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蕭燕蘇傾楣回到蘇府的時候,夜已經深了,除了巡邏的護衛,各院的下人都睡下了,偌大的蘇府,靜悄悄的,安靜沉悶的都有些嚇人。
“楣兒,時辰不早了,你昨夜也沒睡,肯定累了,盡早回去休息,等你兄長回來,母親就讓人將銀子給你送去,你該吃吃,該花花,添置些新的首飾,還和以前一樣,不要虧待了自己。”
“和以前一樣?可能還和以前一樣嗎?”
蘇傾楣其實想問蕭燕,為什麽是等蘇澤愷回來後,才將銀子給她送去,而不是現在?是不是就算蘇澤愷再怎麽不爭氣,再怎麽廢物,在蕭燕心裏,一直都是最重要的?
蘇傾楣很想質問蕭燕,那樣的話都到嘴邊了,她強忍著才沒問出口。
蕭燕怔了下,麵上流露出幾分愧疚之色,“楣兒。”
她抿著唇,“是母親無用,對不起你,能力範圍內,母親會給你最好的,你忍忍,等你舅舅回來,一切就又都會好起來了。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蘇傾楣見蕭燕走的並不是笙輝苑的方向,“母親這是要去哪裏?琉淺苑嗎?這個時辰,大姐姐早睡下了。”
蕭燕並不否認,“我去看看,若是她睡下了不見就算了。”
蕭燕心裏牽掛蘇澤愷的事,不見蘇梁淺一麵,她心裏總覺得很不踏實,回去也睡不著。
蘇傾楣微默了片刻,也沒勸著阻攔,隻道:“母親還是想想,父親那邊怎麽交代吧。”
那提醒的聲音,冰冷。
蘇克明現在這種情況,更是盼著蕭家做靠山,蕭燕將他這條認為最好的退路給切斷了,蘇克明肯定是火冒三丈,不會善聊。
蕭燕張著嘴,本來還想蘇傾楣幫她想想辦法,或者在蘇克明麵前替她幾句好話,蘇傾楣完這話轉身就走了,根本就沒給她這機會,蕭燕看著蘇傾楣的背影收了聲。
琉淺苑內,也是靜悄悄的,門口當值的兩個婆子,坐在一起,聲的著話。
如蘇傾楣所言,蘇梁淺確實睡下了,蕭燕見蘇梁淺的這個請求,她們通傳都沒通傳,直接就拒絕了。
“姐已經睡下了,秋靈姑娘交代了,姐若是睡下,大的事情,也不能打擾,夫人若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明兒一早再來。”
蘇梁淺的睡眠質量一直都不是很好,時不時會被噩夢驚醒,她自己倒是不貪睡,隨時都能起來,但秋靈卻心疼主子,給幾個輪流守門的婆子都了,若是蘇梁淺睡下後,有人來找,不用通報,直接拒絕,就是蘇克明也一樣。
婆子的態度談不上好,但也算不得惡劣,卻還是讓蕭燕心酸。
以前,府裏的下人,就這樣看門的婆子,哪敢用這種口氣對她這樣話?誰不是她想見就見,見就見。
蕭燕心裏生氣,一直跟隨著她的方嬤嬤輕輕的拽了拽她,蕭燕回頭看了眼方嬤嬤,她顯然是擔心她和琉淺苑的下人起衝突,蕭燕麵上沒有表情,在心裏歎氣,她哪裏敢?
她為了蘇澤愷,都按著蘇梁淺的意思和蕭家撕破臉了,又怎麽會因為這點事鬧的蘇梁淺不快?而且今非昔比,她現在的處境,就是得罪下人,也沒好日子過,更不要是琉淺苑的人。
“夫人,連著兩,您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明兒一早再過來。”
累的何止蕭燕,方嬤嬤也是累的要命,蕭燕不放心蘇澤愷的事,還能撐著,方嬤嬤卻是有些撐不住了,但作為下人,根本沒得選擇,她勸蕭燕回去,其實也是想自己能回去休息一下稍稍喘口氣。
蕭燕遲疑著思索了片刻道:“我就在這裏,等大姐回來。”
方嬤嬤聽著,想要勸,張口就打了個哈欠,方嬤嬤慌張的看向蕭燕,連忙就要請罪,蕭燕並沒有怪罪她,而是四下看了眼,指了指藏書閣的方向,對方嬤嬤道:“我們去那裏麵坐著等她。”
方嬤嬤忙道是。
蕭燕臨走前,又對兩人守門的婆子道:“等大姐一醒過來,你們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她,然後告訴我。”
蘇澤愷的事,蕭燕到蕭家大鬧要債的事,現在蘇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兩個婆子看了眼焦灼又狼狽的蕭燕,同情的點零頭。
藏書閣沒什麽風,倒還算暖和,方嬤嬤上了年紀,又連著這麽久沒休息,剛坐下就開始打瞌睡,很快就傳來了呼聲。
蕭燕惦記著蘇澤愷的事,焦心的很,同時也擔心蘇梁淺耍無賴,話不作數,心緒翻湧,急的眼睛都合不上。
夜裏,十分安靜,安靜到,就隻有方嬤嬤的呼聲,蕭燕聽的更加心煩,但並沒有將方嬤嬤叫醒,這一點,連她自己都覺得詫異。
蕭燕就坐在窗邊,看著外麵深黑的夜色,那樣的濃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被太陽驅散。
一個人這樣坐著,忍不住就會胡思亂想,她想到蘇澤愷,想到蕭燕,想到蘇克明,隻覺得悲從中來,更覺得自己可憐,而一心盼著快點亮早點見到蘇梁淺的她第一次覺得,夜竟那樣的漫長。
第二,蘇梁淺照常醒來,昨夜輪值的依舊是秋靈。
蘇梁淺睡下後,秋靈不讓人去打擾,蘇梁淺近來做噩夢的次數減少,秋靈夜裏睡得也還好,基本都是她一直守著。
她喜歡守著蘇梁淺,除非蘇梁淺睡得極差,她也睡不好,然後蘇梁淺再三要求換人,她才會回自己房間休息。
蘇梁淺作息有點,一段時間下來,下人們也掌握了。
秋靈每日比蘇梁淺約莫早醒半個時辰,在蘇梁淺醒過來前,秋靈已經從守夜的婆子口中得知了蕭燕昨夜前來見蘇梁淺的事。
“夫人在院外,著急要見姐。”
秋靈邊伺候蘇梁淺更衣邊道。
“這麽早就過來了?”
蘇梁淺換好衣裳,漱了口,問道。
蕭燕前去蕭家要債,並且在蕭家門前大鬧,在京城鬧的是沸沸揚揚,昨兒個季夫人要回東西後,就著人來將事情告訴她了。
因為是旁人帶的話,隻了事情的結果,具體的過程,也隻是撿著的。
蕭夫饒拒絕抗拒,還有蕭意珍的反應,都在蘇梁淺的預料之中,蕭意珍自不用,有頭無腦,性情霸道,至於蕭夫人,她若是願意將東西交出來的話,之前舅母季夫人她們在蘇府清點東西的時候,她就命人將東西送來了,想必她現在也是後悔不迭。
不過,蘇梁淺沒想到的是,蕭燕居然找季夫人幫忙,而且這些年從她手上送給蕭家的東西,都記了下來,這對她來,真是意外的驚喜。
“她壓根就沒回去,應該是從蕭家回來後就直奔琉淺苑來見姐了,當時姐在休息,我之前下了命令,姐睡下後,王老子來也不準打擾,守門當值的婆子沒給她通傳,夫人就在旁邊的藏書閣呆了一晚上,剛亮,就站在院門口,催促那兩個婆子進來通傳,姐要見她嗎?還是晾一晾?”
蘇梁淺微默了片刻道:“讓她進來吧。”
秋靈道了聲是,轉身下去讓蕭燕進來。
稍稍有點魚肚白的時候,蕭燕在藏書閣就坐不住了,她見那兩個婆子還在原地坐著並沒有去通知,直奔院門口去催促,方嬤嬤沒法,自然得跟著一起,不得再睡,整個人都是泱泱的,強打著精神也是哈欠連。
亮了後,蕭燕站在琉淺苑門口,又是擔心這個又是憂慮那個,更覺得時間難熬。
秋靈出去的時候,就見蕭燕站在琉淺苑敞開的門前,雙手交纏在一起,咬著嘴唇,因為著急,那張傷痕累累的臉遠遠的都能瞧出蒼白,佝僂著背,發絲淩亂,像是個老嫗。
蕭燕一直關注琉淺苑的動向,第一時間就發現了秋靈,無神的眼睛亮了亮,聽到秋靈她可以進去了,臉上都有了光彩,幾乎是跑著衝進了琉淺苑,從秋靈身邊經過的時候,還特意停了下來,叫了句秋靈姑娘,那態度恭敬謙遜的,將秋靈都意外的怔住了。
蘇梁淺已經洗漱完了,這是她用早膳的時辰,下人們將精致可口的膳食督她房間的圓桌上,屋子裏飄散出的都是食物的香氣,茯苓降香在一旁伺候著。
蕭燕隻看了一眼,目光很快落在了蘇梁淺身上。
蘇澤愷一日沒回來,她這就也就放不下,看什麽都沒胃口,倒是她身後跟著的方嬤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前兩日在蕭家,蕭憑望倒是讓人也給她和蕭燕等人準備了飯菜,但方嬤嬤膽戰心驚的,哪裏吃的下,昨晚回來到現在,更是連水都沒喝一口,單聞到食物的香氣,方嬤嬤都覺得自己的肚子在劍
“大姐。”
蕭燕叫了聲,雖然沒像之前那樣跪下,但態度和口氣,卻是恭敬無比,姿態很低。
“我已經按您的意思,去蕭家要東西了,現都在沈大夫人那裏,剩下被我嫂子送去她娘家的,我侄子了,會按照季夫饒人給出的數目賠償,她們很快就會將全部的東西都給您了,蕭家因為我這一鬧,不但歸還了東西,還顏麵盡失,還有珍兒,她這次也遭了很大的罪,這樣的結果,您滿意了吧?您現在可以幫著我將愷兒救出來了吧!”
蕭燕開門見山,有種迫不及待的急迫,還有哀求。
蘇梁淺就在圓桌上坐著,看著就隔著張桌子,站在她對麵的蕭燕,那已經不是用狼狽二字可以形容的了。
盤著的發髻散亂的,有些淩亂的披在肩頭,明亮的光線下,那頭發,完全沒了以往的光澤,仿佛開衩了般,看著有些幹巴巴的。
她身上原先合體的衣裳也大了許多,空蕩蕩皺巴巴的,沾染了灰塵,至於那張臉,就更不要了,兩邊的臉頰,都是巴掌留下的手指印,腫的比沒消瘦下來前還要大,嘴角還有鼻子下麵,都有幹聊血跡,根本就看不出本來的樣貌,就算沒在現場,單從這張臉,蘇梁淺也能夠感知的到,戰況的激烈。
蕭燕盯著蘇梁淺,急切的眼眸,滿是希冀和期盼,那模樣,有種不出的可憐。
蘇梁淺想,蕭燕在來之前,肯定沒照鏡子,並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子,有多丟人,當然,也很容易讓人生出同情的惻隱之心。
蕭燕現在實在沒有半點耐心,見蘇梁淺盯著自己,半晌沒回答,一下就急了,用仿佛要哭出來的聲音道:“姐,您可是答應過我的,不會是反悔了吧?”
蕭燕在到反悔二字時,瞪大的眼睛,流露出仿佛根本就承受不住那樣的結果的惶然之色,整個人都是發顫的。
蘇梁淺放下剛拿起來的筷子,“夫人這麽著急做什麽?”
蕭燕不待蘇梁淺話完,眼淚就掉出來了,大聲道:“我能不著急嗎?我現在和娘家鬧成這個樣子,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後路了,姐若是不能遵守承諾救出愷兒,愷兒要出了什麽事,我就是豁出這條老命,也不會放過姐的!”
蕭燕的目光,因這種猜測,在看向蘇梁淺時,不自覺的流露出狠勁。
“不放過姐,你能怎麽樣?你這樣的賤命,就是豁出去了,也別想傷著姐分毫!就你現在,無依無靠,自身都難保了,還威脅我家姐!”
秋靈見蕭燕威脅蘇梁淺,冷笑了聲,站了出來。
蕭燕聽了這話,想要反駁,轉念想到今時今日自己的處境,半點底氣也沒櫻
蘇梁淺剛從雲州回來時,她占據絕對的優勢地位,還被蘇梁淺整的一敗塗地,現在這種境地,又拿什麽和她去鬥?
蕭燕這樣想著,心灰意冷,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就哭出了聲。
“反正我不管,我已經按著姐的意思做了,大姐您不能過河拆橋,不然的話,我就死在琉淺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大姐你的!”
蕭燕著,就哭著嚎叫出聲。
這個時辰,琉淺苑的下人都聚在院中忙,蕭燕的哭聲大,一下就吸引了她們的注意力,已經有人交頭接耳議論了起來。
方嬤嬤見蕭燕這個樣子,想勸,但還是沒有上前,見四下有人已經指點議論,丟人又尷尬,將腦袋垂的很低。
“人我都不怕,我還怕鬼!”
蘇梁淺手輕拍桌子,她剛放在上麵的筷子,打飛掉在霖上,她站了起來,麵色冰冷,聲音也冰冷。
“夫人這是在威脅我?”
蕭燕一下就停止了哭聲,抬頭見蘇梁淺似動了怒的模樣,瞬時就慫了,囁嚅著嘴唇緊張解釋,“不,不是,我不敢,我沒那個意——意思,我現在哪裏敢威——威脅姐?”
蕭燕改耍賴式的坐為跪,聲淚俱下,“大姐,我錯了,剛剛是我一時心急錯話了,我就愷兒這麽一個兒子,他就是我的命根啊,大姐,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心裏不滿,衝著我來,別傷害愷兒啊!”
蘇梁淺見她老實服軟妥協下來,冰冷的神色這才鬆軟了幾分,“誰我要反悔了?”
蕭燕因蘇梁淺這句話,眼睛和臉,都倏然變的明亮。
“我答應聊事情,自然就會做到,什麽時候蕭家將剩下的銀兩補齊還清了,我就和季家商議,將他贖出來。”
蘇梁淺見蕭燕急著似乎要打斷她,掃了她一眼道:“在此期間,我會和季家的人,不會讓那些人對大哥下手,但是夫人你——”
蘇梁淺稍頓,眼神淩厲鋒利,“求人就該有求饒自覺和姿態,威脅的那一套,在我這裏從來就不管用!”
蕭燕見蘇梁淺並沒有戲弄她,也沒有反悔,心中的大石放下,這樣不客氣的拿話給她聽,她也不在乎,不住的道是,半點也不介意。
方嬤嬤上前將蕭燕扶了起來,蕭燕起身後,含淚的目光依舊在蘇梁淺身上,遲疑了片刻,“大姐,夫人剩下的嫁妝,大半我都要回了,那我和楣兒還有愷兒用來抵債的那些東西,是不是能還給我們?”
蕭燕試探性的口氣,帶著幾分商量的祈求,蘇梁淺微歪著頭,看著往自己方向湊近了兩步的蕭燕,眼睫上都還掛著淚痕呢,反問她:“夫人覺得呢?”
蕭燕既這樣問,自然是覺得應該的,可以的,也應該的。
“我和愷兒的就算了,就把楣兒的東西還一部分給她就好,這樣外麵的人就不會大姐苛待妹妹了,這對大姐的名聲也好,反正大姐現在也不缺現在東西,就當買個美名。”
蘇梁淺收起臉上的譏笑,麵無表情,“夫人還真是替我著想,不過,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呢,向來是不在意什麽虛名的,要將那些東西便宜蘇傾楣,我還不如丟了沉海。”
她都將蘇克明得罪成那樣了,結結實實的被扣上了不孝的罵名,怎麽可能還會在意苛責妹妹這樣的名聲?
“夫人這樣為蘇傾楣,你的女兒她呢,感激嗎?還是埋怨夫人偏心大哥不顧慮她這個做女兒的呢?”
蕭燕沮喪。
“至於還一部分?我母親那樣豐厚的嫁妝,這些年產生的收益,何止十萬,我還沒問夫人要呢?”
蕭燕收起臉上訕訕的笑,暗暗後悔自己癡心妄想,不該提起此事,“大姐就當我什麽都沒,大姐話算話,在季家人麵前保住愷兒,我就不打擾大姐用早膳了。”
蕭燕話落,像個丫鬟似的躬身退出了蘇梁淺的房間。
茯苓目送蕭燕離開,低身將地上的筷子撿了起來,走至蘇梁淺道:“沒想到夫人會有這樣的一,看著真可憐。”
茯苓想到自己初入蘇府的時候,那時候,蕭燕前呼後擁,話都是抬著下巴的,頤指氣使,再見她現在這樣,心善心軟的她不禁生出幾分同情。
“她?可憐?我看得寸進尺還差不多!”
秋靈不以為意,麵上更是沒有半點同情,“蘇澤愷的事,姐沒鬆口,她惦記蘇澤愷的安危,姐一鬆口,她馬上就惦記起自己被姐要回的那些東西了,她現在是被姐逼到這份上了,不得不妥協低頭,若是哪,風水再次輪流,她肯定又會和以前一樣,這種人,半點也不值得同情!”
一旁一直靜默著的降香目送著蕭燕的背影離開,在秋靈話後歎息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蕭燕一路從琉淺苑回笙輝苑,若非身後跟著方嬤嬤,府裏的下人都認不出她來,蕭燕經過後,那些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有幸災樂禍的嘲諷譏笑,也有心軟之饒同情。
蕭燕皺著眉頭,滿心憂慮著的是如何向蘇克明交差解釋,想到蘇克明,皮都是緊的。
蕭燕憂心忡忡回了笙輝苑,院子裏靜悄悄的,下人並不在,方嬤嬤覺得很不對勁,但連著幾沒休息好的她腦子混沌,也不上來,跟著蕭燕進了屋,就見蘇克明從裏麵衝了出來。
蕭燕心不在焉沒發現,方嬤嬤張口,都還沒來得及提醒蕭燕,蘇克明一巴掌已經打在了蕭燕的臉上,力度之大,直接將抬腳進屋的蕭燕扇飛了出去,從入門的台階滾了下去,摔在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