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美人朱唇
就像是聽見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了，他正好奇著，突然就見麵前的美人轉過身來。
她手裏挽著一個籃子，裏麵放滿了摘好的花枝。
夜正炎的目光從下往上看過去，略過那腰間的酒壺，便直接看見了麵頰。
隻是看見，便已經怔楞。
看慣了魔界的妖嬈女性，長達數萬年沒有見過清純女子，如今一看見，便就像是著了魔，中了蠱，勾了魂。
她一襲粉衣，在這青青草地上顯得格外粉嫩。柳葉眉，眼角微微上挑。
美茹朱唇。沉靜而美好。
有些不忍褻瀆。
他之前從不相信什麽一見鍾情。認為那都是沒成年的孩子腦海中的幻想。
隻是當那他跌跌撞撞跑回魔界以後，連續幾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好覺。隻要閉上眼，就是那姑娘窈窕的身影，睡不著，忘不了，放不下。
不是沒想過再去找她，隻是第二過去的時候，卻發現那處再沒虛空了。
那裏是神界，他知道。
因為魔族的身上會有黑氣，而神界的人身上會有白光。
那姑娘就是渾身都發著白光。
可若是那處虛空不在，他若是想去神界，便隻能走正門了。
正門豈是那麽好走的？光是第一道門便會有大批的士兵鎮守，又怎麽會允許魔界的王族前去。
他們又怎麽會相信他隻是來找人？
他在魔界等了數千年，快萬年，終於等到了來人界的青離。
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認出來那就是那年他踏出虛空以後見到的姑娘。
隻是，為何一定要針鋒相對？
他低頭看著被血色浸染的青離，心中的痛苦似是要將自己撕碎。
他眼中翻滾著誰也看不懂的情緒，險些要控製不住自己。那痛苦，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就慢慢變了質。
他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伸出去的劍端，看著它顫動，看著上麵的紅色血珠慢慢留下去。
那血珠在劍身上滑落，在劍尖的時候凝聚成一點。越聚越大，越來越往下垂。
仿佛時間靜止，仿佛隻有自己一個人。聽覺仿佛變得極為敏感：
“滴——”
紅色的血珠終於支撐不住自身的重量，從劍頭上滴落下來。
他看著那紅色血珠劃出風痕，猛然驚醒。
“刷。”
收回劍，後退了幾步。
“我不殺你。”
他再次道。
他在原地深呼吸了幾次。像是終於把自己的呼吸調順過來。
他徒自己的大哥那裏：“咱們走吧。”
喉結滾動，就像是情緒翻騰。
四饒目光都轉向了他。那目光裏有震驚，有指責，有了然，有疑惑。
隻是似乎都不關他的事了。
大哥看了他一眼，眼睛裏有警告的意味。
他看了夜正炎很久，這才將兵器換了一個手來拿：“走。”
剩餘三人皆是不服。
他們待在原地，並未移動。
大哥看了他們一眼：“我走，沒聽見嗎？”
這才忿忿跟上，臨走的時候還不忘瞪青離一眼。
青離看見他們的身影終於消失不見，這才將自己的身體蜷縮起來，迅速地喘息著。
每喘息一次，嘴裏便總有一些血沫滲出來。
這個夜正炎有問題。
她忍著身體的疼痛，慢慢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她雖然看不出來他哪裏有問題，但似乎，並不像其他魔族人一樣針對自己？
她從地上跪起來。靠著牆喘息。
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但絕對不是喜悅。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劇烈，快速，似乎要從胸腔裏蹦出來。壓抑得自己喘不過氣。
她按著自己的心髒，感受著它的跳動。是的，它差一點，就死過去了。控製不住地喘息，不知是死裏逃生，還是耗盡了力氣。
“……嗬……呼……嗬……”
良久才突然停下來。
她目光呆愣，盯著地上。
然後雙手撐著地，站起身。
扶著牆。
那把被用作武器的劍，早就從手裏脫落，如今再次如同有靈性般飛起。
她看著它慢慢變大，然後跪了上去。
數秒後，一束粉色的光，從樹林裏衝上了。
這裏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若不是地上還有青離剛剛躺下的血跡，便仿佛沒人來過一般。
那柄劍把青離帶到了相府後門，將她放下來。
青離從劍上站起來，扶著牆，往相府後門走過去。
她站在那門前，伸手拍了拍。
這裏離下人房尤為近，就隔著一麵牆，一個回廊的距離。
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她將腦袋抵在門後，等著人來開門。那門當初並未打磨好，上麵的木頭渣渣硌得青離腦門發疼。
她呼吸清淺，仿佛下一秒就要睡過去。
劍看見這架勢等不及了。它噌一下飛進了院子裏，果真沒一個人聽見青離敲門的聲音。
它往下人房飛過去，看見一個出來提水的丫鬟。直接飛了上去。
那丫鬟正準備將水桶提起來，驀地看見前麵有個無人拿而自己動的劍，嚇了一大跳。她無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不心將提出來放在井沿上的水桶又打回了水井裏。
可那劍看不見她臉上的驚懼。
隻一味地圍著她轉圈圈。
那丫鬟迷茫了好久，才意識到那劍是想讓她跟著它一起走。
她看著那劍往後門飛過去。
提著自己的好奇心，亦步亦趨地跟上。
那劍在後門停下來。
丫鬟猶豫了半晌，打開了門。
青離因為靠在門上的緣故，一個不注意，向前栽了一下。丫鬟忙扶著。
因為青離頭發還散著，垂在臉上，她看不清是誰。
等扒拉開那擋著臉的頭發，麵上便隻剩了震驚。
青離睜開眼，看見麵前扶著她的人，揮手將她推到一邊去。
丫鬟不防，被推了一個趔趄。
她的眼裏有些不解。
青離沒心思看她的不解。她現在渾身都疼，能站起來就已經很不錯了，怎麽還有功夫看她的不解？
但是無論如何，相府是待不下去了。
且不自己是個姑娘的事已經暴露，單單是魔界如今的攻勢，自己便是宰相府裏不安全的一個存在。
她得走了。
青離推開丫鬟，腳步蹣跚就往裏走。
丫鬟站在門口，半沒反應過來。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驚訝得嘴都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