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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不以為然

  可嫌不方便。


  便脫下外裝,枕在自己膝蓋上細心擦拭。還好,擦一歇,牙膏總算沒在上麵留下印漬。見水漬未開,朱朱信手把它搭在窗口的一排掛勾上晾著。


  這樣。


  早起的朱朱。


  就隻戴著文胸,露著白哲的胴體,在洗手間晃晃悠悠。


  朱朱一眼瞟到牆頭上鏡片裏的自己,右胳膊似乎比左胳膊粗壯,嚇了一大跳。連忙湊近,還順手按開了四個大功率取暖燈。


  強烈的亮光下。


  朱朱撅著身子。


  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鏡子裏自己的胳膊。


  還不斷左右伸伸,揚揚揮揮的比對著,判斷著。最後認定,因為天天早上的拎熱水壺,致使自己光滑如玉,白哲圓潤的右胳膊,比左胳膊粗壯。


  這一發現非同小可。


  朱朱急得差點嚎啕大哭。


  天啊!


  一個年輕女孩兒,連男友都還沒有,就成了畸形,這這這?可惡可歎又可悲的老媽呀,我和你拚啦……


  朱朱突然感到自己肌膚一抖。


  那雞皮疙瘩呼的冒了出來。


  猛一回頭。


  窗外,一雙色迷迷骨碌碌直轉的眼睛,正貪婪的盯著自己……聽到女兒的尖叫,捏著方便袋,準備出門淘貨的老媽,砰的扔了銻鍋跑過來。


  正在幸福扯呼的老爸。


  猛虎般從床上跳起。


  叭!落在地上,一拐一拐的衝了進來。


  眼前的一幕,讓老倆口驚愕不己:上身僅穿著粉色繡花文胸的寶貝女兒,雙手捂著自己,正蹲在地上發抖;窗外,那色迷迷的眼睛,依然骨碌碌的轉動著,毫不害怕的緊盯著這兒……


  老媽衝過去罵一句。


  “死瘋子。


  害人啊!”


  一麵砰的關上窗子;老爸彎路扶起女兒,一麵輕輕碰碰老婆:“唉算了算了,人家也為難啊。”“為難?偷看咱朱朱,就是耍流氓,要報警。”


  報警二字剛出。


  狠狠一道拐。


  朝著老頭子戮去。


  “你搞啥哩?”平白無故挨了一道拐的後勤,疼得哎喲一聲,直起腰來瞪著老婆:“大清早的,你發啥神經?”


  一向在人麵前對自己尊重有加的老婆。


  氣極敗壞的反瞪著老公。


  “你自己看看,究竟是我發神經,還是你發神經?”


  朱擱低頭一瞅,嚇得一捂臉跑回了臥室。原來,他光著胸鋪,僅穿著一條三角內褲呢。老媽扶起了女兒,扯下那條晾著的水紅春秋衫,為女兒穿上。


  邊扣衣扣。


  邊嘮叨到。


  “提醒過你多次。


  隔壁老賀家有個傻兒子,有個傻兒子,你怎麽就忘記哩?瞧,讓他白看了是不哩?”是的,可憐的朱朱想起來了。


  自己拎著大包小包進家門不久。


  老媽就拉著她來到洗手間。


  指著窗口和窗外說。


  “對麵住的是你爸的部下,後勤工人老賀,就是那個人挺老實,隻知道默默做事的賀伯,你還記得哩?”


  朱朱點頭。


  打量著自己的母校。


  你好,母校!

  我從你的懷抱走出,如今又重新回到了你的懷抱。風風花雪月!風雨如晦!我長大了,畢業啦,你也變了,變得我己經認不出原來的你了……

  曾經的記憶和苦澀。


  隨著歲月雨打風吹去。


  換了人間。


  如果說現在這母校,還有什麽能讓自己記住的,就隻有三個栩栩如生的人,小皮球,父親和這個賀伯……


  還記得那些年。


  曾經轟動中國畫壇的油畫《父親》嗎?


  朱朱覺得,它就是賀伯的真人翻版。


  其它的就不說啦,最令朱朱銘心刻骨的,是那一次學校加工資。那些年,改革開放方興未艾,前行之路坎坷崎嶇。


  十幾年前還是“臭老九”的學校。


  正隨著時代和社會的大轉型。


  在風雨中顛顛簸簸。


  對學校頭兒和教師來說,撥一個加工資的指標到後勤科,簡直是不容易中的最大不容易。世道艱難,任重道遠,正在泣血苦戰,奮力拚搏的大家,都不富裕嗬!


  雖然隻是區區十塊錢的一個加工資指標。


  如不拿出去。


  卻可以增加大家的又一分希望。


  加工資指標撥下,後勤科自然群情振奮。這些所謂的二線員工,誰都有一本難念的經和說不出的帳。每月增加一級工資,雖然隻有十塊錢,卻可以減輕自己的困難,增加家庭的凝聚力。


  因此。


  沒有誰客氣。


  誓死相爭。


  麵對一團亂麻,時任後勤副科長的老爸,就和科長召集全體工人開會討論,科裏誰最困難,就給誰加。討論之餘,大家都承認,老賀家最困難。


  老賀也最踏實。


  可是大家又都搖頭。


  不同意加給他。


  正副科長都問,為何?眾人不吭聲,就是不同意加給他。麵對這種萬眾一心的抵觸,盼著調到別的實權科,正積極與大家勾兌著的正科,低頭不語了。


  老爸卻憤怒了。


  一拍桌子。


  “你們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都是下力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為了什麽啊?對不起,今天我作主,這個指標加給賀伯。賀伯,你站起來。”


  賀伯站了起來。


  佝僂著腰。


  一臉皺褶,就差頭纏白布條,雙手端碗和右手的大指頭上,纏著裹傷的雜布……


  “老賀,你有什麽說的?”老爸和藹可親的問到:“這個加工資的指標,給你。”老賀想想,再看看大家,慢騰騰的說話了。


  “我尋思著。


  大家都不易。


  我家裏節約點,也餓不死人。我不要,給其它更困難的吧。”


  當時,剛讀小學一年級的朱朱,正和小皮球等一幫同學,擠在後勤科辦是門口看熱鬧。她記得很清楚,賀伯一說完,全場死寂,許久許久沒有說話,隻有輕輕的抽泣聲……


  至於那個加工資的指標。


  最後給了誰?


  朱朱就不知道了。


  當時,朱朱還細瞧瞧窗外:“哦,對麵就是賀伯,知道了。”“光知道不行哩,還得記住。”老媽指指正對著這邊的賀伯家。


  “賀伯有個傻兒子。


  說是出生時腦內充血。


  都二十七八啦,還沒娶到媳婦。明白哩,你可要注意一點。”


  朱朱不以為然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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