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禦靈器物通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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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處攤位特別的引人注目,隻因攤位實在是太大,占據他人七八個攤位的大小。
攤位上擺放著一些籠子,籠子極大,小的也有兩丈左右,最大的籠子長近十丈。
籠子前人群擁擠,寧白峰費力的擠到最前邊,看著麵前的籠子,內心極為震驚。
七八個籠子疊加著堆放在一起,裏麵關著各種野獸,籠子頂上坐著一個短襟打扮的精瘦漢子,腰上跨著一條金燦燦的繩子。籠子下麵,一位容貌普通,打扮樸素的女子正在給問價的顧客回話,很是忙碌。
最下麵的巨大籠子裏,關著一頭寧白峰曾經見過的野獸,黑背鱷。
隻是這條黑背鱷體形巨大,態度凶狠,不時的張開利齒森森的大口,對著籠子外的人群嘶吼。
黑背鱷上方的籠子裏,一條粗如手臂,通體赤紅的大蛇,蛇頭上長著如同公雞一樣的冠羽,隻是更加高聳厚大,顏色櫻紅如血。大蛇盤臥著,吞吐著紅色的蛇信,冰冷的盯著外麵的人群,讓人渾身發冷。
寧白峰目光掃過,一個稍小的的籠子引起寧白峰的注意,籠子不大,裏麵關著一頭毛色灰白的驢子。
驢子四蹄生煙,雖然隻是幼驢,但不難看出,日後必是神駿非凡。
寧白峰還未細看,身邊一道宏亮的聲音響起,“店家,這赤磷血冠蟒作價幾何。”
寧白峰尋聲望去,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錦衣男子,眉眼含笑的指著大蛇籠子,對著女子詢問。
女子愣了愣,轉頭看向錦衣男子。
女子微笑道:“價錢因情況而定,隻看客觀作何用途。”
錦衣男子問道:“有何分別?”
女子解釋道:“客官若是做藥用,價值二十枚折背錢,若是想要看家護院,那就需要六十枚折背錢。”
寧白峰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做生意的,貨物買過來,不都是買主自己決定作何用途麽?怎麽還有看買主用途來說價格的。
錦衣男子搖頭道:“價格不對,赤磷血冠蟒尚未成精,藥用價值不強,若是看家護院,那還得細心培養,百餘年都不見得有何結果。”
女子點頭道:“客官說的不錯,但這條蛇長至如此粗大都尚未成精,說明什麽,客官為何不講出來。”
錦衣男子聞言麵色頗為尷尬,顯然是有心壓價,卻沒糊弄過去。
旁邊的元鎮聽的一頭霧水,隻能拉拉後麵老道士的道袍,細聲詢問。
老道士說道:“這條蛇看似品相一般,實則是條好畜生,看其體形約莫是有兩百年火候,卻到現在還沒成精,隻能說明蛇膽內畜養靈氣極為旺盛,若是化膽為丹,就有退冠出角的可能,他日入海化蛟龍也是有望。因此,這條蛇的價格隻低不高,良心價。”
寧白峰見老道士說完,就準備對著煙杆吞吐一番,隻能搶著問道:“那店家為何要看買家的用途來定價。”
老道士抬抬煙杆往前指,示意寧白峰繼續看。
隻見那錦衣男子苦笑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個繡袋,“也罷,既然談不下來,六十枚就六十枚吧,將禦靈器物給我,咋們錢貨兩乞。”
坐在籠子頂上的短襟漢子從懷裏摸出一支短笛,扔到錦衣男
子手上。
錦衣男子看著紅色短笛,仰頭問道:“怎麽用。”
短襟漢子回答道:“隨心所欲,吹出所想之音。”
錦衣男子將短笛湊到嘴邊,一聲嗚咽。
籠中大蛇驟然昏睡。
錦衣男子滿意的點點頭,“麻煩店家將籠子送到朽水碼頭,感激不盡。”
錦衣男子話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女子聲音響起,蓋過周邊議論的嘈雜聲。
“那頭足飛煙我要了,開個價吧。”
說話的女子跨出人群,卻是先前寧白峰在賣劍攤子前遇到的麵容冷厲女子。
寧白峰正在疑惑這些籠子裏的野獸,那一頭是女子所說的足飛煙,卻隻見坐在籠子頂上的短襟漢子起身走到灰白毛驢的籠子上,跺跺腳。
短襟男子首次開口道:“這東西可不便宜。”
寧白峰這才明白,女子指的正是自己看到的那頭驢子。
寧白峰之所以在意,是因為老道士騎的驢子跟籠子裏的類似,都是腳蹄生煙,神駿非凡,隻不過所不同的是,老道士騎的驢子明顯成年,毛色黑亮。
原來老道士的驢子還有個這麽好聽的名字。
足飛煙。
名字倒是很貼切,足下生煙,踏步如飛。
麵容冷厲女子毫不在意道:“你開價就是,合不合意我說了算。”
短襟男子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開些虛假的價碼,一口價,一枚通寶錢。”
麵容冷厲女子秀眉一皺,點頭道:“雖說貴了點,倒也值這個價碼,那咋們兩個時辰後東林木樓見。”
短襟男子思慮片刻,點頭答應,並且還向女子收取十枚折背錢的定錢。
寧白峰還待繼續看下去,卻被元鎮搖搖肩膀,指著咕咕叫的肚子,示意該回去了。
寧白峰隻能隨著老道士和元鎮離開。
時至午時,集市上的行人也漸少起來。
寧白峰這才得空,向老道士詢問道:“前輩還未解釋那買賣方式為何如此特殊,再個,我還想知道,通寶錢又是什麽。”
老道士將煙杆倒在手心,敲敲裏麵的煙灰,邊走邊說道:“那售賣野獸的店家之所以分開售賣方式,關鍵在於那隻短笛上,那隻紅色短笛上附著的是大蟒的魂靈,相當於一些練氣士的本命物。隻要掌握此物,就等於捏著那蟒蛇的命脈,這是活物售賣的方法。若是做死物使用,隻需將短笛上的魂靈粉碎,那麽受控的活物就會遭受重創,任人宰割。”
寧白峰恍然大悟,“這麽說,價錢其實出在那隻短笛上。”
“確實如此。”
老道士避讓開一位肩上扛的大包的男子,側身點頭回答道。
元鎮驚奇道:“短笛怎麽會這麽貴?”
老道士感歎一聲,“這個說來可就有點話長了,也罷,咋邊走邊聊。”
“說起那短笛,那就得從農家說起。農家古來便傳有禦靈一脈,這一脈最擅長的就是捕捉野獸靈獸,捉妖養妖。具體怎麽個做法老道不清楚,隻知道農家禦靈都會製作一些禦靈器物,用以控製那些妖物獸類。而那隻短笛就是一種禦靈器物,用來控製那頭蟒蛇。先前說過
,這禦靈器物有些類似練氣士的本命物,其實還是有些區別,練氣士的本命物隻能自己用,練氣士隕落,本命物也就毀了。而禦靈器物上魂靈碎掉一個,可以再附著一個,重複使用,價錢自然就貴。”
寧白峰這才明白先前那賣家的買賣方式為何如此特殊,原來是看買家需不需要禦靈器物,但顯然買家也是個內行。
“那通寶錢又是什麽?”
老道士似乎說的有點口幹,從袖子裏摸出一個水囊,灌了兩口,將水囊遞到元鎮和寧白峰麵前,示意要不要喝口水。
寧白峰搖搖頭,等著老道士繼續說下去。
元鎮理都沒理,反而是好奇的的捏捏老道士的袖子,卻發現裏麵空空如也。
老道士收回水囊,塞到袖子裏,又是引來元鎮一陣好奇的揉捏,卻還是空空如也。
老道士繼續說道:“修行之人其實和那些凡夫俗子也差不了多少,都需要錢財傍身,隻是這錢有些區別罷了。修行用錢分為三種,文泰錢也就是笑稱的折背錢,通寶錢,以及最值錢的的錢,造化錢。一枚文泰錢就價值世俗百兩黃金,而通寶錢則是百枚文泰錢,至於造化錢,百枚通寶錢都不一定能換到一枚造化錢。”
寧白峰聽明白這些,熟記於心。
老道士撇了一眼低頭沉思的少年,眼神微動,吐出口煙霧,似乎是在歎息,卻又不像。
回到東林客棧後麵的木屋裏,林廚子早已備好午餐,很是豐盛。
林廚子坐在昨晚做過的位置,依舊是端著酒碗,腰背雖然佝僂,但氣勢卻依然很足。
林廚子喝下酒,高聲道:“老煙鬼,十張輕身符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保證是最上品的,足夠這兩個小家夥使用。話說回來,你也是個道士,自己明明會畫符,還找我要作甚?”
老道士瞪眼道:“學藝不精,畫不好,咋地。”
林廚子翻個白眼。
鬼才信,你畫不好符,萬壽山那籠罩方圓近十裏的鎮山符陣是誰畫的。
林廚子懶得跟老道士計較,撇撇嘴,“觀測台那邊已經有消息,毒瘴在今夜子時左右就會消散殆盡,屆時會有不少的人進入,我勸你不要那個時候進去,今年開澤有變,誰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些什麽。”
林廚子吃口菜,又接著說道:“你真不考慮一下,將兩人留在這裏,你自己去?帶著兩個近乎毫無自保之力的孩子進這麽危險的地方,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老道士吃著酒菜,沒有回話,也懶得回話。
林廚子見老道士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隻能歎口氣,大口喝酒,順便招呼寧白峰和元鎮多吃點,吃完休息,練練手什麽的,別和老煙鬼一樣,吃完就抽煙,跟個煙囪似的。
寧白峰吃完後,依舊是來到木屋門口的廊簷下,如同昨晚一樣,修習一式三練。
元鎮則是無聊的蹲在門口,看著寧白峰在那拿著木棍往前捅。
木屋裏,林廚子看了一眼門外,右手伸到酒碗裏沾了些酒水,在桌子上寫個字符,一道銀光閃過,周圍如水波般抖動,然後又恢複正常,兩人仍是在吃菜喝酒,閑聊敘舊。
一切如常,似乎沒什麽變化,卻又像是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