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什麽事兒
老太太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腰間，滿麵皺紋：“家人？哎喲，姑娘，打這個電話，這個電話，”管玲細細一看，老太太衣服的右上角，竟然縫著條小布，上麵寫著電話和手機號碼。
管玲點頭。
蹲下來。
讓老太太靠著自己，然後掏出了手機。
她無意間瞟瞟，行人都站得遠遠的瞧著自己，那對二孩母女呢，也好奇的站下了，母親和女兒，都驚訝而好奇的瞅著呢。
電話剛撥通。
嘎。
一輛威風凜凜的巡邏車停下，110趕到了。
一男一女二個尋人下了車，男警驅散著眾人，女警則走過來，蹲下：“老太太，怎麽啦？”“哎喲，撞壞了喲。”她一把抓住女阿S的雙手。
“阿S同誌。
你可要替我作主哩。
我買了菜，好端端的走著，”
指指仍蹲著，握著手機的管玲：“冷不防被這姑娘撞倒，周身都痛哩。”“你說什麽？”管玲以為自己聽錯了：“我撞了你？”
“哎喲。
不是你是誰？
阿S同誌，你可要替我作主哩”
一麵緊緊抓住了管玲右胳膊肘。管玲氣得呼地站起：“你瞎說！明明是你自己跌的，我好心扶你，難道還錯了？”
老太太一下坐起來。
揮動左手，做呼天搶地狀。
右手卻緊緊抓住管玲不放。
“我亂說？我今年七十七哩，我這麽一把歲數，還能亂說？哎喲，我的腰哩，我的腰哩！阿S同誌，你可要替我作主哩！”
行人都笑起來。
笑聲中。
有人憤怒不己。
“你剛才還在喊，是你自己跌倒的。人家好心扶你，你卻著昧著良心詐人家。人家還隻是個學生，你個鬼老太婆太可惡了。”
有人幸災樂禍。
“就不該扶嘛。
女學生自己送上去。
得！這下成了老太婆的提款機和藥房？現在這些學生嗬，怎麽個個都像白癡？不詐你詐誰？活該！”男警過來了，女警對他使使眼色，大聲問到，
“老人家。
你說清楚。
你自己是怎樣跌倒的？”
管玲感激的看看女警，她聽懂了她的意思。可沒想到，此時的老太太意識清楚，思維活躍，口詞清晰，仍指著管玲，大聲哭叫到。
“誰說是我自己跌倒的？
就是她撞倒的我，就是她！
阿S同誌，你可要替我作主哩。”
二阿S皺皺眉，臉上掠過一絲厭惡，可稍縱即逝，又是滿麵的嚴肅：“那好，怎樣通知你的家人？”然後，歉意的看著管玲，低聲到。
“隻好暫時委屈你了。
不過不要怕，姑娘。
要相信政府會為你作主。”
又提高嗓門兒：“老人家，怎樣通知你的家人？”一個嗓音接了上來：“不用，我們己經來哩。”管玲回頭，二個兄妹模樣的年輕人，正站在自己身邊。
女孩兒撲上去。
抱住了老太太。
“奶奶，誰撞了你哦？傷到沒有哦？”
老太太就指著管玲：“是她，不要讓她跑了哩。”男孩兒就衝著發怔的管玲，大喝一聲：“還站著幹什麽？快送醫院呀，白癡。”
管玲呆頭呆腦的看看他。
“送誰到醫院？”
誰也沒想到，男孩兒一揮手，狠狠一拳打在管玲臉上。
管玲“哎喲！”一聲大叫，頹然倒下。幸好二阿S眼明手快，一左一右閃電般扶住了她。饒是如此，管玲仍捂著自己臉孔，蹲在了地上……
管玲己記不清楚。
自己是怎樣到的醫院？
當消腫止血的藥膏和棉花球，輕輕貼上她臉頰時，管玲才悠悠張開了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晃動著白色或褐色的人影，有人在輕輕安慰到：“別動姑娘，先把腫消了，血止住再說。”一陣冰涼舒適的軟膏，貼在自己臉孔上。
刹那間。
管玲感到疼痛減輕。
好多了。
旁邊有人在罵罵咧咧的：“打了活該！我才不寫檢查呢。”有個女孩兒的在勸到：“哥，不管怎樣，你打人不對，還是按110的要求，寫檢查吧，不然，要拘留呢。”
“拘留就拘留。
爺爺認得到是會這兒的頭兒。
我怕啥？不寫。”
管玲終於睜開了眼睛，原來，自己和那個老太太，呆在同一個病房裏。病房開著空調，老太太哼哼嘰嘰的躺在側邊的大病床上，幾個戴著口罩著白衣的醫生，正在檢查著。
而自己呢？
半躺在顯然是張匆忙搭好的小鐵床沿。
一個老醫師，正在仔仔細細的替自己止血消腫……
這時，那圍著老太太的幾個醫生檢查完畢，一麵議論著，一麵掠過管玲走過。手機響遏行雲，驟然響起，其中一個中年男醫生聞聲站下，毫無顧慮的當著病人掏出了手機。
“你好，王院。
嗯，嗯嗯。
檢查完了，情況不妙。”
扭頭瞧瞧老太太，順便是瞟瞟管玲，被大半個口罩遮蔽著的臉孔上，蕩起一絲笑靨：“嗯，嗯，當然要對傷者負責，醫好醫徹底。總價？嗯，這個嘛，六位數吧，沒問題，保證六位數。”
管玲迷惑的瞟瞟他。
一種不祥烏雲般襲來。
想想自己今天的遭遇，再想想這個中年醫生所保證的六位數，心裏一酸，管玲哇地放聲大哭起來。
除了眼前這個老醫師，沒有誰來安慰和勸解。老醫師一麵輕輕替她治著，一麵低聲勸到：“姑娘，別哭了，哭也沒用呀；唉，孩子，你怎麽這麽粗心大意啊？走路還在想考試？要不，什麽事兒能讓你這麽專心？”
越勸。
哭聲越大。
管玲傷心得渾身顫抖，語無倫次。
“不是我撞的，是我撞的，不，天啊，真不是我撞的，為什麽要賴著我啊？我隻是個剛畢業的窮學生，家裏窮，又沒工作，不，有工作，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唉姑娘，別動。
別哭了。
你家大人呢？”
老醫師勸到：“需不需要我幫你打電話，通知你父母？”管玲連連搖頭，又連連點頭：“手機，鳴，我手機上有號碼，鳴，爸爸媽媽呀！真的不是我撞的啊？我冤枉啊！鳴鳴鳴！關我什麽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