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寧長生以為報道後就沒什麽事兒了,畢竟五處一副後勤部隊的模樣,加上她又是閑散人員外掛刷人頭的那種,有事兒應該也不會找她。可誰知道第二天白天上課時,她就接到了素未蒙麵的那位羅處的消息,還是從w信找來的。
在添加了寧長生為好友後,對麵直接發來一句“在?”,言語間十分簡練。
寧長生本來並沒有注意這個毫無存在感的手機,尤其在學校還是選擇靜音模式,不過她神識強大,屏幕一亮她就注意到了。
按說作為一個學霸不應該上課玩手機,但是她w信上的好友不多,能這個時候找她的也就是剛加入的五處了。
高中學生的桌麵永遠滿滿當當地堆滿各科教材書,這也為寧長生偷玩手機提供了方便。
“在。羅處有什麽事嗎?”寧長生保留了第一次聊天的拘謹和真誠。
對麵很快顯示正在輸入。
“有個案子接不接?”
還沒等寧長生回複,對麵又道:“陪同部隊前往臨邛山脈尋找藥材。參與部門考核。”
寧長生再不通曉世事,也知道部門考核關乎自己的職業生涯,第一次工作她還有幾分新鮮感,想著恰好自己也準備去一趟臨邛山脈,便點頭答應了。
“接,什麽時候去?”
“周五出發。”考慮到寧長生的情況,對麵又道:“晚上來你學校門口接你?”
“可以。”
答應是答應了,但是這意味著她的周末又不能去上課了,如何和趙老爺子請假是個橫在寧長生職業與家庭的重大問題。不去上課寧父寧母肯定會擔心,或許會覺得她最新心思不在學習上,但是臨邛之行勢在必得。不然,她就說出去采風畫畫?
也不是不可以,學畫的人很多都會定期前去野外尋找素材。但老爺子那裏如何交待呢?如果她是老師的話,絕對不會喜歡那種經常逃課的弟子。但女神真的不想困在室內寫寫畫畫,趙老給的書她看完了,書中的理論內容她可以倒背如流,但是感悟不多。
想了想,她直接給老爺子發了個信息,言明自己最近沒有感想,周末想臨邛山脈看看,感受一下大自然。
趙老爺子倒沒生氣,隻問了一句是否有人陪同。
寧長生答曰和親戚哥哥姐姐。
了解情況後老爺子放心了,之前猶豫是擔心弟子孤身一人前去有安全隱患,既然有親戚陪著他也就允了。即使這個關門弟子從來沒有交過一幅畫,但他那兒又不是藝考集訓營,不需要困著弟子要她每天完成多少副畫作,湮沒對方的靈性。
不過他這樣的放任自流讓寧長生難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好像辜負了對方的期待一般,她便道采風結束後會提交作業讓老師評判一下。
趙老爺子自然更加滿意了。
兩件大事得以解決,寧長生長舒了一口氣,做人還真的有些累呀,各種事情夾雜在一起,還好她能處理。
“寧長生,上來做這道題。”
就在寧長生剛放下手機時,講台上的數學老師突然叫了她,按說他對這位數學時常逼近滿分的得意門生很滿意,對方對作業考試都是遊刃有餘,長期保持下去高考完全沒問題。對於這樣的弟子他們難免多了關注,結過發現對方上課好像沒有緊盯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麽,數學老師當下皺緊眉頭,叫她上去到黑板做題。
知道寧長生課上在擺弄手機,張天一走後又坐回來的前同桌趕緊指了指數學書上的某一道題,寧長生低頭的刹那便看到了,朝對方道了個謝,她一派從容地走了上去,完全沒有被抓包的心虛。
見她上了講台很快就完美地將那道難度頗高的數學題做好,還給出了一難一易的兩種解題方式,數學老師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隻覺得這個好學生上課應該在看書思考如何解題,並沒有走神,大概是自己誤會了。狠狠地誇了誇寧長生,這事兒也就翻篇了。
不過這事兒也提醒了寧長生,太多老師的關注也不是什麽好事兒,她要好好思考一下如何讓老師不再這麽盯著她。
“長生,你在想什麽呢?”見寧長生下課後坐在座位上發呆,同桌開口問道。
寧長生也沒遮掩,直接道:“我在想如何讓老師不盯著我。”
同桌哭笑不得,“這可是學霸才有的待遇,大家還想老師天天關注呢。”
倒不是說什麽教育不公平,主要是老師的精力有限,重點關注的人肯定是他們喜歡的學生,這樣才能準確掌握他們的學習進度,看看需不需要調整上課速度什麽的。當然,他們也會關心整體,隻不過沒有那麽密切罷了。
“不過你要是想的話我有個辦法,你就直接上課刷題,老師知道你在做正事,也知道你的學習進度,或許就直接放過你讓你做自己的事兒了。畢竟你和我們又不一樣。”
要說她見過的很多好學生都這麽做的,覺得老師講課速度太慢,就自己做自己的,老師知道了一般也不大會管,人跟人不一樣嘛。也就寧長生一個人成績這麽好,還乖乖上課一步一步跟著老師走,也不嫌慢什麽的。
寧長生沒有多少做學生的經驗,原身可借鑒的也不多,對方壓根兒就不關心其他人,她就隻能老老實實聽老師講課,即使知識點早就學透了。畢竟在神域的時候,那些上古大神開壇講課,下座弟子都是全神貫注,在聽講中感悟,她並不知道人類的課堂原來不是這般。同桌這一席話讓她茅塞頓開,才知道原來還可以這樣。
“我知道了,謝謝你啦。”
寧長生鄭重地朝對方道了個謝,反倒讓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客氣什麽,我們是同桌嘛。”
好學生做到這麽老老實實的還真是少見,同桌覺得年級第一的學神實在太可愛了,每多相處一分,她就多喜歡對方一分。
寧長生看了看她的臉,突然眉頭輕皺,她發現就在剛才,同桌的麵相有了些許改變,似乎家裏最近即將有人病重,便道:“你家裏人最近還好嗎?可以去檢查一下。”
同桌詫異地看向寧長生,茫然地道:“怎麽了?”
“我最近在研究玄學。”寧長生直言道,“你的麵相有點不對。”
同桌要笑不笑的表情,對寧長生道:“學神你也喜歡神秘學呀,不過你說的病重是怎麽回事兒?”
寧長生為人很靠譜的模樣,她以為對方是堅決的無神論者,誰知道對方一來就說研究玄學,總感覺和她的人設不搭。不過她又覺得對方不是無的放矢,便道:“我父母身體很好的,前段時間公司讓體檢除了我爸血壓有點高,其他都沒什麽問題。”
寧長生仔細端看了對方一眼,道:“是長輩那裏,你可以等放學打個電話問問看。”
同桌見寧長生不像開玩笑的模樣,盡管不是很相信,但還是謝過了寧長生的好意。
晚上放學她媽媽來接她,同桌莫名地想起了寧長生白天的提示,便問道:“最近奶奶外婆他們還好嗎?”
同桌媽媽雖然有些奇怪女兒怎麽突然提起他們,卻還是道:“都挺好的。之前你爺爺不是和以前的戰友約好出去玩兒嗎,你奶奶就留在家裏,昨天媽媽剛和你奶奶通了電話,一切都挺好的。你外婆他們也是。”
本來沒什麽,但同桌就是覺得好像哪裏不對,“那爺爺呢?”
“爺爺出去玩了呀,別擔心,他身邊很多戰友呢,能夠照顧好彼此。”同桌的爺爺和當年的戰友關係挺好的,雖然年紀一大把,但是每年都會找個地方相聚。
同桌想了想,直接撥打了爺爺的電話,想去問問情況。然而電話一直沒有打通,這時她有些急了。
“爺爺怎麽不接電話呀?”
同桌媽媽安慰道:“這麽晚了,爺爺肯定睡了啊,沒事兒,明早媽媽給爺爺打電話問問。”
同桌卻像是鑽牛角尖一樣,非得聯係上對方不可,一直打不通電話,她幹脆撥給了奶奶。然而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奶奶那裏也沒人接聽,無論是電話還是家裏的座機。
按說這麽多個電話,睡覺了也會起床接聽的,而且同桌的奶奶睡眠質量不大好,絕對能聽到電話聲。但沒人回應,同桌想起寧長生的話,眼睛就紅了,“怎麽辦呀,奶奶沒接電話,會不會出什麽事了?”
同桌媽媽見了也有些奇怪,道:“別擔心,我給你外婆打給電話,讓你舅舅他們去奶奶家看一下。”
同桌父母是一個地方的人,娘家和婆家也挨著很近,讓年輕的舅舅去看看獨居老人的情況就是十來分鍾的事兒。
老家的舅舅半夜接到自家姐姐的電話也有些吃驚,但聽到讓去外甥女奶奶家看一下情況後翻身就起了床,套上褲子披件外套就準備走。
被窩裏的舅娘見了問道:“怎麽了?”
“甜甜的奶奶好像出事兒了,一直沒人接聽電話,又是一個人在家,我去瞧瞧。”舅舅解釋道。
舅娘想了想,怕老人真出問題了,也起了身,道:“我跟你一起吧。”
他們年輕人也就多跑幾步路的事兒,但要是真出問題了,多一個人搭把手也好。
就在同桌剛到家,舅舅那裏就來了電話。
“姐,真出事兒了,甜甜奶奶在院子裏暈倒了,我們都還是跳牆進去的。趕緊找了衛生所的人過來,他們讓拉去縣醫院。我們已經在路上了。”
老人留在老家,說是山清水秀適合養老,好在他們老家也挺富碩的,隊裏也有衛生所,不過老人摔倒暈迷問題可大了,他們處理不好,怕是腦血栓什麽的,趕緊讓人拉去醫院。
同桌媽媽一驚,看了一眼旁邊眼巴巴看著等消息的女兒,點頭道:“我知道了,我和孩子他爸這會兒就去醫院。”
掛掉電話,同桌媽媽趕緊把床上躺著的老公叫起來,“別睡了他爸,媽暈倒了被我弟送去縣醫院了,我們趕緊去看看。”
同桌立馬開口道:“我也要去。”
見母親有些猶豫,她直接道:“還是我感覺不對打電話過去問的,我一定要去,不去我不安心。”
同桌媽媽本來擔心影響女兒學習,但是對方很堅定要去,也點頭答應了,“走吧一起,明天就請個假。親人最重要。”
他們本就不要求自家孩子非得成績好有出息,現在家人出事兒,自然把學習放後麵。
第二天沒看到同桌,聽班主任說是家裏出事兒請假了,寧長生便了然了。
下午晚飯的時間,她接到同桌的電話,對方帶著些哭嗓,但到底語氣是上揚的,道:“長生,這次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提醒,我恐怕也不會突然給我奶奶打電話,這次出事兒都沒人知道。”
寧長生便道:“怎麽樣,你奶奶沒事兒吧?”
“醫生說是腦血栓,但還好送來及時,情況也不是很嚴重。”
“那就好。沒關係的,有醫生在一定可以醫好的,學校你也別擔心,到時我把筆記給你。”寧長生道。
對麵嗯了一聲,很感激,但還是竭力壓住哭腔,道:“長生,你是我一輩子的朋友。”
寧長生緩緩地眨了眨眼,心底閃過一股異樣的情緒。一輩子的朋友?人類一生是很短暫的,這樣的承諾對他們而言卻很長,友誼真的可以長存嗎?
寧長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輕聲安慰了對方一番,才掛掉了電話。
轉著筆頭,寧長生陷入了沉思,人類的情感到底是什麽?有時候她在想,都說人是女媧仿照神靈的模樣造出來的,可是正統的神靈並沒有人類身上那麽多情感。他們的生命漫長而接近永恒,無涯的壽命悲歡喜樂都是短暫的,最後會統一複歸平靜。
寧長生活了這麽多年,除了對天道的厭惡敵視,已經很少有多餘的情緒波動了。可是在虛擬主播係統的介入下,她在不同的世界有了新鮮的感動,這是是福是禍還說不定。
想到這裏,寧長生突然神秘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