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故人之子
隆隆,隆隆,地麵在顫動,沙子在跳躍。遠方,一股黑色洪流在風沙中疾馳,狠狠的將這片安寧的地撕碎,久久不能平複。這沙國注定不會平靜了。
我第三次從睡夢中醒來,耳邊是嘈雜的人聲和蟬鳴,我正穿著標有“漢京青年”字樣的誌願者服裝,坐在學院門前的椅子上打瞌睡。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但是地理係的門前卻稍顯些冷清。這時,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走出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姑娘,不能貌美如花,但是是越看越好看那種,一條馬尾利索的紮在腦後,拿著手中的紅色錄取通知書,一步步朝著登記處走來。“學長,請問地理係新生是在這裏報道嗎?”“啊,奧,對,是”我幾乎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這情景著實給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倒不是我看美女看呆了,我不是在沙漠嗎?我不是死了嗎?一連串的疑問和記憶衝進腦海,我有些失神。但是那學妹可錯怪我了,畢竟讓一男的瞪半誰受得了,還以為我見色起意呢。有些羞怒的道,“學長,你一直看我幹嘛?!””“啊,奧,抱歉,走神了”我趕忙定下神,給她發著材料,難道剛才都是一場夢?但是當我給她確認新生信息時,我再一次不淡定了,名字一欄,十分英氣的三個字尹微,這的的確確就是我女朋友的名字或者前任的名字。再次抬頭,那熟悉的樣貌,那個藍色書包。看到她羞紅的臉,我不禁嘴角上揚,心裏想著,沒錯,是她,我怎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微比我一屆,我們當初就是這樣相識的,我作為學長接待她,一點都沒變。等等,和當初一模一樣,那豈不是回到了當初,我穿越了?!不不不,那都是裏的,哪有穿越這種事,要不就是重生了?不不不,怎麽可能。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怎麽解釋,難道是幻境,我還在做夢?對的,一定是了,要不然怎麽能初遇微呢,一定是了,肯定和上次那個院子的時候一樣,看來我還是沒有逃脫,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如果真的是夢,什麽時候我才能醒來呀??
按照當初的戲碼,接下來是應該是我主動幫她拿行李,然後趁勢送她去宿舍,順便要到她的聯係方式。但是這次我可萬萬不敢了,如果我跟她走了,鬼知道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還是立馬閃人的好。跑吧,我也沒有聽見接下來微啥了,隻是撥開人群,認準一個方向就開跑。跑著跑著,我就再次聽見了韓老師的喊聲,但是一回頭,還是那條街,那一雙雙眼睛都在看著我,他們每個人都在笑,和上次韓鈞的笑如出一轍,讓我更加毛骨悚然,沒有人阻攔我,但是我依然跑了好久,當我再次筋疲力竭的時候,我知道我跑出來了,因為我又看到了黃沙。栽倒在沙子裏,汗水什麽的一瞬間就消失了,衣服也變回了那件磨破了的黑衫,身後熟悉的校園、人群,統統支離破碎。我如釋重負,大口的喘著粗氣,慶幸好歹逃過一劫。我已經毫無時間概念,按我的邏輯,這起碼也應該十多了,沒有吃的沒有喝的,真的沒有想到我的身體竟然能夠堅持這麽久。困意再次襲來,有個聲音在輕輕的,睡吧孩子,睡著了就舒服了,睡著了就解脫了。我聽著那充滿魔力的聲音,頭越來越沉。但是,最後一絲理智告訴我,不能睡,每次都是因為睡後醒來周圍就變了,不管這到底是不是夢境,反正一定和睡夢有關。因為我一直會睡著才會一直出現幻境,或者我一直就在自己的夢中。不管怎樣,我依舊想不出答案,但我能夠確定的是在這個虛幻的世界裏,隻有我孤身一人,茫然無助。
在我失蹤的第二,韓鈞一掃昨日的憂慮和頹態,力排眾議,強烈要求繼續前行,他:我們此次的使命重大,章亦的失蹤的確讓人惋惜,但是我們還是應該以大局為重,以完成任務為第一要務,要知道,時間於我們而言是非常寶貴的,那個地方究竟會發生什麽我們誰都不知道,機會稍縱即逝,再加上有成員遇險,我們更要把任務完成好,不能辜負國家的信任和章亦的付出。至於章亦的失蹤,等此次回去,我會向上麵報告,我負全責,大家不用再糾結了,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吧。大家很是摸不著頭腦。白夜畢竟是軍人出身,也曾以不拋棄不放棄來勸韓鈞要不再找一看看,但是韓鈞以軍人以服從命令為職嚴詞拒絕了。
在此之前,兩位教授曾去找過韓鈞。“韓老,我們此次遇到的可是那黑沙暴?”韓鈞沉默了片刻,“看樣子應該是的,但是綜合我們昨的遭遇,我又不太確定了。”“為何?”韓鈞沒有接著回答,而是拿出了數據檢索儀,“你們來看,根據以往的觀測數據顯示,此地發生黑沙暴的概率的確很大,但是時間不對。這夏才剛過一半,怎會有如此大規模的黑沙暴。你們看這一組時間數據,所有記載著的黑沙暴可全都是發生在冬季啊。更何況昨我們遇到的沙暴是何等的凶險,出現的快消失的也快,就像是有人故意為之一樣。”聽了韓鈞的辭,兩位教授眉頭大有人故意這種荒唐的法怎麽出自韓鈞這位首席研究員之口,但是他們相信韓鈞是知道原因的。“那這到底是什麽原因,還請韓老明示。”“不不不,二位可是太抬舉我了,你們都是地理方麵的行家,你們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會知曉,我隻是確定這應該不是普通的黑沙暴罷了。”二人感覺好像聽了一堆廢話,知道韓鈞賣關子,索性就不再追問了。
韓鈞未出口的是,在他看來,那場沙暴完完全全就是為了擄走章亦特意準備的,可不就是故意的,破綻也很明顯,隻是丟了章亦,章亦的駱駝很快就被找到了,其他人連頂帽子都沒丟。至於是吉是凶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這讓韓鈞稍稍鬆了口氣,按照這個思路,章亦應該不會馬上就有生命危險,畢竟這裏是那個人的地盤。想到那人,韓鈞徹底放下心來。這應該就是他幹的,除了他還真想不到別人。
與其在這裏幹等著,不如先去那個鎮看看情況再。於是,就有了韓鈞啟程的倡議。雖然大家都不太理解為什麽韓教授能夠如此狠心扔下自己的學生不管,這與昨晚上那個心急如焚的韓鈞可是判若兩人,但是也沒人能提出個反對意見,於是隊再次開拔。之後的路程就更加順暢了,在半路還經過了一片綠洲,大家好好的洗了個澡,補充了一番才再次上路。期間,韓鈞有意無意的向當地人打聽昨有沒有發生異象,比如沙暴之類的,得到的答複都是沒有,這更加肯定了韓鈞的判斷。徹底放心了。心道,孩子我是給你帶來了,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但是事實上,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此時的章亦早已欲哭無淚,叫不應,叫地地無門,要是他知道韓鈞竟然撇下他開開心心的走了,應該會更加悲戚吧。那場黑沙暴的確如韓鈞所是故意的,但是等沙暴過後,韓鈞就被那株藤蔓卷入了地下,就不是他想的那樣了。在章亦拚力奔跑的時候,他的本體依舊睡得很安詳,一根根墨綠色的藤蔓正在將他牢牢捆綁著,纏了一層又一層。藤上的觸須緩緩地向著章亦身上靠近,但是眼看就要插進肉裏,那長藤已經急不可耐了,但是一道赤金色的光膜由內而外緩緩顯現,包裹著張亦的身體,像是一個大繭,任憑那藤如何纏繞用力,就是無法再靠近半分。眼見到嘴的養分不能吸,長藤索性就將大繭牢牢裹住,但是連它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絲絲縷縷的綠色光點正通過光膜一點點浸到章亦的身體裏。地下又恢複了寧靜,隻有那赤金色與綠色相間的光繭在隨著章亦的呼吸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隊在離開綠洲的第二,又一次遭遇了沙暴,但是這次的規模要上許多,隻是能見度降低了,但是地麵的震動感卻是格外強烈。隆隆,隆隆,眾人立刻又擺起了駝陣,但是很快,聲音和沙暴便漸行漸遠了。韓鈞好像事先知道一樣,氣定神閑,並沒有其它人那麽驚訝。白夜終是忍不住好奇心,便湊到跟前想要問個明白,韓鈞了一句話,讓大家更摸不著頭腦了。
“他們是尋人的”。
“尋誰啊?”
“故人之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