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應死之人
“好，加多少你說了算！”唐仁難得的對老頭兒爽快，穆妖妖卻拽著他的衣袖道：“師父，妖妖不算，我們走吧。”說不上為什麽，被這老者的眼神盯著，她就感覺渾身都被看穿了一樣，那雙明明略顯渾濁的老眼，卻讓銳利如她，都不敢直視。
“乖，不管信不信，聽聽無妨！”唐仁拍了拍小妮子的手背。
無良老頭沒有言語，盯著穆妖妖看了半響，幹枯的手指微微捏動，嘴中不知在低喃著什麽，不時抬頭望著天上星宿，十足的神棍模樣，如果不是這家夥方才的語不驚人死不休，唐仁真想一腳踹過去，大罵一聲裝神弄鬼。
當然，老頭兒這樣的小動作，唐仁估摸著十有八九裝腔作勢的成分居多，還不是想著等下要價要的有底氣一些嗎？
“好重的怨氣，好濃的煞氣，小姑娘，你是老夫所見過命運最多舛之人，你命裏已有定數，你不該活到現在的，按照命裏推斷，你該身死。”無良老頭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
聽到這話，不管是唐仁還是穆妖妖，兩人的臉色都是驟變，這話的對與錯，就要看怎麽去理解了，如果說穆妖妖該死，也對，無論是上次中槍，還是最近接連數次的刺激穴竅，穆妖妖都是九死一生，可以說都是被萬靈神血生生拉回性命，亦或者說，早在十三年前那場滅門慘案中，妖妖就該隨著族人一起死去？可她卻奇跡般的生還下來！
“你星宿貪狼，主殺伐，殺氣太重從而戾氣滔滔，你能活著本就是個意外，想要繼續活著，難，甚難！”無良老頭徐徐說道：“說簡單點，就是閻王薄上有你的名，隻是最後一筆遭到了超脫輪回之力的幹擾，遲遲無法鉤下，但你的人途，會充滿著血腥！這便是有違天道的‘譴’！”
唐仁聽得眉頭緊蹙，按常理，他根本不會相信這樣神神叨叨的鬼話，可老頭兒說的又有那麽幾分道理，他凝聲道：“說的這麽玄，真的假的？連閻王薄都出來了，老頭，你丫的不會是魔怔了吧。”
“隻是一個比喻而已，信則有不信則無，至於你們信不信這話，仁智兩見了。”老頭兒說道，忽然深深看了唐仁一眼，莫名其妙的說了句：“少俠，逆天改命的事情可不是誰都能做的，好在你命格夠硬，還真被你改了一半，不過老夫送你一句話，天道難違，步步黃泉步步淵，一遭失足鬼門現！”
“為了一個命格明暗不定的人，不惜染上血雲壓身，何苦來哉！老夫隻想問你一句，值不值得？”
唐仁的心髒再次一抽，唐仁知道，老頭說的逆天改命，指的是他幫穆妖妖提升修為的捷徑之路，至於血雲，指的應該就是穆妖妖所會帶給他的危險與殺戮了。
忽然，唐仁釋然一笑，看著老頭道：“有所為有所不為，在我這裏沒有值不值！”
“好一個為與不為，此處當浮一大白！”老頭兒笑了起來，跟高人風範不占任何關係，他搖頭晃腦的吟唱一句：“風雲變、天道搬、雲中還有山外山！”
唐仁好像把方才那些暗藏殺機、血腥味十足的驚人之語忘得一幹二淨，他笑道：“我現在真的有點相信你估計讀過幾天書了。”
“小子，別以為說兩句討好話就能讓我給你打折，老夫我縱豎南北數十載，什麽藥都吃過，唯獨不喝迷魂湯，命格算完了，趕緊把賬結一下。”老頭兒又恢複了財迷心竅的樣子。
“嘿，老頭兒，你老自吹自擂自己縱豎南北數十載，我說你行騙江湖你還不樂意，說說，都有啥光輝事跡值得讓人津津樂道。”唐仁嬉皮笑臉的問道，有那麽幾分套近乎的意思，他對這好像徒然間充滿神秘的老頭無比好奇起來。
說起這個，老頭兒別提多得意，笑容燦爛道：“想當年，老夫人送外號一朵梨花壓海棠，不是陳世美勝過陳世美，所過之處，不知有多少花季少女為我傾心折服，不知又讓多少美麗婦人對我魂縈夢繞牽腸掛肚，人送外號萬人迷！”
唐仁腦門都有黑線：“你的外號不是一朵梨花嗎？怎麽又成了萬人迷？”唐仁差點沒褪下鞋子一鞋底拍老頭臉上，就你那猥瑣的樣子，還萬人迷？迷你妹的腳啊，天下女人就算瞎了眼也有兩個洞好不好？
“呃，老夫這樣的人中龍鳳，就不許有兩個響亮的外號？”似乎發現牛皮吹大了，老頭兒臉上有點尷尬，好在經驗十足，強行解釋了過去。
唐仁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墨跡了，估計也是從這老頭嘴裏套不出什麽實話，他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塊錢，甩在老頭兒麵前道：“呐，兩清了啊。”
還不等唐仁腳底抹油帶著穆妖妖轉身要走，他的手臂就被老頭死死拽住：“少俠，你可不能欺負我老弱病殘啊，這人世間的真善美呢？我們說了的加錢，你怎麽如此沒有道德不講道義沒有愛心？”
“說了加價嗎？我怎麽忘記了？再說做生意哪有你這樣做的，談攏的價格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坐地起價那不是騙子行徑嗎？”唐仁裝瘋賣傻的說道。
兩人又磨了十幾分鍾嘴皮子，老頭兒也愣是沒從唐仁這個鐵公雞的兜裏再掏出錢來，那一頓氣的，大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看著一男一女兩道蕭瑟的背影漸行漸遠，他喃喃道：“真是越來越有趣咯，命格不在星宿中卻有將墜貪狼伴左右，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讓這顆紅透一方的大殺星不墜不滅。”
說罷，他又有些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本來還想提醒你一聲近日之內那丫頭必有血光之災，但就衝你小子連我這個老頭子都忽悠，也得給你點教訓啊，不過其實也沒多大點破天機的必要，那丫頭何時又能少得了血光之災？連逆天改命的事情你都能做，並且能成，還會怕區區血光？”
老頭兒屁顛屁顛的收起地上的行騙工具，直奔藥材市場的小巷方向而去，至於去幹嘛……
臨近十一點，熱鬧的街道上也變得幽靜下來，隻有路燈散發著昏沉光輝，偶爾有車流劃過，帶起一陣冷風，都能讓人禁不止一個哆嗦。
並肩而行的少年男女一陣沉默，唐仁的臉上倒是很平和，甚至掛著微微笑容，而穆妖妖自從被老頭兒一頓神神叨叨後，就變得沉重無比，眉宇間仿佛有著化不開的憂容，眼神都變得暗淡了幾分。
“怎麽了？傻丫頭，還真的被那無良老頭唬住了？嗬嗬，你不用把他的話放心上，我可知道他，最拿手的除了坑蒙拐騙就是鬼話連篇，從他嘴裏吐出的話，十句就有十一句信不得。”唐仁輕笑著說道，一臉的輕鬆，好像一點都不把老頭兒的話當回事。
即便他心中對老頭兒的話有八分相信，但也不會在穆妖妖的麵前表現出來。
穆妖妖垂著俏臉，貝齒咬著柔唇，輕輕的搖了搖頭：“師父，你不用安慰妖妖，妖妖不傻，能看得出誰有真本事誰是騙子。”
唐仁歎了口氣，揉了揉乖徒弟的腦袋，柔聲道：“害怕了？害怕那老頭說你命運多舛？害怕前路艱險迷茫？還是對自己沒信心，怕自己真如他所說，會很累的活著？”
“不怕，妖妖什麽都不怕，隻是怕牽連了師父，那位老神仙說粘上妖妖就會給師父帶來血雲壓身，妖妖知道是什麽意思。”穆妖妖手掌扣在一起，顯然有些惶恐：“師父，你說妖妖是不是個瘟神？隻要誰和我粘上關係，誰就要倒黴？”
“可千萬別胡思亂想，有些話我不想多說，最後跟你說一遍，我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自從那天晚上你跪在我麵前開始，我這輩子就沒想過拋下你，還是那句話，我不管你，誰管你？”
唐仁把穆妖妖的俏臉掰正，兩人四目相對，唐仁誠摯而鄭重的說道：“血雲壓身是什麽狗屁我不懂，也不想去懂，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徒弟，咱們是親人，誰想要把你怎麽樣，就得先問過我唐仁準不準，我從來就不信命，但這次我就信一次，我命裏有你，我就認命，我希望你也陪我一起認這個命，你那一跪，可不是白跪的，也是我這輩子受得最心安理得的一跪！難道你後悔了嗎？”
穆妖妖用力的搖著頭，雙掌用力的扣在一起：“妖妖從不後悔，能和師父相識，是妖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唐仁展顏一笑道：“那不就完了？別有負擔，你別忘了，那老頭兒還說我超脫了六道輪回呢，我都能幫你逆天改命了，還有什麽是能讓我害怕的嗎？可別小瞧了你師父我，我可不是凡人，乃是天神下凡無所不能呢。”
看到唐仁那臭屁的樣子，穆妖妖沉重的心思這才好轉了一些，皺了皺鼻子道：“吹牛。”其實她心中一萬個相信，唐仁說什麽她都信。
“嗬嗬，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哦對了，雖然有些狗血，但用在咱們身上剛好恰當，我命由我不由天！管他什麽狗屁命格天道的，統統靠邊站！”唐仁哈哈大笑的牽起穆妖妖的手掌，大步而行，兩人的步伐那般的整齊，又那般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