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血紅色的數字
許朔醒來的時候，發現窗外的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
（已經中午了嗎？）
他走出房間，不遠處，有一名女仆正在擦拭過道上擺放的花瓶。
許朔聽到一些聲音，這些聲音在主屋裏回蕩著，聽起來像是是很多人聚在一起討論著什麽。
他尋著聲音走下樓去，又在這棟大得過分的房子裏轉了好幾個彎，終於在一個華麗的大廳裏找到了聲音的源頭。
十幾個人圍成一圈，從這些人的衣著上來看，他們的身份各有不同，有的人穿著晃眼的盔甲，有的人穿著奢華的長袍，中間還夾著一個白蒼蒼的老管家。在這一群人中，許朔看到了莉莉恩，她和另一個中年男人坐在最長的沙發上，一臉為難的表情。
“莉莉恩小姐，這些清單已經不能在拖了，要您簽字才行。”穿著長袍的男人將一塌紙壓到莉莉恩麵前。
“我……”莉莉恩剛想說話，但一名管家站了出來，把長袍男的手推到了一邊。
“這個問題剛才已經說過了，現在家主還定下來，起碼要等到莉莉恩小姐的未婚夫，阿諾·布隆少爺來了再說，如果真的很急的話，就讓赫歇爾·溫克老爺來簽吧。”
“那個……”
“您在說什麽胡話，莉莉恩小姐才是溫克家族順位第一的繼承人不是嗎？為什麽要找別人來簽呢？”長袍男說道，他身旁的幾名衣著相似的男人也跟著附和，似乎跟他是一邊的。
“莉莉恩小姐年紀尚小，您不覺得您手裏的那遝清單對她來說有些難以閱讀嗎？恕在下直言，為了保證溫克家族的利益，應當由赫歇爾老爺來暫時管理家族產業。”
“我可以看懂的……”莉莉恩弱弱地說道。
“我親愛的侄女啊，你聽我說。”莉莉恩身旁的中年人拍著莉莉恩的大腿說道，“現實中的產業管理，可不像你平時看的書裏寫的那樣簡單，你現在隻需要將心思放在與阿諾·布隆少爺的相處上就好了，這些東西就暫時交給叔叔來幫你處理吧。”
“但是……”
莉莉恩還想說點什麽，又被穿著盔甲的家夥打斷了。
“討論你們溫克產業該由誰接管，眼下難道比追查殺害亞當大人的凶手，維護車瓦城的治安還要重要嗎？不過考慮到對追查匪徒需要莉莉恩小姐的配合，莉莉恩小姐這幾天應該很忙，我作為一個外人，也建議暫時將你們家族的產業交給赫歇爾老爺來管理，避免管理不當造成車瓦城的經濟動蕩。”
“衛兵長大人說的是，我也正是這麽考慮的。”管家笑著附和道。
“可是……”
在場的所有人都望向了莉莉恩，莉莉恩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眼神躲閃間，她看到了許朔。
莉莉恩的表情十分直白，她笑著站了起來，向許朔打招呼道：“許朔先生！”
許朔。這個名字在場的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們紛紛轉過頭來，想看看是什麽人能令莉莉恩小姐如此高興，可他們卻看到一個穿著睡袍，頭發淩亂的男青年，打扮全無禮數可言，於是或皺起眉頭或吃驚不已。
許朔本人倒是沒意識到自己的著裝有什麽不妥，隻是突然變成焦點讓他有些尷尬。
“我打擾你們了嗎？不用在意我，你們繼續吧。”許朔撓撓頭，盡量不去看那一雙雙緊盯著他的眼睛，隻看著莉莉恩的臉說道：“我隻是來感謝一下你，順便道個別，我準備走了。”
“你要走了嗎？”莉莉恩有些緊張，她繞過眾人，小跑著來到許朔麵前。
“嗯，還有些要辦。”許朔看了一眼那些靜靜豎起耳朵盯著這邊的人們，小聲對莉莉恩說道：“你還好吧，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我沒事。”莉莉恩慘笑一下，望著許朔小聲說道：“許朔先生，你不回來了嗎？”
“應該是吧，老是住你這裏也怪不好意思的。”許朔說道。
“沒關係的，我們家有很多空房，一點也不影響。”莉莉恩一臉急切地說道，“留下好嗎，我還有很多話想跟許朔先生你說。”
“這個……”許朔還沒想好，就看到莉莉恩的叔叔——赫歇爾·溫克朝他們走了過來，於是小聲提醒道，“你叔叔過來了。”
赫歇爾自然地將一隻手搭在莉莉恩的肩膀上，這位比許朔還高半個頭的男人緩緩地說道：“莉莉恩，這位先生是誰，你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啊，叔叔，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許朔先生。”莉莉恩向赫歇爾介紹道：“如果不是許朔先生英勇相救，恐怕我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裏。”
“是嘛？”赫歇爾盯著許朔的臉看兩秒，隨即露出欣慰地笑容，朝許朔伸出手，“許朔先生，謝謝你救了我的侄女，這份恩情該如何報答才好呢？”
“不用了，這是我該做的。”許朔客套著握住赫歇爾伸來的手，他看著赫歇爾的笑容，總覺得有些假。
因為一些個人經曆，許朔對於他人的惡意總是有些許的敏感，此刻赫歇爾的笑容雖然並非皮笑肉不笑，但似乎缺少一絲真誠，眼神莫名的犀利。
許朔一邊露出過年時見到遠房親戚的應付式笑容，一邊將注意力集中在眼睛上。
兩個血紅色的數字出現在眼前。
“-67”
許朔還是第一次看見紅色的數字呢，而且還是負數。他有點懵，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這位莉莉恩的叔叔了。
（難道以為我泡了他侄女，所以很生氣？可我沒有啊！）
這時，赫歇爾轉過身，對著穿盔甲的男人說道：“蘭頓大人，這位就是將莉莉恩從匪徒們手中救下來的勇士，許朔先生。”
衛兵長蘭頓從座位上站起來，虛著眼盯著許朔說道：“這就是那位勇士嗎？名字有些熟悉呢，好像是……據說天職是盜賊，參與了匪徒行動的人之一啊。”
和赫歇爾不同，蘭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惡意，他的頭頂同樣是鮮紅的兩個數字，“-63”，與赫歇爾不相上下。
其他的人在聽到“盜賊”兩個字後，好感度值多少也有下降，但都在零到負十之間，許朔想不通為什麽蘭頓和赫歇爾會這麽厭惡，甚至是痛恨他。
“不過，看來這裏麵有些誤會，之後我們會調查清楚。”注意到莉莉恩的眼神不大和善，蘭頓緩緩地說道。
“許朔先生，我們在商討一些家庭瑣事，暫時不方便親自招待，你不妨先去餐廳吃些甜點，等一會到了午飯時間，我們在坐下來邊吃邊好好聊聊，你看如何？”赫歇爾說道。
許朔擺擺手，“不用麻煩了，我還有點事要辦，就先走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後退，打算回房間換好衣服，然後就走了。
但這時許朔注意到莉莉恩正以一種懇求的目光看著他，似乎是求他留下來，繼續住下去。
許朔想了想，看著莉莉恩的眼睛小幅度地點了幾下頭，算是應許，然後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