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雛鳳清於老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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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鎮牙齒有些打顫,不是因為他太冷,而是對麵老道士的笑容實在可怖,不寒而栗。
“你,你別過來,你一前輩仙師,別跟我一個小孩子計較。”元鎮緊張的結結巴巴說道。
老道士笑眯眯的看著元鎮,“前輩仙師怎麽啦,那也是人,怎麽就不能跟孩子計較。”
元鎮立馬換了一副麵色,討饒道:“老神仙,我錯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我不罵你了,我不拿火燒你了。”
老道士笑道:“那怎麽行,你那把火燒的這麽狠,要不我也拿火燒你一下?”
元鎮神色大變,“你是仙師,我是凡人,你火燒都沒事,我被火一燒不就死了麽。”
老道士搖頭,拿著煙杆深吸一口煙霧,噴吐在元鎮臉上。
元鎮立即被嗆的咳嗽起來,然而那些煙霧如同活過來的小蛇一般,全部順著元鎮的口鼻鑽進去。
轉瞬間,元鎮的麵色潮紅起來,體內似有火燒。
寧白峰立即察覺不對,出聲阻攔道:“真人,手下留情,元鎮無心之失,還請見諒。”
老道士頭也沒回的說道:“一碼歸一碼,老道我分得清的很,這火燒之恩也是要報的。”
老道士看著麵色紅潤異常的元鎮笑道:“小兔崽子,很暖和吧,你之前不是罵得挺歡的麽,怎麽這會兒不出聲了?”
元鎮臉色越來越紅,連裸露在外的皮膚都紅起來,頭發上開始升起白煙,身體越來越熱。
元鎮艱難的開口罵道:“臭道士,要殺就殺,別給小爺我玩這些陰的。”
“咦”
老道士驚奇的看著元鎮,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接著又笑著說道:“還有氣力說話,看來還不夠熱,那就再來點。”
寧白峰大聲喝道:“煙霞真人,殺人不過頭點地,何必如此折磨人,元鎮之過罪不致死吧,略施小懲,放人生路可否。”
老道士不耐煩道:“嘈。”
手中煙杆跳出一抹霞光。
寧白峰全身僵硬,定在原地。
老道士再次吸口旱煙,噴吐到元鎮臉上。
元鎮臉色由紅轉紫,渾身騰起白色氣霧,如同放在蒸籠上的蝦子一般,隻是這溫度卻來自體內。
元鎮感覺自己腹部如同放了一團火球,又像是一鍋沸騰的開水,要將自己由內而外的融化。當溫度與沸騰的程度達到某個臨界點時,元鎮口中噴出紅色煙霧,長嘯出聲。
老道士首當其衝,顯然也被這嘯聲驚到,無法動彈的寧白峰都覺得元鎮叫喊聲有些刺耳,雖比不了先前老道士的聲音宏大,振聾發聵,但也響亮清澈。
雛鳳雖幼,聲清透亮。
聲音逐漸消散,元鎮身上白氣升騰,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元鎮感覺身上的壓力消失,全身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夜風吹過,身上的熱力消退,清新涼爽。
老道士依舊微笑的看著元鎮,隻是眼神越來越亮,似乎很是滿意自己的作品。
元鎮喘息一會兒,抬頭看著老道士,麵色凶狠問道:“你對我做了什麽?”
老道士微笑道:“你給老道燒了把火,
老道還你一把火。”
寧白峰看著地上的元鎮,內心驚訝不已,若說第一次看到元鎮時,身上環繞微弱的氣流形似發絲,那麽此刻元鎮身上的氣息就像是小指粗細的小蛇,四處遊走。
隨即,寧白峰似乎想到什麽,臉色轉青,看著老道士的眼神逐漸冰冷。
可造之材,拔苗助長。
老道士察覺到背後寧白峰的氣息逐漸攀升,呼吸粗重。略微回頭查看,發現寧白峰正眼眶充血的死盯著自己,感覺有些詫異。
手中煙杆輕挑,一絲霞光流動。
寧白峰全身一鬆,立即毫不猶豫的向老道士出拳,即快且狠。
老道士挑動煙杆後,本欲開口說話,卻不料對麵寧白峰極速的出拳。
老道士抬起手掌。
寧白峰勢大力沉的一拳被老道士輕鬆攔住,化狂暴於無形。
連拳掌交擊聲都沒有。
老道士皺眉道:“失心瘋了?”
寧白峰咬牙切齒道:“你想害他死麽?讓他像我一樣?”
老道士啞然失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老道沒你想的那麽不堪,你自己連破三境差點沒命,他才剛剛入門,像你這樣弄下去,必死無疑,老道跟你們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造這殺孽作甚。”
寧白峰依然憤怒的說道:“那你為何給他灌氣,練氣士謂之如蜜,凡人則是毒藥,這不是害人是什麽。”
老道灑然一笑道:“你個泥胎武夫,那裏看到我在給他灌氣,修行之事一知半解也就罷了,脾氣到還不小。”
寧白峰眉頭緊鎖,“那他氣息為何暴漲至此。”
老道士看著寧白峰,四目對視。
良久後,老道士感歎道:“老道沒看走眼,你的眼睛果然特殊,竟能看到他人氣機。”
隨後又接著說道:“這小兔崽子是個好坯子,修行一途隻差臨門一腳,老道隻是幫他點破氣海的那層紙,讓他不至於繼續拖耗下去。”
寧白峰問道:“果真如此?”
老道士點頭道:“當真如此!”
寧白峰這才收手,走到元鎮身邊,將他扶到旁邊幹草地上坐下,接著又忙上忙下的撿柴取火。
取火時,往常都是寧白峰找兩塊石頭擦碰取火,這次老道士倒是主動幫忙,張嘴吐出一口煙氣,柴堆無火自燃。
如此折騰一番,已是半夜,寧白峰感覺腹內空空如也,正打算找點吃的,卻看到,每次一到夜間就消失的驢子,嘴裏竟然叼著一隻野兔回來,甚是驚奇。
——
寧白峰閉上有些刺痛的眼睛,胡亂的抹掉臉上因刺痛而流出的眼淚,讓本就髒兮兮的臉龐瞬間就如同開了染缸一樣,異彩紛呈。
朝陽逐漸升高,元鎮正在火堆旁折騰昨晚驢子又弄回來的野雞,昨晚元鎮緩過來之後,饑腸轆轆,驢子弄回來的那隻肥碩的野兔,被寧白峰和元鎮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一空,連骨頭都快嚼下去。
老道士看著那被煙熏的黑漆漆的野雞,咧咧嘴,立即閉上眼睛。
這次盛情必須易卻。
元鎮自以為烤好野雞,費力的
撕下一隻雞腿,有點不情願的遞到老道士麵前。
老道士睜開一隻,掃了一眼雞腿和少年,故作高深的說道:“貧道修行有成,餐風飲露即可。”
黑臉少年一愣,隨即大喜,立即收回遞出去的雞腿,轉身就塞進嘴裏,末了嘴裏還嘀咕著:“也就跟你客氣一下。”
老道士麵皮一抖,眉毛都似乎跳起來,深呼吸一口氣。
修行之人,須心平氣和。
寧白峰看到這一幕,失笑的搖搖頭。
一老兩少外加一頭黑毛驢,時隔三天後再次上路,隻是此次老道士騎著黑毛驢,不再是跟在兩位少年後麵。
官道上,一位仙風道骨鶴發童顏的老道士騎著神駿的黑毛驢,吞雲吐霧,肆意瀟灑,一派仙師風範。
毛驢兩側各有一位少年,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坐在毛驢上的道人聊著,形似雲遊的道人攜帶者兩位弟子做苦修,砥礪意誌。
隻是這兩位弟子苦修的確實苦了點,衣衫襤褸,發如枯草,臉上更是分不清是何顏色,隻餘下眼睛閃爍著亮光。
隻是右側的少年稍微有些奇怪,手裏拿著一節樹枝,不斷刺出後又收回,循環往複。
如此這般,一旬時光漸過。
官道上漸漸開始多起行人來,經過三人身邊時,總是投來異樣的目光,對老道都帶著一絲鄙夷。
師傅如此光鮮亮麗,徒弟卻如此落魄潦倒。
老道士絲毫不以為意,老神在在的吞吐著旱煙。
元鎮見又是幾位行人走來,立即可憐兮兮的看著老道士,故意大聲喊道:“師傅,我腳好痛,都走三天了,能歇會麽。”
旁邊走過的行人看著老道本就有些鄙夷,這下更是報以強烈的鄙視。
老道士手裏的煙杆一顫抖,扭頭看著元鎮可憐兮兮的小臉,眼裏的那股偷笑怎麽也掩飾不住。
老道士開口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心想著已經被這小兔崽子給坑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惱羞成怒道:“滾,走那麽點路就叫苦,為師要你何用。”
這下路上行人的眼神就不隻是鄙視。
寧白峰看到著身邊這兩位,無奈的搖搖頭。自從上次晚上的事情過後,元鎮跟老道士耗上,逮著機會就跟老道士唱反調,大概也是明白,老道士並無傷害他們的意思,那就越是肆無忌憚,結果就成現在這個景象。
行人走過,元鎮哈哈大笑,“老煙鬼,很有意思吧,誰讓你昨晚把我吊在樹上半個時辰。”
老道士惱怒道:“小兔崽子,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今晚吊一個時辰。”
元鎮揚起頭,得意洋洋道:“誰怕誰,能看著你吃癟,小爺我怎樣都高興。”
老道士撇了一眼元鎮,嘴角上揚。
老道我現在不跟你計較,晚上有你苦頭吃。
寧白峰依舊是一邊走路一邊修習一式三練,自從真氣恢複運轉,但如何都不能寸進之後,寧白峰就徹底絕了繼續錘煉真氣的念頭。
得幸如今已有三境真氣,若是能汲取劍中真意,或許又是另一番景象。
劍之無敵,何其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