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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身體腐朽轉劍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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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湛藍如畫,群山環繞之中的村莊靜謐祥和。


  一名穿著粗衣麻布的少年,笑臉燦爛的往村子裏跑,越過溪水小橋,穿過村口牌坊,路過村中學塾,沿途與那些叔伯嬸娘打著招呼,一直往村子北邊跑去,那裏有著一座小院以及一座草廬,炊煙寥寥。


  草廬裏一個壯碩的身影揮舞著鐵錘,小院門口一個婦人端著碗筷,院外空地上一個白衣男子握著木劍前刺。


  然而少年將要跑近小院時,一道巨大的鴻溝出現在腳下,將他與那棟小院割裂開,隨之越來越遠,

  眼前的一切驟然如畫一般撕裂,隨風消散。


  少年拚命地用手亂抓,眼中滿是恐懼,撕心裂肺的呼喊著爹娘。


  破碎的畫麵之中,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握住它,活下去。”


  忽然間,一團清亮光芒從手臂上脫出,被他用手抓住,隨即一股清涼如水般的感覺衝進體內。


  毀天滅地的恐怖景象,被清亮光芒如水般清洗幹淨。


  讓人耳目一新。


  大夢初醒。


  躺在地上的白衣青年眼珠子轉動片刻,露出一臉茫然之色,直到一柄青色小劍飛掠到他麵前,如小鳥一般輕啄他的臉龐,這才讓他驚醒過來。隨即麵露驚色,坐起身子,低頭看著手中的拳頭,緩緩鬆開,一枚彎月形狀的玉墜躺在手心。


  還在。


  白衣青年鬆了口氣,再次握緊拳頭,轉頭四顧。


  放眼望去,隻見曾經插滿地麵的朽劍全都不見蹤跡,光禿禿一片,一直可以看到後方百丈外的那層禁製水幕,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就連碎石都沒有一塊。


  仰頭向上,漫天遊離的劍影依舊存在,卻毫無先前的那種迅疾飛掠的勢態,如同池塘裏的錦鯉,閑適安逸的四處遊離。


  清醒過來的白衣青年,自然是寧白峰。


  隨即他開始檢查自身。


  身外白蟒龍衣依然如故,腰間酒壺還在,手腕上的竹鐲還在,唯獨先前當劍使用的長刀不見蹤影,背後隻有一個空刀鞘,以及一隻青竹筒。


  隨即寧白峰以心念呼喚赤霄。


  一縷赤芒自遠處的地上飛起,掠回身邊,然後一青一紅兩道小劍飛進竹筒裏。


  寧白峰心神沉入氣海,發現毫無異樣,這才真正安心下來。


  做完這些之後,他再次轉頭四望。


  不遠處,一個人影躺在不遠處,胸上插著一柄闊劍。


  寧白峰立即一驚,然後大步奔跑過去,當他看清眼前情景時,心神震撼。


  胸口插著闊劍的身影,全身幹枯如骷髏,又如同朽爛樹百年的枯木。


  看見這一幕,寧白峰渾身僵硬。


  回想起失去意識之前的那一幕,臉色有些蒼白。


  然後他轉頭看向外圍,空曠幽寂,引發這場大亂的根源,中年男子蘇道宵則是不知去向。


  一場大亂,沒想到竟會讓蔣天賜死於非命。


  看著眼前的枯屍,寧白峰默默歎口氣。


  兩人因酒相識,互有好感,短暫的合作過,若是經過此事,如無意外,兩人應該會互相結交,成為朋友,卻不料稍有不慎便已生死相隔。


  寧白峰摘下腰間花間壺,默默喝了一口,然後倒轉酒壺,清冽的酒水灑落在地。


  正待寧白峰默念蔣兄走好之時,地上的枯屍上,腰腹間驟然破開一個小洞,一團乳白色的東西竄出,然後順著傾倒的酒水,鑽進酒壺之

  中。


  緊接著,那柄闊劍藍光一閃,地上的枯屍嘭的一聲炸散成飛灰。


  寧白峰瞬間後撤,全神戒備。


  屍體炸成的飛灰並未就此隨風飛揚,而是繞著闊劍不斷旋轉,將其籠罩其中。


  數十息後,籠罩著闊劍的飛灰緩緩凝結,以劍為脊骨,劍顎劍柄為脖頸頭顱,最後成為一名端坐在地,身穿藍色長衫的男子,麵容粗獷,滿臉的絡腮胡須。


  寧白峰看見這詭異的一幕,立即頭皮發麻,隨即就毫不猶豫的一拳擊出,砸向男子的頭顱。


  然而拳頭尚未擊中,就被男子伸手攔下。


  藍色長衫的男子,睜開眼,咧嘴笑道:“這一醒過來就動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寧白峰並未理會,眉頭一皺,心念微動。


  藍色長衫男子瞬間感應到什麽,一個閃身就退後數丈,大聲喊道:“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寧白峰看著藍色長衫男子的麵容,沉聲道:“你是誰!”


  藍色長衫男子撓了撓臉上胡須,笑道:“還能是誰,自然是蔣天賜。”


  寧白峰絲毫未動,隻靜靜的看著對方。


  雖然這張臉與結識的蔣天賜一模一樣,但是剛剛那具枯屍又是誰,詭異的一幕又是怎麽回事。


  藍色長衫男子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解釋道:“別緊張,我現在的情況一時半會解釋不清,但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真的是蔣天賜。”


  寧白峰皺著眉頭,“你我見麵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


  藍色長衫男子指著寧白峰手中的酒壺,笑道:“‘年青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天寒地凍的,商量個事,討口酒暖暖身子’。雖然我記性不大好,卻也不見得這都記不住。”


  寧白峰點點頭,這句話確實是兩人最初見麵時,蔣天賜說的話。


  隨即他舉起酒壺,看了一眼,依舊有些警惕,問道:“剛剛又是怎麽回事?”


  藍色長衫男子苦笑一聲,說道:“那是我體內的酒蟲,我的身軀腐朽,它也傷勢慘重,去酒壺裏養傷去了。”


  寧白峰臉色一變,立即將酒壺倒轉,想要將酒蟲倒出來。


  花間壺並非普通酒壺,乃是煉製日月壺形成的失敗品,裝不了東西,裝酒水還行,更不能裝活物。


  酒蟲貿然進入其中,與尋死無異。


  藍色長衫男子詫異的看著寧白峰,說道:“除非你把酒倒空,否則這小東西是不會出來的。”


  寧白峰抖著手中酒壺,說道:“這東西是無量壺的一種,無法存儲活物!”


  藍色長衫男子一愣,然後想了想,說道:“趨吉避凶,並非隻有人才能做到,這種非凡的靈物更是如此,既然酒蟲敢進去,自然不會自尋死路。”


  酒水傾瀉,空中酒香四溢。


  酒壺口上露出一個白蠶的腦袋,傾倒在外的酒水竟然全部倒流,再次回到壺中。


  寧白峰看見這驚奇的景象,用力的甩動酒壺,白蠶模樣的酒蟲就是不出來,不止如此,壺口竟然沒有一絲酒水流出。


  伸手準備將其摳出來,白蠶立即一縮,又回到壺中。


  藍色長衫男子哈哈一笑道:“別白費力氣了,這東西隻能以體內元氣吸引,才會出來,但是隻要吞噬了你的一絲元氣,便會寄存在氣海之中。”


  說到這裏,男子的臉色暗淡下來。


  活人才能被酒蟲寄體,如今的他以及不算活人。


  寧白

  峰苦笑一聲,確認酒蟲不會死在壺中,便將花間壺塞好,重新將酒壺掛回腰間。


  確認一事,接下來便是另外一事。


  寧白峰勉強相信眼前男子是蔣天賜,但卻實在想不明白,這其中又是如何一回事。


  失去意識前,他雖然隻看到一道身影握著闊劍,墜落在地,可並未看見闊劍穿胸的情況,酒蟲離體後,枯屍與闊劍發生的情景,讓人毛骨悚然的同時,又讓人覺得驚奇。


  世俗百姓講究人死不能複生,但並不包括手段玄奇的修行之人,奪舍寄體,李代桃僵的事情,寧白峰已經見過或是經曆過多次,然而那都是虛體寄生他人身軀,從未見過死屍與劍相合,並且還能活過來。


  蔣天賜感受到寧白峰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身體,歎了口氣,解釋道:“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講過的劍軀。”


  寧白峰一愣,眼神微眯,點點頭。


  走入劍穀的時候,蔣天賜給他講解劍體階層的時候,說到過一次,遠古劍修,以劍為軀,轉為極致的九層劍體,隻為讓身軀對劍的親和度更高。


  蔣天賜手腕翻轉,手中出現一柄藍色闊劍,上麵鏽跡盡去,鋒利異常,他看著這柄劍,說道:“與那靈官神像一戰,那柄雷鞭將劍身上的封印鎖鏈劈碎,同時引動劍穀內的禁製,那一擊之下,我雖未死,但也已經離死不遠,無奈之下,隻能使用師門中秘傳的方法,轉為劍軀。”


  緊接著,他又補充道:“身軀腐朽將毀時,若非為了酒蟲,我根本不必支撐到酒蟲離體後,才完成轉為劍軀的最後一步。”


  寧白峰低頭看了一眼酒壺,說問道:“這麽說,酒蟲進入我的酒壺,是你算計好的?”


  蔣天賜苦笑道:“不能說算計,隻能說我是在賭運氣,賭你穿著法袍能安然無恙的活下來,賭你會在我的屍體邊,倒上一杯酒紀念一下。”


  寧白峰眉頭微皺。


  蔣天賜知道自己這種做法引人反感,說道:“這東西與我相處多幾年,實在不忍它就此死在這裏,所以才出此下策,但同樣也是我的一番心意,你陪我走這一遭,不能讓你白跑一趟,況且我如今已是劍軀,此生除了手中這把劍,與其他寶物再無相幹,待到酒蟲傷勢痊愈,到時若能是被寧兄煉化,也算是找到一處更好的歸宿。”


  說完這些,蔣天賜生出悵然若失之感。


  寧白峰忽然問道:“蔣兄一直不曾昏迷?”


  蔣天賜道:“你是想知道靈官神像爆炸後發生了什麽,對吧?”


  寧白峰點點頭。


  蔣天賜抬頭看了一眼劍穀上空,說道:“劍穀深處出現五彩劍光,上空的禁製都出現變化,所有的壓力全部消散,甚至寧兄手中的那把長刀,也破空飛走,不知去向。”


  說到這裏,他手中的闊劍一震,臉色有些陰沉,“蘇道宵那個混賬不僅沒死,醒來後更是想打你的主意,最後被你那柄靈性十足的飛劍驚走,遁入山穀之中。”


  寧白峰瞥了肩頭的竹筒一眼,心中默念,謝了。


  背後竹筒裏傳來一聲輕響,算是回應。


  蔣天賜轉頭看向劍穀深處,臉色陰晴不定。


  寧白峰心知他已經是對蘇道宵恨極,打算深入劍穀之中,斬殺此獠。


  然而一道水泡破裂的聲音驟然響起,從遠處傳來。


  兩人立即循聲望去。


  劍穀口的水幕禁製前,出現一道身影。


  相隔百餘丈,看不清此人相貌,隻是一身黑衣,頭戴鬥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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