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元帝明月
王爺回府,這個消息一傳開閑散了許久的閑王府忙碌了起來。
身著深紫華服,明顯盛裝打扮過的墨華旖邁著蓮步迎來,耐不住心下的激動她步子微微有些淩亂。王爺終於回府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她有機會攬回王爺的獨寵?說王爺奇怪也奇怪,之前雖是寵她,但也沒與她同過房。這一直是墨華旖心裏的一根刺。
“恭迎王爺回府”
墨華旖俯身拜下,身後隨之而拜的是王府眾人。
風塵仆仆的明月瀟隻是淡淡看了打扮得精致的墨華旖,並未做多想,僅僅是道了句“這些日子辛苦王妃了”便匆匆去了逸閑居。
墨華旖見著心上人遠去的背影,緊抿著下唇,向隨明月瀟一道回來的青遠問道:“王爺離開的這段時間可有接觸其他的女子?”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眸光仿佛淬了毒一般怨恨。她想不明白,為何到了現在,明月瀟都隻是睡在逸閑居,而不肯到她的昀夏齋。
就算再不想搭理這位小肚雞腸的主子,但青遠畢竟也知道主仆的規矩。朝墨華旖俯了俯身子,道:“回王妃,這是王爺的私事,青遠不敢多作過問。”
說著不等墨華旖再出聲便追著明月瀟去了逸閑居。
墨華旖頓時被青遠這種忽視她的態度氣得抓住裙襟的指間微微泛白。
身後的管家俞巳見狀趕緊上前扶住墨華旖,討好地說道:“王妃莫動氣,那青遠再怎麽狂傲也終究不過是個侍衛,不過仗著是王爺身前的紅人兒罷了。而王爺,也隻是因為一路上太勞累,所以還未來得及顧到王妃。王爺和王妃您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也不及這一時半會兒的不是?”
語罷俞巳朝墨華旖身旁的凝蕎使了個眼色,示意她點頭承認自己的話。
經過上次自作聰明地勸墨華旖而受到教訓,凝蕎這次也學乖了,該說的時候再跟著說。
凝蕎立馬上前點點頭,口中道:“俞管家說得對,王妃您是這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唯一能與王爺並肩的人,一定會獨攬王爺的心的。”
若說之前是憤懣,聽了如今這兩人的討好安慰後,墨華旖冷哼一聲,“那是自然,難道還有誰能取代我在這王府裏的位置。”
……
閑王府畫樓上,雕花的門鎖下了愁與恨,卻壓不下思緒的飄飛。
“你說王爺回府了?”屋內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頗有些激動地問出聲來。
此話一出門外立馬就有一個男聲答道:“當然,這還能有假?”
此時的畫樓外隻有一個侍衛守著,確定了其他人都去迎接王爺,所以他才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和被關在裏麵的女子說話。
“王爺此行有沒有帶什麽女子回來?”
過了一會兒,那女聲才再度響起,隻不過較之剛才聲音明顯平穩多了。
門外的侍衛聽後挑了挑眉,“怎麽?”
“你隻需告訴我便行”
聽了這有些不耐煩的語氣,那侍衛也不樂意了,“憑什麽你問什麽我就要答什麽?你一個失寵的姬妾有什麽好張狂的?”
原以為裏麵的漪瀾聽了這話會沉默好久,沒想到裏麵冷笑一聲,隨即說出來的話讓那侍衛有些忌憚。
“那若是教王爺知道了我與你有染,那麽你覺得你又會有什麽好張狂的?”
聽了這話那侍衛趕緊看了看周圍,看到沒有其他人經過這才放了心下來。
“我告訴你,不過你可得答應不能將那件事說出去,否則,你和我都得沒命。”他與王爺的姬妾有染,哪怕是那姬妾已經失寵了,教王爺知道了也一樣是沒命的下場。他可不想那麽早就去見閻王爺。
“好,快說。”
得到漪瀾的保證那侍衛才開口答道:“這次王爺回府自然沒有帶其他的人,就算帶了其他什麽女子回來,你覺得依著王妃那性子,又會給什麽好臉色。”
這話倒說得不假,這府裏的人誰不知道如今的王妃是個妒婦。就連之前漪瀾還沒有被關起來的時候都被墨華旖整過好幾回。
瞧著那遠遠有人影到這邊來了,那侍衛也知道是其他負責守在這邊的侍衛換班回來了,便收了口。
當然,誰也瞧不見此時被關在裏麵的漪瀾,臉上是怎樣一種扭曲的笑。
你回來了,那獨孤泠定是得到風聲去禹國了吧。嗬,明月瀟,我要讓你知道你當初將我關在這畫樓之上是多麽愚蠢的舉動!
漪瀾低低地笑著,卻是說不出的淒涼。
……
夜間,明月瀟躺在逸閑居的床上,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不知是後悔了扔下她回來還是關於回來後的事。
延帝病重,他自是知道原因的。依延帝的身子,能拖到現在也算是個奇跡了。
之後的幾天是個重要的時期,也是他堅持回雲都的原因。他等這個時期已經等了很久了,絕不能在現在出什麽差錯。這樣想著,許是過於激動,明月瀟那雙睜著的鳳眸裏在黑夜裏閃過一絲嗜血。
“起火了”
一聲驚呼劃破黑暗的夜空,驚醒睡夢中的人,接著整個閑王府都忙碌起來。
“何事?”明月瀟披上外衣起身問道。
青遠急忙走進房內,在外室答道:“是府內的畫樓起火了。”
就算是自家王府裏起火,明月瀟仍是絲毫沒有什麽緊張的,“除了畫樓可還有什麽損傷?”
見自家主子有些忘記,青遠隻好出聲提醒道:“那畫樓上,還關著漪瀾姑娘。”
聞言明月瀟這才皺了皺眉,覺得事有蹊蹺,卻還是沒說什麽。
待這場映透了半個閑王府的火被撲滅下去,火光暗後負手立於一旁的明月瀟才開口問道:“可有她的屍骸?”
前來回報的家丁垂首道:“回王爺,並沒發現漪瀾姑娘。”
明月瀟的眸中劃過一絲了然。
“既然火已被撲滅,大家就都下去休息吧。”明月瀟大手一揮,示意眾人可以下去休息了。
青遠走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王爺,可要屬下去查探漪瀾姑娘的蹤跡?”
明月瀟搖了搖頭,“算了,她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既然如此就隨她去吧。”
這時明月瀟萬萬沒有想到就因為他這時的一次看輕,最後差點讓他後悔終生。
從昀夏齋趕來的墨華旖見立於院中的明月瀟在這深冬時節僅穿著一件單衣,馬上解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走過去準備為明月瀟披上。
豈料明月瀟一個轉身,便離她幾丈遠。
“這寒冷天氣,王妃還是早早回昀夏齋歇下,染了寒就不好了。”
雖隻是幾丈遠,但墨華旖卻覺得,自己與他的距離,仿佛已經隔了萬水千山之遠。
他不愛她,這是她已知道的。隻是,她仍是他的王妃啊,為何他就連瞧一眼都吝嗇於她呢?這種認知讓她的眼角不禁有些酸澀,差點便在這夜空之下當著他的麵落下淚來。
頭一次,她以堅決的姿態離開了明月瀟的視線。她隻是想讓他知道,就算她再怎麽愛他,她墨華旖還是有自己的尊嚴的。
盡管,他並不在乎她的這種尊嚴。
……
翌日,盡管明月瀟並未派人出來尋捕她,不過漪瀾還是選擇蒙著麵,這樣怎麽也穩妥一些。
到了洛府外的一個偏僻的小巷中,從袖中拿出一粒類似於藥丸之類的東西,往上一甩,它便呼嘯著升空,在空中炸開一個煙花。
這個信號彈是當初韶儀嫁去禹國前給她的,用於雲都有什麽大事或關於洛千塵有什麽大事可以與她的人聯係。而她在離開前,在這洛府也安插了一些她的眼線。隻要看到這個信號,便可小心出府與前來的漪瀾會合,再將消息傳到禹國她那裏。
果真漪瀾在小巷外等了一些時候,見到有人出了洛府,且在府外的一棵樹邊旁輕聲念了句“這遠塵越來越不像話,偷跑了這麽些時日還不回”。這麽一看唇形,漪瀾心裏十有**也有數了,那是韶儀留下的人,他念的正是接頭的暗號。
想著漪瀾查看了一下麵紗是否帶好,再小心看了看洛府周圍的人,閃身出了小巷,朝洛府外的那人走去。
“他在蘆花叢中迷了路,近日怕是回不來了。”
本來洛府的那人還疑惑著漪瀾的身份,她此言一出便明了了。
漪瀾看看他的身後,再對他使了個眼色,他立馬明白過來,跟著漪瀾進了那條小巷。
巷子裏沒人,正好方便他們兩人的會談。
“你將這條消息立馬傳給韶儀公主,她看後會明白的。”說著漪瀾從袖中拿出昨日已寫好的綢緞條交給那人,再三囑咐道。
那條子上寫著“瀟回府,泠璿二人前往禹國,派人阻攔並殺之。”
那人也知道這不是該他看的,點點頭便將條子收好在懷裏。
“不知姑娘可還有什麽事?”
漪瀾想了想,開口道:“給我帶來一些公主留下的護衛和一輛馬車、一些銀兩,我要馬上去和公主會合。”
這些雖然他一人辦不到,但韶儀也並不是隻留了他下來,他定會去找人辦妥的。
果不其然,他點點頭,道:“姑娘吩咐的事定會辦妥。”
兩人談完後男子小心回了洛府,而巷中的漪瀾緩緩抬起頭看著蒼空。
獨孤泠,恐怕你是沒命再去招惹世間的男子了。
……
兩日後,載著漪瀾的馬車出了雲都。仇恨在它身後綿延到了另一方土地上。
十日後,汜凰延帝病逝,逝前傳位於以懶散揚名的四皇子明月瀟,而此前最具支持力的三皇子明硯楓則仍作為王爺,成為新帝的左臂右膀。朝中大臣皆頗為不滿,不過離王明硯楓卻並不在意。
十三日後,壓下朝中有些大臣的不滿,新帝登基,國號“綿載”,帝號稱“元”。
元帝登基後不久,揮軍南下,助南國三皇子墨棋發動政變,奪得南國皇位。一時間,兩位新帝各在自己的領土上坐上那九天皇位。而傳言南國昭帝和汜凰元帝約定,由於元帝發兵助昭帝奪得皇位,南國在此後三十年裏與汜凰交好,絕不染指汜凰江山。
而世人關注的是之前作為閑王妃的南國公主墨華旖,原本以為她這個正妃在明月瀟登基後會順理成章入主東宮,豈知元帝卻遲遲沒有封後的打算,就連封妃都沒有。一時間這位原來的正妃淪落為眾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