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魚市結怨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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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白峰對著老人躬身告辭,打算離開此地。
尚未走出多遠,一頭青牛脖子上掛著鈴鐺走路發出叮叮當當脆響,體型健壯的青牛拉著一輛紫檀木製作的車架,打扮的極盡奢華,晃晃悠悠的來到魚市子邊上。
周圍的人群看到車架,紛紛讓開,車架旁隨行的四名奴仆推開周邊的人群,肅清道路。
車架一直走到那楚檔頭的高台邊上才停下來。
寧白峰看著這車架,心裏不經讚歎一聲,“好排麵。”
光是那頭拉車的青牛就不簡單,體型健碩,筋骨結實,呼氣成霧。分明就是一頭已經成精的妖物,再給些時日,都能開口說話,進階小妖。
再說說那些驅趕人群的仆人,一個個孔武有力,太陽穴高鼓,具都是武道外三境打熬的極好樣子,看他們年歲都不大,假以時日,必將粹出那口純正真氣,登堂入室,踏足武道入門境界。
以妖物為拉車畜牧,以凡俗好手為仆從,車架主人想必來頭也不小。
一隻白湛的手掌挑開車架上的簾子,露出一副秀美的麵龐,衣衫華貴的女人鑽出車架,站在門前,麵帶微笑的看著這些魚商魚販,如同高傲的孔雀看著地上的草雞,輕蔑之色溢於言表。
女子年齡有些偏大,雖是徐娘半老,但也風韻猶存。
女子看著坐於高台上桌邊的精瘦男子,問道:“你就是這白水鎮的魚檔頭?”
楚檔頭站起身,平視著這位站在車轅上的貴婦人,溫和的笑了笑,點頭道:“不錯,這位夫人麵生的緊,找楚某何事,要是買魚的話,下麵的碼頭市子上隨便挑。”
女子聳聳鼻子,空氣中的魚腥味讓她很是不適,皺著眉頭,不鹹不淡道:“魚市子裏能找到的魚,我還找你作甚。”
“不知夫人要什麽樣的魚。”
楚檔頭指著白莽江,笑道:“不誇張的的說,隻要是這白莽江裏能撈的起來的,這魚市子上都有,哪怕是數百裏外鄱陽湖裏的鼇頭魚,這裏一樣有。白水鎮的魚市子,不敢說是這白莽江所有魚市子裏魚最多的,但絕對是最全的。”
女子微笑的臉龐上,嘴角微微上翹幾分,笑意也更是濃鬱幾分,連帶著聲音都溫和幾分,“就因為你們這裏的魚是最全的,所以我才來到這裏,我家老夫人已過鮐背之年,三天後舉辦白壽宴,想用這江裏的白靈魚作為宴席主菜,取那“百靈”吉利兆頭。”
女子伸手比劃了一下魚的大小,不容拒絕道:“每條白靈魚長短不得小於九尺,總共九條,明天中午之前備好,我會安排人來取!”
四周的漁夫和魚販子一聽這話,全都是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看熱鬧的人全都靜下來,看著這高傲的女子。
楚檔頭微笑的臉色瞬間就冷淡下來,皺著眉頭,眯眼問道:“敢問你家老夫人尊誨,家住何處?”
女子揚揚頭,高傲的笑道:“江水郡守秦家秦老夫人。”
四周人群一片嘩然,然後再次陷入沉寂。郡守秦家,對他們這些鬥升小民來說,確實是高不可攀的龐然大物。
楚檔頭卻是緩緩坐下來,手一揚,“夫人慢走,楚某不送。”
“混賬!”
一名黑色短衣仆從喝道,“想找死不成。”
楚檔頭看也沒看,倒是旁邊的的幾名大漢踏前一步。
怒目對視。
女子抬起左手,止住黑衣仆從的話,淡然道:“臉給你了,別不當回事,不然就要跟頭一起掉到這泥地上。”
楚檔頭微微抬頭,斜眼看著女子,冷笑道:“楚某做這魚檔頭這麽些年,威脅的話聽的也不少了,卻依然還活著。夫人來買魚之前恐怕沒打聽清楚,這白莽江裏的白靈魚,傳言可是白莽江神的子孫,就我們這些靠著江水混飯吃的人,沒誰敢做這種事。我不管你從哪裏打聽到又或者是見到白靈魚,勸你最好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沒人能生受的起。”
寧白峰聽到這裏,也是一愣。
白靈魚是白莽江神的子孫,這就有意思了。
女子冷聲道:“如果我一定要呢?”
楚檔頭指指江麵,“那你自己下去撈吧,我們就不奉陪了。”
女子臉色瞬間布滿寒霜。
活在爛泥地裏的黑泥鰍,也敢這樣跟站在雲端的仙鶴說話,如此不知好歹,那就隻能用力的一腳踩扁在爛泥裏麵,讓它說話的能力都沒有。
女子右手一揮,四名外三境打熬的極好的奴仆立即就衝上高台。
楚檔頭騰的一下站起身,大喝道:“把這些找事的給我扔到江裏去。”
五名大漢瞬間就跟幾個奴仆交上手,旁邊圍觀的人群見勢不妙,立即後撤,騰出老大的一個圈子,站在外麵評頭論足。
魚市子裏的魚檔頭並非地方上的官職,而是市集裏打拚出來的領頭羊,說白了就是一群江湖草莽一樣的人物,組建起來照看著魚市子的下層勢力,上不得台麵。
也是因此,這私底下鬥毆爭地盤的事情屢見不鮮,魚市子裏的人看到鬥毆也就不稀奇,甚至能圍在外邊瞧個熱鬧。
指不定一場架打完,這魚市子的天就換了,不看看著實可惜。
高台邊,車架前。
五名江湖草莽對戰四個奴仆,雙方你來我往,拳拳到肉,很快就見了血。
江湖草莽畢竟隻是草莽,空有一腔熱血,能拚命,也敢於拚命,但手底下就要差上許多,比不得這些整日裏打熬筋骨,習練拳腳功夫的奴仆。
不過片刻功夫,五名大漢就有三人躺在地上抽搐,嘴裏大口大口的鮮血往外湧。
站在高台上的楚檔頭臉色一變,眼見不妙,立即抄起桌子旁邊的木棍就跳下去,一聲大喝,手裏的木棍劈頭蓋臉的就朝著一名對著自家兄弟下狠手的奴仆打去。
那奴仆聽到棍棒的破風聲,扭頭看到一條烏黑木棍砸來,右邊準備揮出去的手臂向上一揚,“滾開!”
竟是打算以肉身硬抗這烏木棍一擊,何等自信。
“啪”的一聲炸響,砸在手臂上的烏木棍應聲斷裂。
原來這奴仆手腕上的護腕是精鐵打造,不過是外麵包裹了一層牛皮,掩人耳目。烏木棍迅猛的一擊,直接就將外層的牛皮打的炸碎成皮塊飛散開,露出裏麵的那抹黑色精鐵。
奴仆手腕雖說硬抗這一擊,但也被震的手臂發麻。眼角裏瞅見一名漢子準備趁勢偷襲,就勢一個側身,一腳飛踹在漢子胸口,用力極大。
那漢子慘叫一聲,口吐鮮血的飛落到幾丈外的白蟒江
裏,濺起碩大的水浪。
楚檔頭眼見自家兄弟被踹進江裏,立即毫不猶豫的揮起斷木棍砸向那奴仆側頸,卻不想那奴仆早有預料,反手一抄,竟然順勢抓住烏木棍。
奴仆一聲獰笑,用力一拉,楚檔頭站勢不穩的倒向奴仆,被其一手抓住脖子。
奴仆身高體壯,比這渾身精瘦的楚檔頭力氣要大的多,一手就將他捏著脖子舉起,右手扯掉楚檔頭手裏的烏木棍,甩在地上,然後握手成拳,如攻城錘一般,撞擊在楚檔頭的胸口。
楚檔頭一刹那間身子拱成蝦米,一股熱流瞬間就從腹部衝向口腔,卻在經過喉嚨時,被一隻大手死死掐住,湧不上去,降不下來,臉龐瞬間就變成絳紫色。
此刻的楚檔頭嘴裏鮮血絲絲流出,眼睛開始翻白,足可見剛剛那一拳力度是何等驚人,外三境巔峰的全力一擊,凡人如何承受的住。
圈子裏的打鬥勝負已分,四名魚市子的大漢無一例外的躺在地,渾身血汙,三名奴仆不過是身上帶著一些拳腳印子。其中一名奴仆似乎不解恨,猶自將腳踩在一名大漢的頭顱上,往泥地裏碾動。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才十幾個呼吸間。
圍在周邊看熱鬧的人群瞬間鴉雀無聲,呈碾壓之勢的攻擊將所有人都鎮住。
緊接著人群嘩然的向後退去,你推我攘,都想離這些煞神遠一些,甚至不少魚販子和漁夫挑起魚簍就跑。
這熱鬧已經不是他們能看的,若是惹得那貴婦人不高興,他們指不定也要跟著倒黴。
站在寧白峰旁邊的的楚老爺子一聲慘呼,“我兒,饒命!”
人群洶湧嘈雜,蓋住了老人痛徹心扉的喊叫。
楚老爺子撥開前麵人群,向圈子那頭跑去,卻又在十幾步後定住,像是想到什麽,立即反身往回跑。
奔到寧白峰麵前,雙膝重重的跪地,淒聲喊道:“寧公子,寧仙師,求求你看在老漢昨晚招待過你的份上,救救我兒吧,老漢就這麽一個獨子,求求你了……”
然後對著寧白峰磕頭不止。
寧白峰也是被這一瞬間的變故弄懵了,他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接著立即反應過來,蹲下身子想要將老人扶起來。
然而老人卻是一直淒聲求救磕頭。
寧白峰也有些焦急的說道:“老人家快起來說話,你這一跪,晚輩生受不起。你兒子我會去救,你且趕緊起來。”
寧白峰昨晚受到老夫婦熱情款待,今日遇到麻煩,可沒有翻臉不認人的想法。
書院講授上課時說過,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更何況跟著老道士那麽久,很是敬佩老道士有恩必報的品德,許鹿有恩與老道士,老道士千裏迢迢趕來,以命相搏,還報許鹿恩情。
寧白峰深受感染,心向往之。
老人有些淒慘的看著寧白峰,嘴裏依舊哀求著,“寧仙師,救救我兒,救救我兒。”
寧白峰大力的將老人扶起,堅定道:“老人家稍等,我去去就來。”
寧白峰三境真氣全力運轉,氣海元氣刹那間衝向全身,三步並作兩步,右腳猛然發力,騰身躍起。
身形如白鶴騰空,劃過眾人頭頂。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