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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杏花疏影

  小蘇就向隔壁的未婚夫小黃請了假,陪江負擱一路走著回家。


  正是下班高峰,一幢幢高樓大廈裏,源源不斷的出來了無數年輕人。各色衣服,各種口音,各類話題和輕重舒緩的腳步,把城市變成了年輕人的世界。


  遊弋在這年輕的海洋,江山畫陡然感到自已精力充沛,腳步快捷,心跳加速。一邊和小蘇聊著,一邊瞧著無數青春的身影趟過自已身畔,向城市的各個角落散去。


  “人生啊,就像夢一樣,現在好好的,趕明兒說不定就起不來了呢?”


  江山畫望著籠罩在餘輝下的城市,發著感概:“我活了要滿三十大歲了,才發現自已活得糊裏糊塗。還是‘人生如夢 / 一杯還酌江月 / ’吧。”


  “你還糊裏糊塗?拉倒吧,江頭,你夠聰明能幹的了。”


  小蘇衝他一癟嘴巴:“我才是活得糊裏糊塗,二十出頭啦,要錢,錢沒有;要愛,愛沒有,要房,房沒有!要車,車有,自行車!”


  江山畫笑起來:“自行車?你個鬼喲。”


  “行行好,給幾文吧。”


  路旁嘶啞的叫乞討聲,讓他們也停了步,擠進去一瞅,是一男一女二個老年人。


  年輕人都紛紛解囊,一塊,十塊的飛向乞討者的草帽。江山畫也掏出了十塊錢,正想扔進去,發現地上還擺著一大張乞討狀,便蹲下細看。


  這一看不要緊,嚇一大跳。


  二位乞討者,竟是被自已撞死的劫持幼兒凶手的父母。


  “衷腸天下,聽我哀告,政府霸道,草芥人命。強拆之下,安有卵乎?我兒……”,小蘇也蹲了下來,一字一句讀罷,惶惶抬頭,遇江頭惶惑的目光,一時,二人相顧無言。


  蹲一會兒,江山畫掏出了幾張百元大鈔,扔進了乞討者的草帽;小蘇也跟著扔進去張百元大鈔,向二個老人鞠一個躬,撥開好奇的年輕人,跟著江負擱拖擴著步子,慢慢的走了。


  這邊廂,揚剛和岑寂也漫步過來。


  原來,一直負責送他倆上下班的“起亞”,被市擱協的陶會長借去,還沒歸回,二位老總隻有自已重新擠車。


  考慮到腹中小兒的安全和孕婦多多動的醫囑,岑寂決定慢慢走路回家,權當散步了。麵揚剛呢,今天沒飯促,胡琴也回來得晚,逐決定陪送岑寂回家。


  岑寂假意的推卻一番,也就答應了。


  好長一段時間來,二人配合默契,相互支持,加之新美亞工作上了正軌,事事靠規章製度,處處以人為本,二人工作得心應手。


  稱心工作之外,又時不時進行深入的聊天,進而展開批評與自我批評。


  因此,積聚在各自心中的怨氣清除了不少,關係也變得格外正常與和諧。這很讓二個前世今生的冤家,都感到心情愉快,握手言合,成為好芳鄰。


  在眾人圍觀的乞討老人麵前,二人也停下,擠了進去。

  岑寂還沒弄明白,揚剛早看清了地上的狀子,細讀之下知道眼前這乞討的老夫婦,就是致使老婆那次當了見義勇為英雄的凶手父母。


  便拉著岑寂出來,付著她耳朵悄悄講了。一時,二人也覺傷感無話,長噓歎氣。


  揚剛搖著頭,左腳踩在右腳踝上:“唉唉唉!啊啊啊!這是缺德事兒啊,誰做的誰生的娃兒沒屁眼兒啊,他一定出門被車撞死,走路被風刮死啊。”


  岑寂則噙著淚花,默默掏出張百元大鈔。


  “你幫我扔給他吧,我不能進去了,我怕我會抱著二位老人哭起來。”,揚剛接過,順手掏出才發的副總補貼揣在手中,擠了進去。


  片刻,圍觀的年輕人讓開一條路,揚剛走出來。


  “走吧,都給啦。”


  “我看見你把副總補貼全掏出來,全給了?”


  岑寂小心的移著自已身子,慢慢騰騰的走著:“三千塊喲,怎麽回去向胡助理交待?”“這是我的事兒,你省省吧。”


  揚剛陰沉著臉,領先走在前麵:“要不要打個的士?還遠著哩”


  “慢慢走唄!不急。”


  出了電梯,迎麵是江山畫和老媽的笑臉:“回來啦?待會兒,能不能請到咱家裏來一下?”


  “有事嗎?”


  揚剛還是看不慣這廝,走自已的,因為他總覺得這小子拋妻另娶,不地道:“待會兒,說不準和老婆下樓散步了。”


  “請問有事嗎?”


  岑寂卻停下腳步,禮貌的朝前促了負長笑到:“王負長,精神越來越好了。”


  老媽微笑致意:“謝謝,岑總,我們有一點小事麻煩大家,占用各位的一點寶貴時間,不知行不行呢?”


  “我吃了飯就和我那口子來,至於他們嘛,”她瞟瞟正在開門的揚剛:“也可能來,我想。”


  “如果能來,更好。我們是芳鄰啊,遠親不如近鄰嗬。”江山畫誠懇的說:“揚總,飯後,也請來一下吧。”


  “有事嗎?”


  是胡琴!正在著力減肥的胡琴沒有坐電梯,而是一步一步的梯子走了上來:“王負長,你好!”


  “你好,胡助理。”


  老媽滿麵笑容,和藹可親:“是這樣,我和山畫有點事情,想請大家到我家裏坐坐,不知?”


  “行!吃了飯我們就來。”胡琴爽快的一口答應。


  晚八點鍾,眾芳鄰都坐在了江家。


  看得出,江家為此精心做了準備。茶幾上擺著各種點心瓜子的糕點;幾隻漂亮的卡通玻璃杯裏,淺淺的泡著特花。


  洗得幹幹淨淨的拖鞋整齊的擺在門踏上,江山畫引以為自豪的5.1聲道,輕柔的播放著蘇格蘭名曲《友宜地久天長》……


  小劉帶著孩子,一一給大家見了麵,說了該說的客氣話,就靜靜的坐在了一邊。

  江山畫為芳鄰奉上茶水,果點,拎起遙迭板一捺,超大液晶屏幕上便出現了“關於何芳事情的說明”字樣。


  聯網的屏幕顯出一行行配樂的字幕,從江山畫和何芳耍朋友開始至她失蹤為止,一一細細道來。


  行文流暢,訴說公充,各打五十大板。


  最後,結尾總結到:“這是一個發生在不成熟年代裏的不成熟的愛情故事,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各有人性的弱點和優點,他們憧憬甜蜜無憂的愛情,這也是每一個年輕人都同樣憧憬向往的。隻是,別忘記了,我們生活在一個大轉型大衝撞的時代,一切美好的東西,都在沸騰的生活中得到考驗。


  有的,臻於更加圓潤美好;有的,正在實現;而有的,正在被無聲而殘酷的打碎……向一切正視現實不願退卻的人致敬!”


  眾芳鄰看了,觸景生情,萬千感概湧上心頭,沉浸於各自的酸甜苦辣之中。


  而對於江山畫和何芳的是是非非,大家這才有了個清晰全麵的認識。


  管中窺豺,略見一斑!以前的種種猜測和猜疑,隨著江山畫這開誠布公的告白,得到了較為清晰的實情。


  王冠清清嗓門兒,打破靜寂:“看不出,江負擱寫得一手好文章,領教了。”


  岑寂道:“我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其實,何芳在時,我早看出她的毛病不少。沒想到真是自已一跑了之,不回來了。”


  胡琴說:“芳鄰間有些誤會,說了,就算了,我們還是好芳鄰啊。”


  揚剛則總結似的道:“酸甜苦辣,各自品嚐。難得的是江負擱不怕家醜外揚,一番苦心,揚剛明白了。”


  江山畫呢,則向小劉使使眼色,自已站起來說:“采用這種方式,實在不得而已,望眾芳鄰前嫌盡釋,重歸於好。”


  小劉就機靈的抱著孩子朝大家作揖:“謝謝!謝謝!波兒,快叫叔叔阿姨。”


  五個月的孩子能叫什麽呢?在媽媽的調教下,隻能一個個朝這些叔叔阿姨呀呀呀的說著笑著,權當拜叩,活躍輕鬆氣氛罷啦。


  胡琴愛憐的撫摸著孩子:“什麽名兒呢?”


  “江波,他婆婆起的。”江山畫說:“仿江河滔滔不絕波浪之意,取之有理。但波不波浪,全看孩子後天的造化了。”


  揚剛聽後,起來了:“我兒子以後取名揚鞭,揚鞭催馬之意,喻為成龍成鳳,同誌們,你們看行不行啊?”


  岑寂瞅瞅怪不自然的胡琴,一下樂了:“好哇,你努力奮鬥吧!好兒童揚剛同誌!勝利在望嗬!努力奮鬥啊!”


  外麵,驟然響起了門鈴聲。


  小劉打開了門,三個井查站在門外。


  市促二處達處親自出麵。帶著前次那個私探長,又來江家指證認人。


  老媽招呼他們進來,達戶長先環視眾人一圈:“哦,芳鄰們都在啊,這太好了。”逐長話短說,將那缺心眼兒的探長一推:“看好了,讓你偷偷摸進7——1號房間,是不是眼前這個人?”

  探長眼睜睜的看一會兒,搖頭:“不是!”


  “肯定不是?”


  “肯定。”


  達戶長一指跟來的那個女井查:“記下來,記清楚,讓嫌疑犯簽字。”“最後問一遍,是不是這個人?”


  達戶長指著江山畫問:“最後一次!”


  “我說了,不是!上次是我認錯了人,我願意向這個朋友道歉並賠償。”探長說著就要朝江山畫跪下,達戶長一拉,他就站得規規矩矩的。


  “真的不是他!放了我吧。”


  女井將現場記錄遞了過來,探長抬起戴著鋼銬的雙手,接過筆,抖索索的簽上了自已名字。達戶長一呶嘴巴,示意井查將探長帶出。


  探長臨走時,轉身對江山畫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對不起朋友,請原諒,給你添了麻煩,下次我絕不會再認錯人了啦!”逐跟著眾井查出去了。


  達戶長上前一步,緊緊握著江山畫的手。


  “對不起,江山畫同誌,我們工作出現了失誤,我代表市促向你誠懇道歉。如果你還不滿意,你可以通過司法程序,申請國家賠償。再見!”


  向江山畫端端正正的警個禮,轉身而出,並輕輕地拉上了防盜門。


  眾芳鄰看得目瞪口呆。


  而老媽抱著小劉和孫子,喜極而泣:“這下好了,我們山畫的冤枉清了,這就好了,洗清了,就行了。山畫,不許去申請什麽國家賠償,工按辦案也是為了我們黎民百姓。”


  江山畫點頭回答:“媽,我記住了。”


  揚剛又不服氣的叫了:“哎,江負擱,這有什麽客氣的?搞錯了就一句話?申啊,龜孫子才不申請國家賠償。現在國家有錢啦,客氣是整自已喲。”


  胡琴拉他一下:“要申可以嗬,等以後你也搞錯了的時候,再申吧。你不申,我幫你申。”


  王冠笑著吼到:“要申,就申他個驚天動地,申出個一二個億,那你揚總一下子就發啦,多爽。”


  爽字一落音,抱在小劉懷中的小江波,居然就呀呀呀的叫起來,引得大家哈哈哈大笑。笑聲在屋子裏飛翔,打著旋兒。然後,躍出窗外,直衝上午夜星空,溶進那閃爍如夢的星群。


  哦,午夜星空,哦,塋塋眾生,在繁忙而空寂的大千世界,匯聚為曆史的煙塵。


  潺潺瀝瀝的流逝中,一幹人的酸甜苦辣,竟隨著一段風花雪月,羽化成了概然的沉吟:

  “憶昔午橋橋上飲 / 座中多是豪英/ 長溝流月去無聲 / 杏花疏影裏 / 吹笛到天明 / 二十餘年如一夢 / 此身雖在堪驚 / 閑登小閣看新晴 / 古今多少事 / 漁起唱三更 / ”


  (全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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