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仙家舞曲一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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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接觸,寧白峰發現這位秋荷姑娘很健談,隻要是能問的,都會如實回答。
帶著寧白峰走出迎客台,去往湖心島上,一路上都在給他介紹映月湖的各種特色,甚至是那些地方能去,那些地方不能去。哪裏有提供修行之人買賣的街市,哪裏有景色最美的風景名勝。
包括寧白峰想要坐的渡船,秋荷指著天上一座寬約五裏地的浮空島,明明白白的告訴他,“那裏就是渡船停靠處,要坐渡船的話得坐浮空小舟去島上。另外兩座島嶼是宗門重地,不對外開放,除非是受到邀請,否則一律不許靠近。島嶼外圍設有掩月大陣,強行闖入,地仙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寧白峰看著湖心島上行色各異的修士,瞧瞧各類花草精魅繞著靈花飛舞,好奇道:“秋荷姑娘,這島上的靈草靈花都是你們映月湖的麽,怎麽我看離洲圖誌上說,映月湖修行之法是音律家的分支舞曲一脈,沒聽說你們還精通農家五穀一脈的手藝。”
“寧公子誤會了。”
秋荷指著前方一名正在彈琴的紅衣女子,笑道:“你看那彈琴的就是我們映月湖的弟子。花卉大展是各大宗門聚集到一起,互相展示買賣靈花靈草的,我們映月湖隻不過是做個領頭羊罷了,且每次的花卉大展地點都不一樣,隻不過是這次恰好在映月湖。”
彈琴的紅衣女子四周數十盆泛著光華的靈花隨著琴音淩空飛舞,撲閃著各色熒光的花草精魅穿梭其間,組成一道有音有舞的奇異美景,極為引人停足注目,博得陣陣喝彩。
湖心島很大,寧白峰隨著秋荷的步伐,逛到暮色漸起,仍舊是隻走完湖心島的一半。秋荷告訴寧白峰,這還是一座湖心島,與這類似的島嶼,映月湖內還有十餘座,這還沒算上立在湖麵上的秀坊琴台。
想走遍映月湖,須得十天半月。
寧白峰可沒打算在這裏待這麽久,來這映月湖隻不過是為了渡船,哪有閑心留在這裏聽歌看舞。因此,當秋荷問起寧白峰要不要去湖中秀坊明月二十四橋,觀賞甘露仙子的歌舞,寧白峰立即笑著拒絕,隻是讓秋荷帶著找了一處幽靜的小院,用作歇息。
寧白峰的拒絕難免有些讓秋荷失望,若是貴客願意前往明月二十四橋,她們這些領路人不僅可以獲得一筆抽成,更是能跟著貴客一起欣賞那些仙子的舞曲,順勢感受舞曲琴音帶來的靈氣洗蕩。
根據《山海圖錄》上的記載,修仙問道的百家裏,音律家弟子極其擅長歌舞音樂,將這些手藝鑽研到極致境界,其歌舞就會引起天地靈氣的激蕩共舞,洗滌身心。加快修行之人聚集元氣的速度,更能去除道心上的塵埃。有些類似儒家晨讀,儒家讀書引來天地靈氣,從而獲得浩然之氣。而音律家則是引來天地靈氣,助長元氣的積累。
秋荷雖說有修行的潛質,但仍舊是困頓在外三境,至今尚未開辟氣海。因此也隻能做映月湖的外門弟子,平日裏需要做些替人引路,售賣靈花的事情。一是為了獲得宗門貢獻,
二則是為了給自己積蓄修行資本,早些踏上修行仙道。所以要是遇上這種舞曲洗靈,秋荷更是不想錯過。但奈何這種舞曲洗靈之會,不是誰都能進,沒有錢財,隻能幹瞪眼。能以音律引起靈氣激蕩的,最低也得是玄妙地仙。一位地仙撫琴洗靈,會讓你空手入門麽。
而今天在明月二十四橋演奏的甘露仙子,就是一位玄妙地仙。
映月湖門人對舞曲一道研習頗深,隻要是踏入下三境弟子,隨便拉出一位放到世俗王朝,那都當得起大家之稱。但那也隻能做到賞心悅目之效,真正要做到給修行之人帶來補益,非得踏上地仙境,否則隻能是俗世樂師,而不是仙家瑤琴。
寧白峰不知其中意義,但即便是知道其中實情,他也不打算前往。元氣積累對其他下三境的修行之人來說可能是艱難無比之事,但對他來講,元氣積累過快已成煩惱,哪還有心思去明月二十四橋,這不是自找沒趣麽。更何況去賞舞聽琴還要花錢,他又不是錢多燒得慌。再說,就是不花錢,那也不去,至於原因,就兩字。
沒趣。
秋荷遺憾的站在門口,向寧白峰告辭,離去前還曾詢問明日是否需要繼續巡遊映月湖,寧白峰略作思考後仍舊是拒絕了這項提議。
他在白莽江畔被白莽龍衣驟然聚氣,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時間靜下心練劍練字鞏固,再者,這映月湖靈氣濃鬱,若是不加以控製,指不定就在不經意間,悄無聲息的進入凡胎二境。
寧白峰隻是告訴秋荷,讓她明天過來陪著聊聊天就行,向導的錢照付。
之所以這麽做,原因在於,跟老道士在一起的時候,老道士很少講離洲的一些事情,就連帶著寧白峰買到這些圖冊,都隻是一句路上用得著。但這麽一路看來,圖冊隻是大概記載一些東西,《山海圖錄》更是隻對名山聖地和妖物精魅多有記載,其他的基本都隻是略微一提。
自從寧白峰來到離洲北境後,發現此地的天地靈氣要遠遠比大寧境內濃鬱,且離洲圖誌上對離洲北境的記載有些模糊,很多地方就是一筆帶過。所以想找個人了解北境的一些事宜,免得一頓抓瞎。
秋荷這才轉憂為喜,笑著離去。
寧白峰關門入屋,仔細的轉悠一圈後,卸下劍匣,略作休息。
劍匣放在桌上,寧白峰感受著劍匣裏的那抹躁動,嘴裏有些苦笑。自從煉化這把身外飛劍,取得心神練習後,寧白峰就一直想將飛劍喚出來,但也隻能是想想。
飛劍被寧白峰取名“寸思”,本來想叫“村思”,但剛有這想法,已經心神相連的飛劍立即就鬧脾氣,將劍匣撞得如打鼓一樣,從劍匣裏透露出來的劍氣將寧白峰刺的渾身發痛,最後也隻能作罷。
估計是嫌棄名字太土。
後來翻看芥子袋裏的那些書籍時,看到一寸相思一寸灰的說法,寧白峰覺得挺合適他的遭遇,叫起來也順口,就取名寸思,這下飛劍倒是不鬧了,甚至還有那麽點高興的意
思,連撞劍匣的力道都輕了那麽幾分。
自進入離洲北境後,天地靈氣濃鬱許多,劍匣裏的寸思就有些躁動,最開始寧白峰還很高興,以為是對寸思的感應和掌控增大,歡欣鼓舞的打開劍匣,一道劍氣帶起的狂風將寧白峰直接就掀個跟頭。
典型的下馬威做法。
出鞘後的寸思那可是極其的高興,繞著寧白峰左右翻飛,怎麽都有點嘲諷地意思。
而寸思高興的結果就是,寧白峰周圍三百丈內所有花草樹木沒有一片是完整的,全部都被割裂成碎片,一時間像是下了一場草木暴雨。而寧白峰走出山林那會兒身上帶的草木腥味,很大一部分就是這麽來的,不然也不會一出山林就想著到江邊洗洗。
此刻劍匣裏的寸思又開始躁動,明顯是因為這裏的天地靈氣更是比外界濃鬱,但寧白峰卻沒有打開劍匣的意思,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寸思的威力他可是見過了,這要是放出來,估計這間屋子就沒了。搞不好寸思一高興,這座小島都有麻煩。
寧白峰拍拍劍匣,似乎是在安慰寸思,苦笑道:“你就委屈一下吧,這地方是仙家福地,要是惹得地仙高人不高興,咱倆都得倒黴,到時候跑都沒地方跑。”
寸思似乎是接受這麽個說法,躁動有所減小。
寧白峰正有些高興,卻感覺到左手手臂的芥子袋震了震,愣了愣後才明白是什麽。從袖子裏取出那副畫中仙,鋪開卷軸,一道倩影從畫紙上走出,站在桌旁。
聶紅竹眼睛緊閉,似乎是陶醉在這濃鬱的天地靈氣之中。
半晌之後,聶紅竹睜開眼睛,對寧白峰笑道:“公子,此地靈氣濃鬱,若是長久居住,我的畫卷靈氣幾乎不會枯竭。”
寧白峰眉頭挑了挑,少了一個字,這可就有講究了。
寧白峰笑道:“聶姑娘,你想好了?”
聶紅竹微微一笑,明白寧白峰說的是什麽,點頭道:“在李家大院門口我就說過,若是公子能助我報仇,聶紅竹甘願為奴為婢。”
寧白峰笑了笑,卷起畫卷,心裏歎口氣,看來這畫暫時是賣不掉了。
手裏的動作驟然一僵,寧白峰臉色立即難看起來,一臉痛惜之色。
一大筆進項沒有了。
聶紅竹不明白寧白峰在想什麽,以為是不相信她的話,又或者對她的不滿,立即堅定的說道:“公子不必擔心聶紅竹陰奉陽違,我雖然由人到鬼,由鬼到畫,承諾的話就一定做到,何況是助我報父母大仇之恩。說難聽點,我的畫在你手裏,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就算逃出你手中,也難保不會落入他人之手,還是安心一點為好。”
寧白峰扭頭看看聶紅竹,臉上痛惜之色稍減,知道聶紅竹是誤會了什麽,但也不想去解釋。
將錯就錯算了,起碼也沒虧。
寧白峰笑著點點頭,但麵上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