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命換命剔骨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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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寧白峰立即心頭發寒,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衝了出去。
以手中畫卷作劍,直刺劍骷髏。
劍骷髏額頭上的玉佩光芒大亮,一團絢爛的光暈從玉佩上散發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他狂笑的聲音,“你現在的境界,簡直太弱了!日月爭輝,這些老狗想的很好,隻可惜……日月同輝豈不是更好,他日等我重歸劍尊之位,定要滅盡天下道統,唯劍僅存,奉我為主!”
蘇道宵同樣瞬間而動,這一次不再是攻向東羽,而是徑直向寧白峰撲來。
於此同時,蔣天賜手中闊劍瘋狂的攻擊鎮魂鼎,想要破鼎而出。
幾乎就在寧白峰前奔數丈的時候,劍穀上空的漫天劍影驟然一停,然後發出一陣嗡鳴,接著就如雨般墜落下來,全部殺向白衣青年。
與劍影隨之落的,還有一股巨大的壓力,鎮壓神魂,身前的空氣粘稠如漿,讓人根本無法動彈。
萬千劍影,如雨殺來。
跪坐在地的東羽怒喝一聲,瞬間消失在原地,直衝劍骷髏,左手將枯草鬥笠扣在頭頂,右手握著一隻稻草利劍。
蘇道宵殺到寧白峰身前時,一道淩冽的清光驟然從地下衝出,一閃而逝,刺進蘇道宵的頭顱之中。
自劍骷髏講述那些往事的時候,東羽坐在地上,貌似無聊的拿著稻草亂插,隨意寫畫,實則實在布置劍陣,也同樣是在這個時候,東羽悄悄將自己的身外飛劍淩霜刺進地裏,作為後手之中的後手。
然而,淩霜刺進蘇道宵頭顱之後,隻是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便穿顱而出。
這一瞬間的阻攔,給寧白峰爭取到拖困的時間。
右手畫卷攔住碧綠長劍的同時,握住弦月墜的左手一掌拍在蘇道宵太陽穴處,一掌明晃晃卻有些皺巴巴的符紙貼在上麵。
符紙觸及蘇道宵的瞬間,便燃燒殆盡,然後化成一道烏光,將其籠罩住,再也無法進攻。
這張符紙,是寧白峰用來包裹弦月墜的玄磁斬鐵符,一直是包裹住,而沒有激發使用,本來隻是防備弦月墜突然脫手的手段,此刻被他急中生智,一掌貼在蘇道宵額頭。
人轉劍軀,已然非人,玄磁斬鐵符本身作用就是鎮壓兵器,轉為劍軀之人,身劍合一,自然受其鎮壓,至於能鎮壓多久,寧白峰不知道。
更何況,此時的寧白峰也來不及多考慮。
劍影臨身之際,寧白峰撞開蘇道宵,腳下煙雨行前所未有的全力而動,哪怕劍骷髏散發出來的劍意劍勢壓力再強,依舊是疾速的衝出,與東羽一起殺向劍骷髏。
此時的兩人心裏很清楚,蔣天賜與蘇道宵不過聽命行事,漫天劍影以及腦海裏的劍意壓製,全都來自於石台上的劍骷髏,隻要將其解決,危機立解。
寧白峰速度並不慢,此刻煙雨行發動之下,腳下的金絲玉帛靴也已經承受不住,裂縫處處,東羽雖說先動,但距離水潭本就稍遠,因此,寧白峰後發先至,踏上水潭邊緣,再一刺躍起,手中畫卷直刺玉佩。
然而劍骷髏不閃不避,甚至大笑道:“自己送上門來,豈有不取之理!”
玉佩亮光大作,劍骷髏的稻草構築的殘破頭顱之中,驟然衝出數道鎖鏈,眨眼間就被纏住。
隨後衝到的東羽,顧不得手中稻草利劍刺向劍骷髏,反手一劍斬向那些鎖鏈。
劈啪數聲響。
鎖鏈應聲而斷,東羽手中稻草利劍同樣崩成數段。
然而鎖鏈斷裂的瞬間,更多的鎖鏈從骷髏身上衝出,東羽此刻已經衝到寧白峰身前一個身位處,距離劍骷髏不足一臂之距。
寧白峰大驚失色,準備伸手將東羽拉住。
東羽卻左手瞬間伸出一把抓住玉佩,但同時也被鎖鏈纏繞住。就連想要將玉佩扔出去都做不到,但卻在鎖鏈縛住腿腳的最後一刻,將寧白峰奮力的踢出去。
幾乎就在玉佩被東羽抓住的瞬間,漫天劍影驟然停止。
寧白峰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此時,身外飛劍淩霜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掠向劍骷髏,但卻在眨眼間便融合進骷髏手掌上,殘缺的劍刃指骨被補全。
寧白峰囫圇的從地上起身,再次準備衝向石台,然而眼前的一幕讓他目眥欲裂。
端坐石台的劍骷髏不知何時已經起身,此時正站在東羽身後,一身劍刃骷髏骨骼緊貼在東羽後背。
一人一骷髏,被鎖鏈靜靜纏繞在一起。
與此同時,東羽大笑的聲音傳來,“寧白峰,還記不記得我曾對你說過,他日若你有異,東羽必將還你一命!”
寧白峰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廢話,當即就起身衝向石台。
然而當他衝到水潭邊緣嗎,卻發現絲毫不得寸進。
因劍骷髏起身的緣故,石台表麵亮起劍刃縱橫的劃痕,組成一座陣勢,一層薄薄的禁製將整座水潭籠罩其中,外物不得進,內裏不得出。
寧白峰手中的弦月墜,在劍刃劃痕亮起的瞬間,同樣也散發出光芒。
眼前的情景,讓寧白峰瞬間就明白,這就是當年劉叔布下的磨劍台陣,卻被此刻的劍骷髏利用,阻擋寧白峰的攻擊與營救。
寧白峰立即看向石台。
劍骷髏緊貼在東羽背後,鎖鏈緊緊纏繞,似要將劍骷髏硬生生擠進東羽體內。
東羽痛苦的嘶吼一聲,大聲喊道:“趁現在!快逃!”
身上的骨骼被背後的劍骷髏擠壓的一寸寸移位,痛苦異常,同時也讓他知道,劍骷髏想要做什麽,但同樣此刻也是無暇他顧,也是最好的逃走時間。
寧白峰心思急轉,忽然將左手鬆開,把弦月墜貼在薄薄的禁製上。
既然先前已經猜到弦月墜是磨劍台陣眼,那麽弦月墜必定可以解開陣法。
此時此刻,擺在寧白峰眼前隻有兩種選擇。
一種是解開磨劍台,放出劍尊這個被鎮壓無數年的天下公敵,但卻等於是犯下大罪,置天下蒼生與不顧,甚至有可能就算放出劍尊,也解救不了東羽。
另一種是不解開磨劍台,任由東羽發生不可知的變化,亦或者是死去,換來劍尊的繼續囚禁,以犧牲一人為代價,拯救天下蒼生萬民。
寧白峰不是正統的儒家子弟,沒有那種犧牲小我成就大我的觀念,在他看來,命是自己的,是珍貴且無可替代的,若是讓他用自己的命卻換取天下所有人的命,他需要去考慮。
而讓他犧牲別人的命,去拯救天下蒼生這個宏觀的概念,他做不到。
人,他要救。
放出劍尊,若是真的讓其為禍蒼生,所造成的罪孽寧白峰一肩挑之。
此後餘生,以斬殺劍尊為畢生目標!
所以,此刻寧白峰選擇了第一種。
弦月墜貼上禁製的瞬間,清亮光芒如水波般蕩漾,如同明亮月色照耀到湖麵,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然而在這美景之後,卻是一副令人驚恐的畫麵。
東羽的身軀正麵,皮肉之下古怪的凸起來,猙獰至極,卻是那副劍骨骷髏不斷的從背後擠進他的身軀之中,以骨替骨。
淒厲的吼叫聲從東羽的喉嚨裏傳出,響徹雲霄。
寧白峰不等禁製完全解開,右手裏的畫卷直刺東羽右手上那枚玉佩。
指天式!
畫軸頭重重撞在玉佩上。
沒有絲毫聲響,更無絲毫異象穿出。
東羽嘶吼的喊道:“殺了我!快走!”
寧白峰看著眼前情景,聽著這樣的話,仿佛又回到當初與東羽在飛仙山大殿裏。
那時的情況與現在可以說別無二致。
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這一瞬間,寧白峰當即左手握拳,重重打在曜日配上,強行調動識海劍意,想要灌進弦月墜中。右手握住畫軸,如短劍一般不斷刺在東羽突出的骨骼上。
每一次刺擊,東羽體表突出的骨骼就被壓回去一節,然而識海劍意卻始終無法離體,與弦月墜之間始終隔著一堵牆。
骨骼的一寸寸突出,與一寸寸被壓回去,這種痛楚,痛入神魂,東羽再次淒厲的吼叫出來,“殺了我!寧白峰,殺了我!”
寧白峰憤然怒吼一聲,頭顱重重撞在東羽麵龐突出的骨骼上,將東羽的頭骨壓回去數寸,識海劍意瘋狂的想要衝出去,卻更本無法坐到。
東羽頭顱後麵的劍骷髏被壓回去數寸,卻很快就在此擠進去,那道聲音響起在水潭四周,“你太弱了,想要阻止我脫困,根本就不可能!你太弱了!”
寧白峰卻依舊不管不顧,頭顱與畫軸不斷撞在東羽身上,卻無法阻背後的劍骷髏擠進東羽體內。
東羽的骨骼突出的越來越多,甚至這幅骨架都已經鼓起在皮下,恐怖萬分,就連震人心魄的嘶吼也都有些漸漸熄滅。
那道猖狂而快意的聲音回蕩在四周。
“劍氣劍意劍勢存於體內,卻得自與外,內外本為一體,你連這都個道理都沒想通,卻想強行動用劍意,兼職是愚蠢至極,更何況,我的劍意籠罩這座山穀,你又如何能比!”
寧白峰抬起頭,臉上極為痛苦,眼角有血跡流下。
看了一眼滿天懸浮的劍影,右手畫軸橫劈,斬在東羽的脖頸上,哢擦的骨裂聲響起,頭顱詭異的偏倒,太陽穴緊貼在肩膀上。
然而下一刻,偏倒的頭顱猛然立起。
啵的一聲輕響,如水泡破裂。
一舉慘白的骨架突破皮肉,站在寧白峰眼氣,無聲無息。
然後,骨架仿佛凝聚東羽最後的力量,一掌推在白衣青年胸口,將其撞的倒退出去,接著就如同煙霧一般炸散,隨風飄散。
寧白峰墜落在數丈外,癱跪在地,呆呆的望著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