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4 動人

  何必呢?

  不如來點小小的,實際的,總比竹籃打水一場空強。


  她不是大方,她是清醒而且小氣,畢竟蚊子再小也是肉。


  “那時,你都死了,怎麽會知道我有沒有守約?”司馬亂反問,眼睛裏全戲謔。


  “我信你一諾千金。”


  “為什麽信?”


  因為沒有第二個選擇啊,選擇相信會好過一點呀。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說,“不為什麽,就是信。”


  說著,還重重點頭以加強語氣。


  司馬亂垂下眼睛。


  他才不會承認自已此時的心情居然有點愉悅,隻道,“假如你的消息對我來說有用,我可以考慮答應。”


  “那必須有用,而且有用極了。”唐笙一拍掌。


  她興奮個什麽勁兒?被吃的結果不是一樣的麽?

  司馬亂不禁有點好奇。


  這個舊人類女性相當有意思,她不怎麽害怕,心裏卻必定不斷轉著鬼主意。


  可是,為什麽不會讓他感到厭惡?

  他向來是討厭舊人類的。


  沒有什麽原因,就是心底的莫名感受。


  但這次有點不太一樣……


  他甚至想放任她胡作非為,看她到底能折騰出什麽花樣。


  反正她逃不過他的五指山。


  “上回你被伏擊,你不是想找內奸?”唐笙放出大料。


  果然,司馬亂目光一閃。


  不過他並不開口詢問,就等著唐笙出動交待,相當沉得住氣,穩穩占據心理上風。


  唐笙卻熬不過,又湊過來些,細細碎碎的說了。


  “怎麽樣?就問你內容勁不勁爆?推測得合不合理?”說完了她問。


  一臉的期待。


  不知為什麽,司馬亂不想讓她失望,就敷衍地點了點頭。


  他其實早有懷疑,但確實沒有找到相關證據。


  所以說除了被吃,這個舊人類並非完全沒有用處。


  “就是說,我可以選擇自已被吃時的烹飪方法嘍?”唐笙加緊問。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她誇張的,大大地鬆了口氣。


  這情報對她來說有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不如繼續賣人情,好處能拿到一點是一點。


  “知道什麽叫若無其事嗎?”司馬亂想了想,說。


  唐笙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那必須滴呀。


  偽裝是人類,或者現在應該說是舊人類的強項。


  告訴了司馬亂自已的猜測,她當然會裝作什麽也沒發生過。


  “而且,不必這樣小聲說話,也不要離這麽近。”司馬亂忽然意識到兩人說著說著,幾乎都要貼一起了。


  他嫌棄的伸出一根手指,頂在唐笙的額頭上,把她推遠了些。


  那皮膚,如此溫暖,光滑。


  還有她剛才趴在他胸膛上,那般的柔軟,還有些莫名的氣味。


  不難聞,是淡淡的、暖和的香氣。


  熏得他,腦筋有一瞬間的停擺。


  “反正也說完了。”唐笙不知司馬亂的心思,隻聳聳肩,靈活的從床上跳下去。


  “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她不過是客套一句。


  哪成想司馬亂卻點頭,“很好。”


  緊接著,就在唐笙發愣,順便後悔自已多嘴的時候,他忽然欠起身,捏住唐笙的下巴。

  沒弄疼她,可卻讓她掙脫不了。


  幹嗎幹嗎?又幹嗎?


  她又哪裏惹到他了。


  這位領主大人,怎麽這麽喜怒無常呢?


  太難摸到他的順毛了!

  “這張臉可以用一用。”就在她的眼珠子咕嚕嚕亂轉的時候,司馬亂忽然笑了下。


  唐笙毛骨悚然。


  他不是要割掉她的麵皮吧?!


  還是她給了他一個情報,他要用此施展什麽陰謀詭計?


  “害怕了嗎?”而她的神情明顯取悅了司馬亂,於是他嘴角噙著笑意問。


  媽的,有點嚇人,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卻,又莫名的有邪異的魅力。


  “有時候我很奇怪,你都要被吃掉了,為什麽不恐懼?”見她不說話,司馬亂又問。


  對呀,為什麽呢?


  為什麽呢?


  唐笙本想胡說八道一番,順便拗愚蠢可笑的人設,好為自已的逃跑計劃鋪路。


  但鬼使神差的,她的心裏忽然染上悲涼。


  大概是休眠前沒想到,她醒來後的世界會是這個樣子。


  人類自以為是高級動物,處於食物鏈的頂端。


  可是,在這一天卻成了低等生物。


  也大概是司馬亂專注又疑惑的神情電到她了,讓她不想在此刻撒謊。


  所以她端正了神色,一字一句地道,“經曆過末世地獄,對於我而言,在這個世界死掉並不痛苦,痛苦的是怎麽活著。所以,死有什麽問題呢?何況剛才我還得到了你的承諾,頂多就是痛一下罷了。”


  誰會喜歡這樣的世界?

  可是無奈身處其中,如果不自已想開點,那真的生不如死。


  她難道不想留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有法律,有秩序,有分明的四季,有美味的食物。


  還有,全中國各大院校外麵都必有的小吃一條街。


  她也想穿著漂亮的衣服,在街上隨意散步,不用擔心不知哪裏竄出一個喪屍,分分鍾把她撕成碎片。


  可是能嗎?


  不能!


  既然如此,懷念過去有什麽意義?

  雖說死亡並不算什麽,但在死之前也要努力活下去呀。


  她這樣說著,想著,眼睛就有些濕潤。


  這一幕落在感官異常發達的司馬亂眼中,就隻覺得月光令唐笙的眸子裏全是星星點點的碎光,分外……


  動人。


  於是他放開唐笙,重新躺下,閉上眼睛。


  也不知是繼續睡覺,還是腦子裏籌劃什麽事情。


  唐笙抽抽鼻子,也轉回去睡覺。


  看來傷春悲秋真的不適合她,這樣下去沒法活,非得抑鬱症不可。


  她還是沒皮沒臉,保持心黑指數的好。


  小白花不要當,還是做那種踩不倒的雜草吧,適合她。


  接下來的幾天,唐笙過得無聊又舒坦。


  有吃有喝,相對安全。


  但,計劃沒什麽進展。


  她也不急,畢竟還在適應階段,四處亂竄並沒有益處。


  雖然她知道時間緊迫,可如今一動不如一靜,要等時機。


  倒是司馬亂,基本上也沒做出什麽反應。


  說是基本上沒反應,因為也許他暗中有布置,隻是唐笙不知情而已。


  他最近一直勤奮療傷,從麵色和唇色上看,似乎接近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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