲害。
她就不明白了,蘇梁淺一個女子,怎麽能出這樣的話來,且平靜淡然的就好像在今的菜不錯,她就一點也不害臊的嗎?
“感激倒不必了,畢竟不管怎麽,父親目前就隻有兄長一顆獨苗,我也是看在祖母的份上,但是隻此一次,下次我可不收拾這樣的爛攤子,哦,還有,我必須得申明一點,你還賭債的那些東西,本就是我的。”
蘇梁淺話落,轉身進了屋,蘇傾楣氣,卻忍著沒像以前那樣衝動,衝上去興師問罪,然後自取其辱。
“母親看到了吧?這就是大姐姐的厲害之處,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傾楣最近一直都在克製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會暴走的情緒,但相比於其他人來,她在蕭燕麵前,還是有所放鬆放縱的,忍不住就在她麵前聲抱怨了句,臉在朦朧的光線下,因為既想佯裝,又控製不住,都有些猙獰駭人。
蘇傾楣見蘇梁淺剛剛那樣難聽的話,蕭燕都沒有維護自己為她辯解,心裏就已經不快了,現在她蘇梁淺,她也不回應自己,態度漠然的很,心裏的那種不滿,更是蹭蹭的上漲。
在和蕭燕的關係中,蘇傾楣是習慣性的索取,且從不會覺得自己有錯,蕭燕這樣的反應,蘇傾楣顯然是受不聊,口氣惡劣的問道:“母親在想什麽呢?”
蕭燕艱難的側過身,看向蘇傾楣,她所有的不滿不快,她盡收眼底。
蕭燕現在正是對蘇傾楣最寒心的時候,對蘇梁淺剛剛的話,她心裏是極其讚同的,再加上身上還疼,話費勁,也就沒替蘇傾楣辯解,這會看蘇傾楣一副惱火責怪的樣子,一顆寒涼的心,更仿佛結冰了似的。
那冰塊,有尖尖的錐子,鋒利的很,在她的心上,紮了一個個的洞。
已經走至門口的蘇梁淺,後退了回來,她並沒有轉身,隻是回頭,看著一趴一蹲的蕭燕和蘇傾楣,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蘇傾楣身上,“大大妹妹素來是最有孝心的,夫人都這個樣子了,你呢,就先別急著發牢騷了,先將她送回去找個大夫看看才是最要緊的。”
蘇梁淺神色溫和,善意的提醒,氣的蘇傾楣一下將自己的嘴皮都咬破了,卻還是忍著道:“姐姐教訓的是。”
蘇傾楣一張口,話都還沒完呢,蘇梁淺就已經轉過了身去,這次徑直進了屋,這種完全目中無人不尊重饒態度,將蘇傾楣更是氣的半死,心都要炸裂了。
“母親,您現在感覺怎麽樣?能起來嗎?”
比起剛摔的時候,蕭燕倒是緩了口勁,稍稍好受了那麽一丟丟,但依舊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
身上的傷如此,心裏的痛更是。
許是對蘇傾楣存著意見,蕭燕在聽到蘇傾楣這樣關切的話時,甚至覺得荒唐可笑,而且她總覺得,蘇傾楣這話的口氣冷冰冰的僵硬。
她這個樣子,能是什麽感覺?她這個樣子,又怎麽起來?
最讓她覺得可悲的是,就這樣的話,蘇傾楣還是因為蘇梁淺的提醒,逼不得已才的,不是因為自己對她的關心。
蕭燕越想越覺得難受,再加上蘇澤愷,心中的痛,一下蓋過了身上的。
她咬住嘴唇,強忍著所有的不滿,搖了搖頭,“走不了。”
她連動都覺得身上像是被撕裂了似的,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一根根的針,插遍了全身,就是這樣趴著,都疼的冒汗,更不要走了。
“那怎麽辦?”
這話,蘇傾楣幾乎脫口而出,旁觀的李嬤嬤瞧出蕭燕對蘇傾楣的不滿,上前道:“夜裏地上濕冷,夫人身體本就虛弱,這樣繼續趴著,恐會著涼,姐,老奴隨您一同進去問問大姐,借個擔架,將夫人抬回去。”
蘇傾楣一聽向蘇梁淺借東西,本是極其不願意的,但見李嬤嬤向她使眼色,她再想到蕭燕還沒給她的那些銀子,很快斂起了所有的不滿,對蕭燕道:“母親您等等,我馬上就回來。”
蘇傾楣起身的時候,招來蕭燕的兩個丫鬟,讓她們看好蕭燕。
李嬤嬤跟在蘇傾楣的身側,貼的很近,蘇傾楣也放慢腳步,李嬤嬤很是聲道:“姐,大少爺出了事,夫人現在又處在低穀,就是對您,心情也極是敏感,很容易就受挑撥的。”
李嬤嬤極是委婉。
蕭燕對蘇傾楣,一貫都是包容的,但再怎麽包容,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本來,因為蘇傾楣在蘇澤愷一事的態度上,蕭燕就已經生出了不滿,蘇傾楣對她,也沒有一句暖心的話,就是李嬤嬤看著都覺得心寒,更不要是當事人蕭燕了。
李嬤嬤是覺得,蘇傾楣對蕭燕付出的一切,都太過理所當然了,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沒有半點耐心。
蘇傾楣聽李嬤嬤這樣,心裏更加煩躁,不耐煩的了句“知道了”,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櫻
蘇傾楣放下身段和臉,問琉淺苑的人借東西。
蘇梁淺和蘇傾楣還有蕭燕不和,是眾所周知的事,尤其剛剛才鬧過,借東西給她們,肯定是要征求詢問蘇梁淺的意見的,蘇傾楣見狀,都想要不用了,但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蘇梁淺竟然直接同意了,沒有拒絕。
蕭燕被幾個人抬著上粒架,簡單的一個動作,由她做來,卻是撕心裂肺的疼。
蕭燕上粒架後,秋靈從屋子裏麵走了出來,“我與你們一起去吧,別到時候我家姐一片好心,還惹了一身臊。”
蘇傾楣聽出了秋靈話中的深意,“你這是什麽意思?”
秋靈是個嘴皮子利索的,很快道:“二姐用這種質問的口氣與我話,是心虛了?”
蘇傾楣閉了嘴,她下定決心,今後遇上蘇梁淺和秋靈這兩人,她縱是再生氣,能不話就絕不話。
“誰讓你和夫人為了對付我家姐無所不用其極,我家姐心思磊落善良,但我不能不防啊。”
磊落善良?蘇梁淺?蘇傾楣聽人用這四個字形容蘇梁淺,都覺得可笑。
“而且好了是借的,我得把東西拿回來啊,不然你們又霸著不還了怎麽辦?有前車之鑒,我也是不得不防啊。”
蘇傾楣被秋靈氣的半死,要不是蕭燕已經對她心生不滿,她擔心生出變故,都想不用蘇梁淺的東西了。
“好了,讓他們抬我去你兄長的院子。”
蕭燕閉著眼睛,躺在擔架上,充斥著疲累厭倦。
“大哥現在這種狀況,母親去了也沒用,還是回院子休息,我找個大夫給您看看身上的傷。”
這要之前,蘇傾楣這樣的話,蕭燕還會大感暖心安慰,但現在,她卻覺得蘇傾楣是急著要那筆銀子。
當然,她的感覺沒有錯,事實上,蘇傾楣所所做,也確實和她允諾的那筆銀子有關。
“不看我不能安心!”
蕭燕的聲音重了重,態度強硬。
蘇傾楣能明顯感受到她的不快,她也不想和蕭燕將關係鬧的更僵,尤其是當著這麽多琉淺苑下饒麵,她軟著聲道了好,“那先去大哥的院子,我是擔心母親到時候情緒太過激動,身上疼的更厲害,對身體也不好。”
蕭燕沒有話,她的兩個下人,加李嬤嬤和蘇傾楣幫忙,將架子抬了起來。
蘇傾楣和李嬤嬤在後頭,也就是蕭燕頭部的位置,蕭燕睜開眼睛,就看到蘇傾楣咬著嘴唇,費力的模樣,她雖對蘇傾楣涼了心,疼愛卻沒變,幾次下來,心也就軟了。
夜裏的風大,蕭燕穿的還是白日的衣裳,剛摔在地上時,還沾染上了濕氣,夜風吹在身上,是極冷的,那種寒涼,讓她身上的毛孔都豎了起來,但沉浸在悲賞迷情緒的蕭燕,卻感知不到。
她在心裏長長的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有眼淚流了出來,開口道:“還是回笙輝苑吧。”
蘇傾楣看了李嬤嬤一眼,麵上一喜,李嬤嬤心口也是一鬆,再看向蕭燕,那無奈的眼神,便多了幾分憐憫同情。
雖然之前蕭燕為了蘇澤愷和蕭家鬧翻,李嬤嬤也覺得她不該,也替蘇傾楣生氣,但蕭燕的處境,還有她現在的這個樣子,實在讓她忍不住生出同情。
從琉淺苑到笙輝苑,距離不近,蘇傾楣累的是腰酸背痛。
路上,她幾次見到蘇府途經的下人,都有開口讓她們幫忙的衝動,生生忍下了。
蘇傾楣覺得,自己這樣做,蕭燕會感動,卻不知道,她此舉,更是暴露了自己的司馬昭之心,蕭燕又豈會不知?她這是吃力不討好。
蕭燕回到笙輝苑後,被一眾的下人抬著上了床,秋靈也沒逗留,一個人一手背著擔架回去了。
蘇傾楣又累又渴,喝了一大杯水回來,蕭燕已經讓所有的下人都退下了,李嬤嬤也被她打發著離開,屋子裏,就隻剩下蘇傾楣和蕭燕兩個人。
“不知大姐姐是不是良心發現,這次倒是好心,不知道又有什麽陰謀。”
蘇傾楣的是蘇梁淺爽快借東西一事。
她轉身走到蕭燕身側,為了不讓自己的目的表露的太過明顯,她起了蘇梁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