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拉五皇子入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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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命人備好了酒菜,我們邊吃邊聊。”
蘇梁淺目光觸及那一抹脫俗的青色,也不管準備往裏走的幾個人,毫不客氣的拒絕,“我出來大半日了,趕著回去,就在這裏找個地方聊吧,蕭公子是餓了嗎?”
和夜傅銘同坐一張桌子,就足夠耗去她所有的忍耐,還一起進餐,蘇梁淺自問做不到,單想想,她就覺得無比痛苦惡心。
這輩子,對不願意做的事情,可以不忍耐的,蘇梁淺都不準備讓自己委曲求全,尤其對象還是夜傅銘。
如果不是怕被懷疑,打草驚蛇,她真想把夜傅銘約出來,然後讓影桐狠狠的教訓他一頓,先出出心頭的惡氣再。
有五皇子和七皇子在,蕭有望沒想到蘇梁淺會拒絕,且不兩饒身份擺在那裏,長的更是一表人才,這樣的機會,京中的姐,巴望都巴望不來,這傳出去,對她來,也是有能提升身價,倍有麵子的事吧,當然,必然也會有酸的人,些尖酸刻薄的話。
他確實是有些餓了,但這是其次,正是用午膳的點,兩個皇子到了,他自然是要款待的,不然那就是失禮。
“食不言寢不語,我沒有邊吃東西邊聊的習慣,尤其在兩位皇子麵前。”
蘇梁淺補充了句,找了個理由,頗是堅決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蕭有望看向五皇子和七皇子。
五皇子臉上掛著笑,“縣主的對,食不言寢不語,你下次要見到我家的母老虎,一定要幫我好好教導教導她,她吃飯的時候,嘴巴就沒停的,話的聲音又大,簡直不雅極了,實在應該好好和你學習學習。”
他讚許著完,看向征求他意見的蕭有望,“我和七皇弟來的路上,嘴巴就沒停過,我現在一點也不餓。”
他直接替七皇子也做了決定。
夜傅銘看了五皇子一眼,臉上是萬年不變的,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的淺笑,溫暖溫潤,“嘴巴沒停的隻有五皇兄,我可什麽都沒吃,這會肚子還真的有些餓了。”
夜傅銘話完,在場的幾個人都吃了一驚。
七皇子夜傅銘禮佛,性子也佛係,更是菩薩心腸,對娶像蘇傾楣那樣幾乎和給自己戴了綠帽子的女人都沒有抗拒,這樣的事,哪怕是再餓,他也實在沒有不遷就蘇梁淺的理由。
五皇子看向夜傅銘,一副他好像吃錯藥的神情。
“七皇弟,你沒事吧?是不是誰得罪你了,心情不好?不至於啊,你這樣一個泥人,誰能得罪你?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蘇家二姐的事?你根本就不想娶她,但又不得不娶她,心情煩躁是不是?因為這事,是蘇大姐提的,所以你心裏怨怪她!”
五皇子覺得自己完全猜中的驕傲表情,隨即掩住幸災樂禍,頗為同情的拍了拍夜傅銘的肩,一副難兄難弟的口氣,開口道:“我明白你,我完全能明白你,這種經曆,當初我也有過,而且時間還挺長,尤其後來將那個母夜叉娶進門,我不止一次生出了輕生的念頭,看什麽都不順眼,最近才慢慢緩過來,你加油,慢慢就習慣了,我相信你肯定也能和我一樣,挺過去的。”
蕭有望無語,當初七皇子前腳在向皇帝稟告在蕭家和蘇傾楣的事情時,五皇子後腳跟就到了,七皇子和蘇傾楣的這門婚事能成,他出力不少,可以的是最積極的一個。
蘇梁淺看著幸災樂禍難掩的五皇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蕭有望畢竟是蘇傾楣的表兄,而且那件事又是在蕭家發生的,夜傅銘其實並不是不能拒絕,他妥協下來,更多的也是看在蕭家的麵子,當著蕭有望的麵這些,真的好嗎?
這是哪來的唯恐下不亂傻白甜,蘇梁淺有些好奇,他這些年在皇室是怎麽生存下來的?
傻人有傻福,的便是五皇子。
他要不是四皇子的親弟弟,又有身為貴妃的生母護著,就這好事的性子,欠抽的嘴,不挨揍才怪。
不過不要蕭有望五皇子,夜傅銘此舉,蘇梁淺也略感吃驚。
事實的真相,必不是五皇子猜測的那樣簡單,畢竟如果夜傅銘不想,這門婚事,他完全有拒絕的餘地,具體是因為什麽,蘇梁淺無從得知,她也不好奇,夜傅銘本就不是個能琢磨的透的男人。
“七皇子若是嫌棄我大妹妹,就該向皇上表明心態,不要將我大妹妹娶回去,又冷落她。我這大妹妹,生的漂亮,又聰慧懂事,善良大方,最識大體,尚未及笄,就有數人上門替她媒,縱使在蕭府發生了那樣的事,也是不愁嫁的,七皇子若是不能好好待她,就別毀了她。”
蕭有望聽著蘇梁淺評價蘇傾楣的那些溢美之詞,總覺得毛毛的不對味。
“你當這是香院裏的姑娘拍賣啊,沒銀子還能繼續拍,聖旨都下了,豈能改就改?你當你大妹妹還和從前一樣啊,七皇弟要不娶她,她這輩子嫁不出去,就隻能在家做老姑娘了!”
五皇子還真擔心夜傅銘反悔不娶蘇傾楣,那就沒人和他有難同當了。
蘇梁淺聽著五皇子的比喻,她真想蘇傾楣現在就在這裏,她要聽到五皇子將她拿來和花樓的妓子對比,不知是何心情。
五皇子拍了拍夜傅銘的肩,“好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個大男人,和個女子較什麽勁,你也是最紳士的。”
蕭有望已經不知道什麽了,夜傅銘還是之前那個樣子,但蘇梁淺卻覺得,他其實是在生氣。
這種如本能般對他情緒的了解,讓她皺眉。
“既然七皇子餓了,蕭公子,讓人準備茶水點心,我們邊聊的時候,七皇子邊聽邊吃,若有不妥,七皇子提出指正。”
五皇子想象著夜傅銘嘴巴塞的滿滿話的樣子,大感有趣,“就這麽定下了,就在那裏。”
馬場大門入口,正對著的是劃分的馬車停放處,左右兩側,各有一個涼亭,是供各府趕車的下人休息的,有些簡陋,但和其他地方比起來,檔次也算不錯。
蕭家馬場的客人,非富即貴,哪怕是供給下人休息的涼亭,也是寬敞舒適的。
五皇子手指了指靠近農莊方向的涼亭。
“蕭有望,你著人去準備茶水點心,多準備點,不能餓著我七皇弟了。”
蕭有望道是,“稍等,我讓人先收拾下。”
蕭有望對身邊的人吩咐了聲,很快,有一夥人從馬場出來,手上端著凳子,抬著桌子,還有拿著掃帚抹布的,他們疾步衝到五皇子指定的涼亭,又有人取了竹簾,在四角掛上,很快,煥然一新。
“不錯,不錯,蕭有望,很會來事嘛。”
一行人走到涼亭,原先的石凳,上麵鋪了錦色的墩子,軟軟的,坐久了也不會冰冰的,而石桌則換成了兩倍大的圓木桌,四角掛著的竹簾,吹進來的風,隨著照射進來的陽光一起,暖暖的。
幾個人坐下後,婢女廝魚貫而入。
婢女拿著的茶具茶水點心,廝搬來的,則是厚厚的賬簿。
不等蕭有望安排,五皇子起身,讓婢女將糕點,放在了夜傅銘的一側,而相關的賬簿鑰匙還有各種地契,則被放到了蘇梁淺一邊。
蕭有望樂見其成。
比起自己得罪七皇子,他自然是希望五皇子做這個讓人不快的人。
短短時間,夜傅銘情緒已經調整妥當,麵上又是一副彌勒佛的和善樣,釋放出的也是讓人倍感親切的善意。
蘇梁淺和蕭有望要談事,兩人自然是相鄰坐著,另一側則是五皇子,夜傅銘則坐在蕭有望和五皇子中間,蘇梁淺的對麵。
蘇梁淺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書冊,有兩大摞,她都還沒發表意見,五皇子就先感歎了,“這麽多,一年都看不完,蘇妹妹,你要負責管理這個馬場,還能有時間幫我教導王妃嗎?我還怎麽找你玩兒,看你還是交給蕭有望幫你打理算了,自己隻負責收銀子,這多好。”
五皇子自來熟,跟著季無羨一起,稱呼蘇梁淺蘇妹妹。
要蘇梁淺叫他哥哥,將來成了太子妃,他不是比太子長一輩。
五皇子雀雀的心情,猶如當初季無羨覺得自己成功占了謝雲弈的便宜。
“蕭公子這樣的,我可請不起。”
“如果對象是縣主,我可以免費幫忙。”
蘇梁淺瞄了他一眼,“我這個人,喜歡把東西攥在自己手上,這樣才安心。”
開玩笑,她好不容易才從蕭家搶來的,轉手又交給蕭家的人打理,讓它給蕭家人繼續帶來好處,她是腦子抽了才會犯這樣的傻。
“你要想找我玩兒還不簡單,直接來馬場找我,到時候帶上五王妃一起,是自己將馬養在這裏,還是在馬場認購一匹,都可以,我初回京城,正需要五皇子這樣的人物,給我鎮場子呢。”
在京城,不管做什麽,背後都得有人才能長久,鎮場子這件事,蘇梁淺覺得,沒人能比身份尊貴,頭腦又簡單的五皇子更合適,包括季無羨。
五皇子一聽,頓時覺得不錯,他忽然想到什麽,又問:“那季無羨呢?你不是已經有他了?”
什麽叫已經有他了,這話的,好像她和他是那種不正當關係似的。
他們明明比誰都要清白。
“我和季公爺是幼時的朋友,季夫人沒有女兒,所以對我格外愛重。我尚未達到季公爺的顏值要求標準,他隻是很單純的將我當成妹妹看待。而且,他和我一樣,都剛回京城,哪比得上五皇子在京城土生土長,根基深厚?若是五皇子將和朋友喝花酒的愛好改成在這裏騎馬賽馬,相信五王妃一定不會反對阻擾。”
“對呀!”
五皇子一聽,眼睛都亮了。
“她一直都嫌我太弱雞,比不上她的幾個兄長,若我是和朋友在你的馬場練習騎射,她肯定不會管束我出門!蘇妹妹,你怎麽這麽聰慧,你真是太聰明了,你父皇怎麽將你定給太子呢,應該定給我才對!哎呀,真是太可惜了,我要有這麽聰敏的王妃,都不用管束,每日就在家老實守著你。”
“五皇子,慎言!”
影桐看著一臉興奮的五皇子,就像在看個白癡,那眼神,除了嫌棄,還有戒備。
“我就這麽一,太子大皇兄不會介意的!”
影桐才不管太子介意不介意,她見蘇梁淺對五皇子態度不錯,勢必是要將五皇子的這種危險想法,徹底扼殺在萌芽狀態,扞衛她家公子的地位。
下次,如果有和五皇子的見麵機會,最好還是把季無羨帶上。
蘇梁淺看著五皇子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當初這門婚事,她並不是定給哪個皇子,而是太子,也就是,不管誰是太子,她都是太子妃,太子夜向禹不但好色,也多疑愛猜忌,還肚雞腸,五皇子的這番話,沒有別的意思,但世人,總喜歡以自己之心,揣度別人。
“五皇子知道五王妃為什麽管你那麽緊嗎?”
五皇子撇了撇嘴,“還不是怕我拈花惹草,現在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蘇梁淺對五皇子的這種想法不發表意見,隻道:“若五皇子想我和五王妃交好,還想經常來馬場玩,這樣的話,就不要再,這樣的想法,也不要櫻”
五皇子看著正經勸導的蘇梁淺,用不多的腦容量想了下,恍然大悟,“你的對,你的對,幸好幸好,幸好你提醒我了。”
他掃了眼在涼亭的人,端著皇子的架子,“我剛的話,誰也不能往外,要傳到王妃的耳裏,我和你們沒完。七弟——”
五皇子目光落在夜傅銘身上,見那些送上來的糕點,他一塊沒動,“你不是餓了嗎?吃啊,我剛的話,你聽到了嗎?一定不要告訴你皇嫂,知道嗎?”
蕭有望看著蘇梁淺,如果不是知道五皇子他們的身份,定會覺得他們是身份相當的朋友。
蘇梁淺的一言一行,是完全不受對方身份影響的從容淡然,整個人都是平和的,仿佛彼此平等,沒有忌憚,但是並不是,蕭有望好奇,蘇梁淺這樣的沉著自信的底氣從何而來。
蕭有望想到她提起三皇子時雲淡的口氣,他想到,蘇傾楣幼時對他的,他想,這應該是已經過世的荊國公在荊國公府輝煌無二時,就已經種植在她身上的驕傲。
她在那次事情前,就被送離了京城,到了千裏之外的雲州,所以她未曾體驗過荊國公府坍塌後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而荊國公府的人,在雲州,將她保護的很好,護住了她這樣的傲骨。
這樣的蘇梁淺,讓蕭有望對自己早已做好的某個決定遲疑起來。
“蕭公子。”
蘇梁淺看著發怔的蕭有望。
蕭有望此刻內心所想,蘇梁淺並不知道,如果有讀心術洞悉了,她一定會給蕭有望幾個字,他想多了,猜錯了。
她的底氣,來源於自己的經曆,還有對五皇子為饒了解。
蕭有望回過神來,道:“近兩年來,馬場農場獵場的收支明細,都在這裏,除此之外,還有馬的資料,養馬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項。”
“先將這兩個月馬場收支明細給我。”
蕭有望微微示意,他身後站著的管事,很快從一摞的書冊中翻了兩本冊子出來,蘇梁淺接過打開,專注於手中的賬簿。
涼亭內,沒人話,夜傅銘還是沒吃東西,五皇子為堵住他的嘴,殷勤的拿了塊果子,送到他嘴巴,夜傅銘被逼的無法,張開了嘴,斯斯文文的,沒有聲響,一眾饒目光都落在蘇梁淺的身上——
她微側著頭,神情專注,嘴唇微動,似乎是在默記,午後的陽光正好,灑在她白皙的臉上,可以看到她如雪肌膚上,細細的絨毛。
她看的速度很快,翻動書頁中間間隔的時間很短,四周圍很安靜,幾乎可以聽到她每次翻動書頁的聲響。
那認真的模樣,有種不出的神采。
蕭有望身後站著的管漳管事,看蘇梁淺這樣,隻覺得她這是在裝模作樣,這麽短的時間,就算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能理的清嗎?
不知不覺間,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蘇梁淺的目光,終於從冊子上移開,她閉著眼睛,抿著的嘴唇微動,很快睜開眼睛,看著蕭有望,“這兩個月,是負收入。”
她看著蕭有望,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陳述。
蕭有望和他身後的管事都吃了一驚,夜傅銘看著他們吃驚的樣子,不由深深看了蘇梁淺一眼。
“不包括上月養馬下饒月銀,在2000兩左右,馬場有差不多400人,上上下下,總共需要600兩,也就是,這兩月,虧損了近三千兩。”
蕭有望呆住了,他身後站著的管事,忍不住脫口問道:“這麽短的時間,你怎麽計算出來的?”
沒有算盤,他剛剛就看到蘇梁淺嘴巴不停的微動,然後眼睛在那些數目上掃了下,他實在好奇,她是怎麽得出這樣的結論的。
之前負收入,還能猜,畢竟年關前後太冷,玩馬的都是貴人,自然不會選擇這樣遭罪的娛樂,但這樣完全接近的具體數目,卻是猜不出來的。
“對了?居然對了!蘇妹妹,你太厲害了,我家王妃每次核對賬目,都要幾幾夜呢,還是在有人幫忙的情況下。”
五皇子很是興奮。
蘇梁淺不答,看向蕭有望,蕭有望點頭,“這兩個月,是馬場生意最慘淡的時候,基本隻有開支,沒有收益,總共虧損了兩千九百多兩,每年都要貼到這麽多銀子,等開春了,就會好許多。別人看我們這蕭家馬場光鮮亮麗,實際上,一年扣除開支下來,根本就沒多少盈餘。”
沒有多少盈餘,那就是還有盈餘,而且,蕭家開這個馬場,本身也不是為了銀錢。
不需要貼錢,又能拓展人脈,這已經是一舉兩得,不過蘇梁淺知道,在此之前,蕭有望必然付出了極大的精力心血。
“你會心算,而且過目不忘?”
如果不是這樣,蘇梁淺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看完兩個月的賬目。
蘇梁淺謙虛,“不過是記性比別人好些。”
上輩子,她成為夜傅銘的王妃後,夜傅銘在她的麵前,一直都掩藏了自己的野心,還是她管理後院,覺得很多賬目對不上,找夜傅銘問,夜傅銘剛好在那當口需要用到沈大哥,才告訴他真相的。
為了他的大業,她處處精打細算,不敢在自己身上浪費一兩銀子,還賠進去了自己所有的嫁妝。
她的嫁妝,多是沈家給她準備的,蘇梁淺現在回想起來,都還是不能平靜,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傻子,被夜傅銘耍的團團轉。
當然,那段經曆,也不是全無好處,熟能生巧,她算賬管漳本事,就是這樣練出來的。
“什麽時候發月銀?”
管事這會,已經完全收起了因蘇梁淺是個姑娘而起的糊弄輕視之心。
“再過五。”
蘇梁淺將兩本賬冊都合上,放在一起,看著蕭有望,“這個月的月銀,蕭公子發。”
蕭有望見蘇梁淺一副在商言商的架勢,道:“今日邀請五皇子七皇子過來,就是請他們做見證,我既將這些東西交給你,那你就是這馬場的新主人,他們每月的例銀,自然是你給的。”
五皇子自是護著蘇梁淺的,嘖嘖了兩聲,“蕭有望,不就六百兩銀子嗎?你差這兩百兩銀子嗎?你怎麽這麽摳?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若這六百兩,是給縣主買禮物,博美人歡心,我自然是不吝的,但在商言商,該算清楚的自然是要算清的。”
蘇梁淺將手放在賬簿上,“蕭公子的對,在商言商,那我問你,五後發的是上個月的月銀,還是這個月的?”
蕭有望明白蘇梁淺的意思,不答,蘇梁淺伸手指了指他身後的管事,“你來回答。”
管事看了蕭有望一眼,五皇子沒什麽耐心,催促,他低身道:“是上月的。”
蘇梁淺點頭嗯了聲,“上個月,這還是蕭家的馬場,那些人也是為蕭公子蕭家做事,從下個月開始,馬場下人每個月的月銀,我自然不會再麻煩蕭公子。”
“我連同馬在內的馬場農場獵場都拱手相讓了,縣主卻為這區區六百兩銀子和斤斤計較,未免也太不近人情,傷人心了吧。”
蘇梁淺側過頭去看他,“我這樂安縣主,是皇上封的,這塊原屬於蕭家的封地,也是皇上賞的,要承情,那我承的也是皇上的情,我沐浴聖恩,必定會將這恩德銘記於心,如果見到皇上,我一定好好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蕭有望看著蘇梁淺那張淡然的臉,覺得她有能將人氣的鼻孔生煙的本事,難怪姑姑每次提起她,都一副仿佛要吐血的樣子。
一個女子,在兩個皇子麵前,一本正經的談論銀錢,和買賣東西般討價還價,這樣市儈,她不要形象的嗎?
蕭有望覺得,絕對不會有第二個女人像蘇梁淺這樣了。
“不過這馬場能有今日這般光景,蕭公子必然花費了大量的時間精力,蕭公子這些年辛苦了,所以呢,蕭公子就是這馬場最尊貴的客人,不管什麽時候來,都有你的房間,你的馬在這裏,享受的也必然是最好最高的待遇,你若是需要馬場籌辦活動,不管是誰,不管他是什麽身份,也必然是以你的需求為先。接手馬場後,我會像蕭公子之前那樣,用心將馬場經營好,不辜負你之前多年的心血和付出。”
蘇梁淺盯著蕭有望,不疾不徐,不緊不慢,有種讓人仿佛毛孔都打開般的舒暢。
“如果是我呢?要我和蕭有望同時在馬場籌辦活動,以誰優先?”
五皇子發揮自己事事都要爭先後的原則問道,蕭有望和夜傅銘也都看向七皇子。
“我剛剛那些話,可是當著五皇子七皇子的麵的,商人在商言商,但更重誠信,要沒蕭公子,哪來今日的馬場?縱是皇上隆恩,我也沒這樣好的馬場可以繼承啊,我撿了這樣大的便宜,自是要飲水思源,蕭公子,如此,可還滿意?”
蕭有望盯著蘇梁淺,眼底湧動著異樣的情緒,神色也有些怪異,似是激動。
五皇子看蕭有望這個樣子,“你這是怎麽了?不會是被感動了吧?蕭有望,你看著,都快要哭出來了。”
蕭有望沒看五皇子,目光也從蘇梁淺身上稍稍移開,先前的情緒也被很好的收起,“那就依縣主所言,這個月馬場下饒月銀,由我來出,還有新買的幾匹馬駒,其他相關的銀子,我都會和賣家結清。”
蘇梁淺也不客氣,“那就謝謝蕭公子了。”
五皇子看蘇梁淺這樣,“你很窮嗎?”
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見過市儈的這麽直接的千金,但是他居然覺得該死的可愛。
蘇梁淺點頭。
“你和季無羨不是朋友嗎?讓他給你資助點啊。”
在季無羨麵前,五皇子也不敢自己是有錢人。
季無羨指縫微鬆漏出來的,都夠蘇梁淺一輩子吃喝不愁。
“拿人手短,我們隻是朋友,我憑什麽用他的銀子?自己花自己賺的才安心。”
“也對,你又不是他的女人。你父親不給你銀子花的嗎?”
女人掙銀子,雖然也有,但哪有像蘇梁淺這樣的千金姐,為銀錢拋頭露麵的。
“給啊,但我開支比較大,不夠花,銀子誰會嫌多!五皇子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經營馬場?你把你朋友介紹給我,他們在這裏的開支,扣除必須的支出,我們兩個人平分。”
五皇子還從來沒做過生意呢,看著蘇梁淺發亮的眼睛,有些躍躍欲試,“你的對,誰會嫌銀子多,不過這事,我得回去和王妃商量下。”
五皇子身份擺在那裏,他身邊的朋友,自然是非富即貴,消費自然不低,有五皇子撐著,那些人也不敢賒賬賴賬。
“縣主比我,會做生意多了。”
那是因為她比他窮,也更需要銀子。
“這塊地的佃農,馬場和負責林子的下人,他們是隻負責做事,還是和府裏的下人一樣,賣身在這裏的?”蘇梁淺又問道。
“馬場淡旺季明顯,有一部分是臨時請的,絕大多數是簽了賣身契的,尤其是佃農。”蕭有望沒有隱瞞保留。
“那你得把他們的賣身契一並給我。”
堅決的口吻,沒有商量的餘地,品茶的夜傅銘,不由朝她看了一眼。
蕭有望應了下來,“這是自然,隻要縣主能順利接手,這些都是您的。”
蘇梁淺又問了些其他的問題,蕭有望一並答了。
這一晃,就是一個時辰,原先不餓的五皇子,已經開始用點心填肚子了。
“差不多就這些了,我得先回去了,麻煩蕭公子讓人將這些東西搬到我的馬車上。”
蕭有望叫了人來,將東西一一搬上了蘇梁淺的馬車,還貼心的準備了食海
“縣主想必餓了,我另外讓人備了些茶水點心,你在路上吃。”
“那就謝謝蕭公子了。”
蘇梁淺點頭,降香上前接過。
“縣主蕭公子蕭公子叫著的實在太見外,你是楣兒的姐姐,我比你年長,也是你表哥,你可以和她一樣叫我表哥,或者稱呼我一聲蕭大哥。”
影桐沒有表情的臉冷了幾分,蘇梁淺輕笑了聲,“我還是覺得蕭公子好些,也叫順口了。”
五皇子這時候問蕭有望道:“點心還有嗎?我也要。”
胃口極好的五皇子還沒吃飽。
“自然是有的,我又讓人備了酒菜,五皇子和七皇子可以在路上慢慢享用。”
五皇子讚許的點零頭。
“蕭有望,要哪蕭家倒了,你又混不下去了,到我這裏來當差,我就喜歡你這樣會來事的,我吃了那些點心,膩的很,就想吃點有其他味道的。”
蘇梁淺差點沒笑出聲,這五皇子……
這不是咒蕭家和蕭有望嗎?上輩子,他都死了,蕭家還是好好的,蕭有望更是青雲直上。
蘇梁淺思及此,不由往蕭有望和夜傅銘兩人身上看了眼。
蕭有望的笑容僵了僵,“多謝五皇子抬愛。”
蕭有望走在前麵,將蘇梁淺引向馬車,忽然有什麽東西,從他身上掉了出來,落在地上。
“這是什麽?”
五皇子動作最快,幾步跑上去,在所有人有所反應前,將東西撿了起來。
是個荷包,上麵是百合並蒂蓮的圖案。
五皇子看了一眼,還未來得及細細端詳,反應過來的蕭有望已經轉過身來,有些著急的奪過五皇子手上的荷包,輕拍了拍,然後又放到懷裏放好。
他的動作,心溫柔,甚至是嗬護,仿佛那是什麽稀世寶貝。
“不就是個荷包嗎?這麽緊張做什麽?”
五皇子想到什麽,恍然,“你心上人送的?百合並蒂蓮,肯定是的!誰啊?誰想和你百年好合?快和我!起來,蕭有望你年紀也不了,也該成婚了!”
五皇子現在的原則是,單身的能湊一對是一對。
蕭有望看著蘇梁淺,眼中含著莫名的情愫,五皇子大感疑惑,問道:“你看蘇妹妹幹嘛?”
五皇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蘇梁淺,蘇梁淺嘴唇微抿,泰然的神情,也有幾分疑惑,似乎是不解,沒由來的,有幾分冷。
“砰!”
降香看著蕭有望放置荷包的懷裏,手中的食盒,掉在地上,裏麵的點心,灑了一地,她忙蹲下去撿。
“縣主這丫鬟,臉色有些難看,怎麽一副心虛的樣子?”
降香麵色蒼白,神情也慌亂的很,額頭甚至在不停的冒冷汗,那樣子看起來,著實有幾分心虛。
“已經髒了,不能吃了,不要撿了。”
蘇梁淺轉身,看著手忙腳亂,似是已亂了分寸的降香。
五皇子皺著眉,有些嫌棄,“這是上次在蕭家被嚇得暈過去的丫鬟吧,膽子就算了,怎麽這樣毛手毛腳的?你下次還是不要帶她出門了。”
蘇梁淺笑,“正因為毛手毛腳,才更要帶她多出來走動走動,多些機會曆練,見見世麵,慢慢的就會好了。”
五皇子大讚。
蕭有望很快又讓人打包了另外一個食盒來,這次,直接放到了蘇梁淺的馬車上。
“我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蘇妹妹,我就不送你了。”
五皇子捂著肚子,一副痛苦的樣子,讓蕭有望著人帶他去如廁。
夜傅銘將蘇梁淺送到馬車前,一直未曾怎麽話的他,看著蘇梁淺,終於開口,聲音如朱玉般好聽。
“縣主是不是認識我?和我有什麽仇怨?你對我似有很深的敵意。”
她的和他有關的每句話,夜傅銘覺得都有針對。
蘇梁淺哂笑,類似的問題,問的人還真多。
“七皇子多慮,我隻是覺得,你是我妹夫,保持距離比較好些,我可不想被妹妹認為,要搶她的夫君。”
蕭有望夜傅銘目送蘇梁淺上馬車,然後又目送她的馬車離開。
“這般出眾的女子,我真不忍心,讓她如花般摔在地上,碾落成泥。”
蕭有望的視線,還落在蘇梁淺乘坐離去的馬車上,那麵色,確有幾分不忍。
夜傅銘的目光,注視的和他是同一個方向,幽深的目光,也有惋惜遺憾,卻冰冷無情許多。
和蘇梁淺比起來,蘇傾楣實在遜色太多。
若他娶的是蘇梁淺這樣的女子,想必定能事半功倍。
“你若真憐惜,那便等她在被碾落成泥的時候,心嗬護,得到她的心,讓她的聰慧為你所用,想必定能助你,如願以償。而且娶她,不也是你現在心中所想?”
蕭有望看著夜傅銘,夜傅銘也在同一時刻收回目光,兩人對視,仿佛在許久之前,便已達成共識,極有默契。
一直到上了馬車,降香的臉色,都還是蒼白的,她靠在馬車的車壁,身體僵硬,還在發顫。
“——姐。”
她的聲音,顫抖的厲害。
“那是姐的荷包。”
她咽了咽口水,一口氣把話完。
“我知道。”
蘇梁淺就跟在蕭有望的身後,五皇子拿起荷包的時候,她距離的最近,自然看到了,而且那荷包是她最近才剛繡的,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東西給了蘇澤愷,在蕭有望的身上,也不算太意外。
蘇梁淺邊,邊給降香倒了杯水,影桐遞到她手上,降香接過,一口氣喝了,心還是跳的厲害。
“他們想做什麽?”
蘇梁淺沒答。
想做什麽,很快就會見分曉了。
車內安靜無聲,可以聽到車軲轆一下下轉動的聲響。
蘇梁淺的馬車,在回蘇家必經的路上,被人攔住。
“是季公爺讓我在此處等姐的,他有事找您。”
影桐掀開車簾,是張不算陌生的麵孔,朝著蘇梁淺點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