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說一不二
小夥瞅瞅門號，莞爾一笑：“沒錯，就是這兒。”竟自顧自的走了進來。“呃，怎麽回事兒？你怎麽可以隨便進別人房間？”
胡琴身子一橫，填住去路：“請你出去，自重，不然我叫保安了。”小夥站住了，掏出一張派工單遞過來：“瞧吧，208間！”
胡琴一眼瞟到單上金黃色的“芳華夜總會”，再一瞟，粉色的派工單上寫著：“208房間，單身美女一名，需要特殊服務！”
氣得杏眼圓睜，將單子狠狠一揉搓，砸到小夥臉上：“什麽汙七八糟的玩意兒？滾！”
一把將他推出門口，呯地聲關上了房門。
經過這一驚魂，胡琴不敢大意了。先仔細檢查了門鎖，重新拉上所有的窗簾，打開所有的光源，再打開大液晶，拿起遙控器，蜷曲著斜躺在床沿上，邊看電視邊盼著於行。
然而，一等再等，一盼再盼，該死的於行就是不出現。胡琴感到說不出的惆悵和恐怖。
這陌生而靜靜的夜晚，太難熬了。什麽在響？是風嗎？我數羊啦，一隻，二隻，三隻……喃喃的聲音，終於慢慢變成了輕微的呼嚕……
本市鄭州路五號，孫副一號官邸，一盞台燈下，於行和孫副一號喁喁而談。
下午的殘疾人大鬧市公藏總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遍了城市各個角落。
在這個燥動的年代，能如此迅速傳開的消息，不是新聞；倒是不能傳開被緊緊捂住的內幕，才是驚天動地的大新聞。
市民政促，就隸屬係統而言，本不屬孫副一號分管。可那具體分管的曾副一號，是孫副一號親手提拔起來的後一輩，又是孫副一號是圍四長圍“兄弟姐妹”中年齡最小的一個。
孫副一號感到他忠誠倒是忠誠，可工作經驗不足，便自告奮勇地擔起了管理的重任，雖然名義上隻是“幫忙看看”。
“這王大膽子夠大，差點兒連我的話都不聽哩。”半響，孫副一號陰沉著臉說。
“你就不能讓他挪挪？”於行恨透了這小子：“這次派的是殘疾人，下次該派躺在棺材裏的人了吧？下下次呢？如此挾持鬧事，那還豈不亂了天下？”
“有人護著哩，知道那新來的王副一號不？”
於行點點頭：“排名在你後麵嘛，聽說來頭有點不明不白。”
“不明不白？我看他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沒安好心，王大老往他那兒跑呢。”孫副一號咬咬嘴皮，拿出一張記錄紙，遞給於行。
於行接過，上麵細細的列著：××年×月×日×時×分，民政促查到王副一號處拜訪一個半小時；××年×月×日×時×分，簡查願簡查的到王副一號處秘談二個小時。
××年×月×日×時×分，民政促查到王副一號處密談二個半小時……
他不由得瞅瞅私友，搞人家的秘密情報，也不怕擋起促罰不容？上次青山脫險後，簡查的親自打來電話問候，表麵上也是問到腫含的放貸政策有無變化？實際上卻是話中有話。
簡查的有意無意中透露，王副一號很關心他，讓他安靜在行裏呆著，別亂竄門也別亂走……於行聽出了話外之音，覺得簡查的此話似有所指。
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於行把記錄還給他，仔仔細細的拈一顆鬆子扔進自已嘴巴：“這事兒是真的？”
“我的人記的，還有假？”孫副一號起起身，也仔仔細細拈了一顆鬆子，沒扔進嘴巴，卻拿起細細的看著：“王大膽大，演出殘疾人大鬧公藏總部活劇，是不是背後有人支使呀？”
於行知道他想聽什麽，卻故意不開腔，等著下文。
果然，孫副一號沒得到他想要的付合，顯得有些失望的一下將鬆子扔進自已嘴巴，狠狠地嚼著：“行啊，想較量嗎？那就看看誰怕誰啊？”
“挪這小子到農村養豬算啦，民心工程重要，而且名正言順。”“這不難辦！呃於行，你跟腫含負責熟嗎？”
這可問到於行心窩去了，須知，正是那位人人皆知的腫含負責，提拔的於行。
幾年前那個驚心動魄的日子，本市特大貪贓枉法案事發，幾乎是一個晚上，從一號是圍輸入到公藏項長等一窩碩鼠被逮了個一幹二淨，市各級位子出現了令人欣喜的空缺。
大小幹們天天數著報紙和電視上出現的新麵孔，激動的議論著即將到來的新促麵新負責和新的工作。
一天下午，於行仍和以前一樣，獨坐在自已那自成一體的小鐵盒房裏，進行最後一道全行營業額的清點匯總。
在他周圍，堆積如山的是各營業部交來的鈔票，新的舊的，大的小的，夠他忙的了。
於行一絲不苟的工作著，將鈔票們拆開，一迭迭分別放進桌子了一字兒蹲著的五台點鈔機內，再一迭迭重新打上封條，蓋章，堆碼。
這是他的本職工作，進項裏十年以來，他幾乎就是這樣一個人蹲著點呀點的，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他決沒想到，今天這個日子有什麽不平常？當他把最後一迭鈔票整整齊齊的堆碼好，站起來長長舒一口氣，拍拍雙手，準備洗手下班時，電話鈴響了。
“於行嗎？請馬上到項長室來一下。”
項長室的原辦公桌前，坐著一個人，見於行進來，微微一笑，關了觀測器，指指桌側的沙發：“於行同誌，請坐。”
旁邊有人送上一杯溫白開，然後退開。
於行坐下，細細查看，立刻就認出了坐在辦公桌前的竟是他，不禁有些惶惑，惴惴不安。
來人看出了點鈔員的拘束，揮揮手：“我們隨便談談行吧？於行同誌。”“當然，”於行嚅嚅而言：“請問吧。”
二個鍾頭的談話結束後，第三天，點鈔員奉命到北方財校報到學習。
三個月後，點鈔員於行成了這個城市的公藏副項長；半年後，去掉了副字，成了說一不二的項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