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小雪和小江（上）
「好，好。我再多住些日子。家裡就都拜託你啦。」爺爺笑呵呵地掛斷了電話，轉頭對江帆叔叔說：「多虧你呀，不然我還以為小李依然在生氣，不肯回我的簡訊呢。」
江帆叔叔緩緩地品著茶，抬頭微笑著說：「您之前編寫的簡訊其實一直沒有發出去，都存在草稿箱里了。小李能一口氣收到這麼多簡訊，一定很高興吧？」
「是呀。我們聊了很久，很開心。他還讓我不要想家，在北京多玩一玩，轉一轉——就是太麻煩你和林靜了。」
「別客氣。」江帆叔叔誠懇地說：「您和小雪之前素不相識，卻千里迢迢地帶她來北京找林靜，實在太偉大了！您就放寬心，好好在家裡住著吧。來，您路上的故事還沒講完呢？腰包被騙走後您又遇見什麼了？」
明媚的陽光透過大大的落地窗灑在客廳的地板上，白紗窗帘和清風一起翩然起舞，空氣里傳來薄薄的早餐香味，媽媽從廚房探出頭來，含笑看著坐在餐桌前聊得投機的爺爺和叔叔。她又扭過頭，伸長脖子囑咐蹲在貓窩前的小雪和遠山：「馬上要開飯了。你們摸完小貓記得要洗手呀！」
小雪他們齊刷刷地乖乖回頭，又齊刷刷地乖乖點頭。媽媽欣慰地笑了起來，繼續回到廚房，忙著做早餐了。客廳的貓窩裡，昨夜新生的小奶貓正吱吱地在貓媽媽的肚子吃奶，像是一團團顫動的小絨球。
「小貓真可愛呀！」小雪轉頭向遠山感慨道。對方回給她一個淡淡的微笑。
「我叫小雪，你的名字我沒有記住，好像挺複雜的？」小雪俏皮而大方地自我介紹道。
遠山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小本子，在上面寫下了江遠山三個字，稚嫩的筆跡中透著俊秀。
「江、遠、山？這名字筆畫可真多呀！我叫小雪，你就叫小山好不好？」小雪捧著本子，一本正經地評論道。
遠山無奈地笑了笑，搖了搖頭。
「嗯——好像不大好聽？那我就叫你小遠吧？」
遠山抿著嘴接過本子，寫下「小江」兩個字。
「好。這個名字好。小江，小江。」小雪頑皮地來回念叨個不停。
小江寵溺地看著小雪，臉頰上浮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他指了指小雪，接著在本子上寫道：「衣服很好看。」
「謝謝。都是爺爺在在路上給我買的，我很喜歡短褲上這些橙黃的大花。」小雪繼續指向自己的頭頂，歡快地說道：「這頂帽子是從前媽媽送的。呃……呃……我是說，你媽媽。」她一時失言，不由得垂下了頭。
小江安慰地拍拍小雪的胳膊，在本子上奮筆疾書道：「媽媽已經和我說了，你以後和我們一起生活，爸爸也同意了。所以，她就是你媽媽。」
「真的嗎？」小雪興奮地叫出聲來。能和媽媽一起生活，該有多快樂？可是，要遠離院長奶奶和爺爺，小雪真的很捨不得。還有小江他……「你，不介意嗎？」小雪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小江平靜地搖頭，在本子上寫道：「我早就聽說過你，也一直盼望能見到你。只不過，在去福利院見你的路上……」小雪體貼地按住了小江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寫下去了。
「小雪，遠山，洗手吃飯了。」媽媽端著盤子從廚房走了出來。
爺爺起身進廚房去幫媽媽端菜。江帆叔叔領著小雪和小江去衛生間洗手。把手洗乾淨后，他又帶著他們一起在餐桌上擺起了碗筷。小雪悄悄地用眼角偷瞄他，和樂天派的小李叔叔不同，她心裡還是有點害怕這個叔叔。
啪地一聲脆響，小雪太過緊張，把一隻瓷勺不小心碰到了地上，摔碎了。小雪一下子慌了神。
爺爺和媽媽都一邊詢問著，一邊從廚房裡關切地出來查看。
小江飛快地看了手足無措的小雪一眼，主動張大了嘴巴，用口型說出「對不起」三個字。隨後，他指了指自己，向他們示意，瓷勺是他碰掉的。
媽媽見狀，隨口囑咐了兩句，和爺爺一起又回廚房盛菜去了。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的江帆叔叔沒有拆穿小江的謊言，只是沖著他們瞭然一笑，蹲下用抹布包裹好碎瓷片，扔進了垃圾桶里。小雪羞怯地低下頭，臉像火一般地滾燙地燒了起來。
餐桌上烤吐司、牛奶、水果沙拉、蛋花湯、餡餅、蔥油拌面應有盡有。小雪從沒吃過這麼豐盛的早餐，她先是拘謹地啃了兩口吐司，看大人們並沒有見怪，就盡情大快朵頤起來。
小江就坐在小雪旁邊，他用餐的動作優雅而輕盈，食量只有小雪的一半。
小雪把嘴湊到遠山耳邊，悄悄地問：「你喝湯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啊？」
小江無聲地用動作示意：喝湯時不要用嘴吸，用勺子舀，就不會有聲音了。小雪照貓畫虎地學了起來，累得腦門上沁出了薄汗，還是學不會。
小雪索性不學了，眉頭一皺，教訓道：「你這麼小口小口地喝，什麼時候能把湯喝完呀？來，看我。」她端起面前的小碗，咕咚咕咚把整碗蛋花湯喝得一乾二淨，痛快地用手背抹了抹嘴。她和爺爺徒步旅行的時候，經常半路上餓得前胸貼後背，好不容易到了飯點，急得幾口就能把飯吃光。要是像小江這樣斯斯文文，飯沒到吃嘴裡，就已經餓暈了。
小江驚奇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小雪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臉上流露出羨慕的神色。他稍稍遲疑了一下，學著小雪的樣子，不用勺子，直接端起碗大口喝起湯來。大人們他們兩個喝成花臉貓的樣子，都一起笑開了。
「來，我教你，吃飯要這麼吃才香。」小雪夾了一筷子蔥油拌面，轉動筷子把麵條卷了起來，像擼肉串一樣把筷頭上卷著的麵條一口吃掉。這是在路上他們吃速食麵時，爺爺教給她的吃法。
小江不甘示弱，挽起袖子，像吃串一樣，一口氣吃光了一碗面。
媽媽又驚又喜地捂住了嘴，她還從沒見過小江能吃下這麼多的東西。江帆叔叔看起來也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