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呐,風箏
他想不明白,也不再想。
畢竟跟花王要了五時間,若是這五時間再不去探訪一下這五個人,莫不是浪費了?
“咱們下去吧。”
青離點點頭。
於是大手拉手,兩個人晃晃悠悠從頂上下來,每一層都有停下來看看這屋子裏到底都是些什麽。
不過這一株花莖上應該就是客房,二人從頂層到了一層,也沒發現什麽特別有意思的東西。
下麵的門走出去,便又是滿園的花了。
青離念叨一句:“看來著花界真的是到處都是花,尤其是王宮。”
東邪在邊上聽見了覺得好笑:“花界沒有花了還叫花界嗎?”
“對哦。”青離意識到這個問題。
花界之所以叫花界,不就是因為它有很多的花嗎?就像人界的時候她家叫夏府,不就是因為府裏的主人姓夏嗎?那……她想了半,墨煙殿為什麽叫墨煙殿呢?
她看看東邪,出口便問道:“那你的墨煙殿為什麽叫墨煙呢?”
原本心無旁騖好好走路的東邪突然被這個問題噎住了。
他的墨煙殿,為什麽叫墨煙呢?
他還記得墨煙殿還沒有開始建的時候,他的父神曾經就這個和他討論過。
那時候他的父神高高地坐在主位上,就算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年,他的外表依然光鮮而帥氣。若是沒有人挑明,便都以為他是剛成年的神君。
他就坐在那樣一個位置上,手指在空氣裏亂點,就像是不停地指手畫腳去規劃他的人生。
東邪至今記得那他的父神,夜涼帝君,宛如一個潑婦般破口大罵:
“你為什麽就不能讓我省點心?怎麽?帶你長大的那個女人對你就這麽好?我給你建個宮殿你都嫌多餘是嗎?呆在青離山,你有沒有問過那個女人煩不煩……”
“我沒有呆在青離山!”
“是,你是沒有!不在青離山了你往哪兒跑去了?神界三四個地方你亂跑也就罷了,你竟然跑去魔界!你是不是找死你!你是不知道神界和魔界貌神離合是嗎?跑去找死!你知道你這種行為像什麽嗎?人界的蒼蠅!蒼蠅都不如你亂撞!”
“出去,啊我和魔界的王子是朋友,呸,誰信啊?不你是亂黨處決了也就罷了,你有臉沒啊?還想把這黑點帶到人好好青離神君身上去是怎麽的?遲早把你自己禍害死也就罷了,還想撈一個下水?”
“我再一次,你是我兒子!不管誰把你養大的,你是我生的!怎麽了,這麽長時間見不著我真把我當敵人了?我告訴你,是你爹,就是你爹!至少我還活著,你就得聽我的。你跟沒家一樣在界亂跑,丟的也是我的臉!不管怎麽,這宮殿,不建也得建,你不住,也得住!”
怪不得,是一家之主。
那時剛被青離神君舉辦過成年禮的東邪,看著高台上的父親,隻覺得陌生。
宮殿自然還是建了,隻不過東邪沒有參與其中的一分一毫。
他那時候還妄想著,想要和青離一起待在青離山上。
隻是後來才驀然意識到,這已經是不可能了。
那宮殿的牌匾,也是他的父神掛上去的。
他那次被父神逼著來這裏看完工情況,頭頂上的字,就是“墨煙”。
那是父神取的,與他無關。
這宮殿是他父神造的,與他無關。
與他有關的是,宮殿造成後的裝飾。
墨煙……應該是和父神有關係的吧,他暗想。
他低頭看了看正在等著他的答案的青離,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隻是到底也不知道是在安撫她,還是安撫自己的了。
“那是我父神取的,我也不了解。”
“哦。”青離點點頭。
既然是東邪的父神取的,連東邪都他不知道,那自己肯定也猜不到了。
東邪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望。
驀地,看見上飄著一個風箏。
青離也看見了。
她伸手指著:“呐,東邪,上飄著一個風箏。”
“嗯,上飄著一個風箏。”
東邪應和。
他呆呆地看著那個風箏飄來飄去。他感覺自己的思緒就像是那風箏一樣。
他覺得自他成年以來,就不停地在想各種各樣的事。並且每件事,都沒有著落,沒有一個明確的歸宿。
隻是似乎要比風箏的線,多得多。
青離突然跑著往一處花莖後麵去。
本來在東邪手心裏緊緊攥著的手也掙脫了。
等東邪反應過來,隻能看見青離最後一抹衣角也被帶到了花莖後麵。
他無奈,隻得去走那路,要去那個地方找青離。
他走到花莖前,那路被兩片很大的,擋著視線的葉子擋住。
他撥開其中的一片大葉子,眼前突然開闊起來。
這裏是花界少有的一塊沒有花的草地。
青離正站在一個花族公主身旁,若是仔細看,能發現那花族公主就是放風箏的人。
顯然東邪撥開那片葉子的聲音有些大了,此時的兩個人都看向了東邪所在的地方。
花族公主見到東邪的身影,麵上浮現出驚喜。
她的眼神一動不動地落在東邪身上。她的臉頰通紅,嘴角的笑像是要飛起。
她將手放在自己的胸脯上,隻覺得險些呼吸不上來。
這是……這是東邪帝君啊。
她激動地渾身發顫,幾乎要流下淚來。
她看著東邪帝君走的越來越近,看見他白色的衣袂飄飄,看見他似乎渾身都在發光。
然後,他停了下來。
啊!他停在了自己麵前!
她不停地喘著氣,她覺得心髒簡直要蹦出來。
她簡直要瘋掉了。東邪帝君怎麽可以這麽好看?
她聽見他問:“你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
啊,他在問自己!
花族公主的眼睛裏不停地冒出來粉紅泡泡。
啊,東邪帝君竟然在問自己話!這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
她覺得上簡直在這個時候給她下了彩虹雨。
她生下來幾萬年,從來沒有像今這般,心跳這麽快。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想把自己變得正常些。她正在努力著,卻聽見邊上有個聲音:“那風箏線是從這裏出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