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神獸的故事
不一會兒。
“空,空仔。”
路天歌輕輕地呼喚沉睡的空仔。
“起來喝牛奶哦,等媽媽回來了就可以有美味的大餐吃。”
用手測量了牛奶的溫度,她便奶嘴堵進空仔的口腔內,讓它躺著也能吮吸。
方才,她在儲物間裏找出自己嬰兒時期奶瓶,清洗、消毒一番後便給空仔使用,這樣它就不用隻靠舔也能喝到牛奶。
她舉著奶瓶,托著空的腦袋,感覺自己像極一位初為人母的母親在給孩子喂奶。
孩子則一邊睡覺,一邊吮吸著奶,享受著淡淡的、甜甜的牛奶,身體自然地暖和起來。
後來她問空為什麽從窗戶掉下去,它說自己不小心。
既然它這麽說,小歌也不再在意,隻是每回出門前得把門窗鎖緊,並記得為它準備食物。
感覺空和下雨天,有著一層無法言說的關係。
……
“各位旅客,前方到站浮溪站,有在浮溪站下車的旅客,請您攜帶好隨身物品,做好下車的準備。”
姥姥家在浮溪,從榆城坐火車到浮溪隻需要一個半小時,很近。
隨身物品也隻有書包裏的空仔,而這兩天可能給它吃得太好,不知發胖了多少,以致於她抱不動也將要背不起來。
“小妹妹,你可不可幫爺爺拿一些行李?”
剛下火車,路天歌就被一位手提三袋大麻袋,歲數將近六十的老爺爺喊住。
她的內心其實是抗拒的,但路女士常教導:助人為樂是快樂之本。
“好啊,我幫你拿吧。”
小歌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雙手接過老爺爺遞來的一個麻袋。麻袋看起來龐大,讓人認為就會很重,但提起來則很輕便。
“爺爺,您是浮溪人?”
“對啊,我是土生土長的浮溪人。”老爺爺帶著一股濃鬱的鄉音與她交談,這般熟悉感仿佛在和姥姥的日常交談,“小妹妹,你是來郊遊的?”
“不是,我是來探姥姥的。”
“哦,那你姥姥住哪?”
“雲棲山。”
“巧咯,我也住雲棲山。不如我送你一程?”
“哎,可以嗎?”
從火車站到雲棲山,還有不少田路和山路要走,她原本打算坐公交或步行到山上,如果老爺爺能載她一程,那就方便多了。
“當然可以咯,你幫爺爺提東西,爺爺送你一程不足回報。”
“爺爺你言重了,我幫你是應該的。”
“哎呀,現在很少有像你這種年輕人了。”
老爺爺將自己的電動三輪車停在車站外,方便他回去使用。
農村人與城市人相比,農村人就是簡單、隨和,對陌生人都格外熱情。
這位老爺爺也非常健談,一直和小歌聊他的老伴和在城市拚搏的兒子。
後來她問了老爺爺,原來麻袋內裝的都是中藥。老爺爺的伴侶患有痛風,村裏的大夫讓他拿著藥方到城市開藥,老老爺便一個人從城裏拿了兩袋中藥回來。
看來老爺爺還是一位性情中人。
山路不好走,小歌坐著老爺爺的三輪車一路顛簸,有一種想把早飯吐出來的感覺。空仔似乎也有這種感覺,倏然從書包內竄了出來。
“空!”小歌著急地喊了一句。
老爺爺回頭看了一眼,笑道:“沒想到,小妹妹你還帶著一隻寵物。”
小歌抓著空本打算把它塞回書包,卻已經被老爺爺發現,她幹笑了一下。
老爺爺一邊駕著電車,一邊勾起記憶中最深處的地方。
“爺爺啊,大概在七八歲的時候,也有一隻像你一樣的寵物,也許比你的小一點,可是我和它相處了沒多久便要分離。”
分離?
她低頭看著懷裏的空仔,內心開始沉重起來。
“爺爺,你們為什麽要分離啊?”小歌很在意他的回答,因為這可能與空有什麽聯係。
老爺爺見小歌頗感興趣,便從頭講到尾,中間的故事沒有一點省略。
幼時的老爺爺在山上撿柴,聽見了森林深處傳來一聲嗷叫,由於好奇心的作祟,他便獨自前往一探究竟。
隻見一條蟒蛇和一隻小獸在對峙,蟒蛇想讓小獸成為它的腹中之物,小獸雖然看起很弱小,但與蟒蛇抗爭的時候則不甘示弱,嗷嗷直叫地想將它逼退。氣勢上,小獸確實戰勝了蟒蛇,可實力上,蟒蛇並沒有退縮,在小獸的周圍迂回徘徊,蓄勢待發,準備一口吞沒小獸。
當時的老爺爺雙腿害怕得直發抖,將手中的幹木柴全砸想蟒蛇,突如其來的木柴將蟒蛇砸昏了腦袋,他擔心蟒蛇很快就會醒來,便打算逃跑卻發現那隻小獸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他拚命地示意小獸快逃跑,可它一動不動,心裏急起來就不由分說地將小獸抱回家。
他把這件事告訴家人,家人沒反對它呆在家裏,小獸也沒有離開家的意思,一直陪他玩、和他睡、與他吃,成為他的第一隻寵物。
沒過多久,家裏突然下了一場暴雨,導致洪澇災害,山泥傾泄,所有農作物都被淹沒,經濟損失慘重。後來家人說小獸是山神大人的神獸,我們抓走他的神獸,所以降下天災懲罰我們,讓我將小獸還給雲棲森林裏的山神。
那天,老爺爺帶著小獸,拿著貢品去山神祠,他祈求山神不要再降天災,並將神獸送還。
就是這樣,老爺爺與小獸分離,並再也沒見過它。
“那爺爺,你看到的那隻獸是什麽顏色的?”
“好像是綠色,和竹子一樣的顏色。”
綠色、神獸、暴雨、山神。
空仔也是在山神祠撿到。
難道它也是神獸?
小歌陷入了沉思,完全沒有意識到車已經停下。
直到老爺爺提醒道:“小妹妹,已經到了。”
她才從思緒中抽離出來,並察覺老爺爺是住在山腳之下,那麽她還要走一段山路。
離別前,她想起路女士還說過,幫人幫到底——於是她將兩個大麻袋拎進屋內,才向老爺爺道別,朝山腰方向繼續前進。
烈日當空,夏天的尾巴仍停留在十月不舍得離開。
路程走了一半,女孩已經大汗淋漓,而她的寵物則活蹦亂跳,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