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傻
看到這樣的情景,還算清醒的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夏知秋這廝才眨巴眨巴喝多後有些潮紅的眼睛,恍然大悟地拍了拍自己不太靈光的小腦袋瓜,含著酒跟瑾說著,咕嚕咕嚕地像條魚一樣,虧得瑾也能聽懂。
“別看楉冰這家夥剛才跟沒事人一樣,過了量就倒,立馬兒斷片,連聲都不提前吱一聲的。”夏知秋對楉冰的反應已經不是很驚訝了,倒是對江穆棱的差勁酒量起了極大的好奇,大膽地湊過去,鼻尖對鼻尖地看著。
你既然知道他會倒,剛才怎麽不攔著點,還拚命灌他酒?!這兩個大男人我們怎麽帶回去?被人看到了說不定會編排些什麽呢!
瑾有些頭疼,她平時雖然默不作聲的,但別看昆侖弟子在外人麵前那麽高逼格,他們私底下關起門來討論的八卦可能比其他修士還多!
像瑾那麽正直的姑娘,這時候也不由自主地在腦袋裏飄過了好幾行傳聞:
“深夜修真界兩大門派親傳弟子相擁而醉,是門派間的愛恨往事還是個人的情感糾葛?”
“驚,三男一女在百門大會共度一宿,是斷袖相戀還是四個人的愛情故事?”
“爆!昆侖三弟子竟灌醉蓬萊首徒江穆棱!是色從心生還是另有所圖!”
……之類亂七八糟的。
瑾沒想到自己午後剛目擊到了自己有些敬畏的謫仙江穆棱偷親了自己當作弟弟寵愛的楉冰這樣勁爆的事情,晚上還要處理這種事情,頓時無比心累。
夏知秋這個腦子缺根筋的完全沒想到這些,戳戳捏捏江穆棱的臉,似乎對他非常感興趣的樣子。
瑾不禁起了一身惡寒,麻痹的感覺從尾骨順著脊柱一直爬到了後頸。
這三人是怎麽回事?夏知秋雖然平時看起來非常暴躁,但不得不說,不開口的時候還是很俊朗可愛的,要是稍微有點那種心思,自然會有女修貼上去。
但他本人對女子似乎沒興趣,避之不及,對實力強勁的男子倒是佩服有加,尤其是對江穆棱,崇拜之情溢於言表,提起他就自豪得跟什麽樣似的。
再想想楉冰平時和夏知秋打情罵俏的模樣。
……媽呀,這三人不會是三角戀吧?
瑾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本來就不怎麽醉的大腦一下子就全醒了,感覺自己窺破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昆侖真是厲害,一群大男人平時看起來關係就不可描述,還把別人門派的好苗子帶歪了,斷袖這種東西難道會傳染的嗎?
瑾自己想了一大堆,越想就覺得越對。
但其實夏知秋隻是之前都不敢碰一臉嚴肅的江穆棱,現在這人就醉在麵前,這手癢得不行,怎麽可能不上手摸兩把。
“……我們怎麽把人帶回去?”瑾涼涼地問了一句。
“啊?沒事,抗穆棱一個就行,楉冰他就是裝睡,等會兒就起來了,”似乎是想到什麽,夏知秋把瑾往自己這邊拉了拉,“丫頭你小心點,這逼酒品不好,醉了就打人的,我上次被他磕了下巴,好些天才不痛了。”
瑾:……試問一個醉倒的人和一個發酒瘋打架的人,哪個更不好帶回去?
瑾難得很沒有儀態地翻了個白眼,但這白眼還沒翻下來,就像是呼應夏知秋的話一樣,楉冰趴在石桌上的手突然就動了起來。
原本軟趴趴地倒著的手掌握拳,重重地往石桌上錘,剛好砸在了瑾原本擱胳膊的地方。
夏知秋給了瑾一個“你看吧我就說了”的眼神,拉著瑾迅速離開了這一小片範圍,躲在旁邊的那棵紫荊樹下探出腦袋看,還伸出手指,對瑾說。
“噓……躲貓貓,別讓他發現我們了,會被打死的!”
瑾:……你們三個,喝醉後一個發酒瘋,一個睡著,還有一個精神好像不太正常,你們真的是平時出門那麽拉風酷炫自帶氣場的那三位大佬嗎?
“穆棱?穆棱你怎麽了?是誰!是誰敢、敢傷我兄弟,我戳不死他!”楉冰慢慢從冰冷的石桌上抬起頭,帶著細汗的發絲黏了她滿額頭,一眼就看到了和她對著臉睡的江穆棱,當即出了拳頭,在空中揮舞了幾十拳,那叫一個虎虎生威,若不是這精神狀態不對,瑾根本不相信這是一個醉酒的人能打出的拳法。
拳拳揮空,楉冰才有些恍惚地看向四周,發現根本沒有任何的敵人,甚至連個人影都沒有。
楉冰睜大眼睛,湊過去和江穆棱抵著額頭,手還放在江穆棱的脖頸處,似乎是在探眼前這人的脈搏。
發現江穆棱沒事,楉冰鬆了一口氣,停頓了一下,把江穆棱的上半身扶了起來,整個抱在了懷裏。
“穆棱,雖然、雖然我這個人吧,在感情方麵確實有些遲鈍的,我除了嘴上說說,其實我就是個憨憨,什麽都不懂,”楉冰蹭了蹭江穆棱的側臉,有些懊惱地嘀咕著,“但我還是知道的,你對我……”
在紫荊樹後麵的瑾聽到這兒,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對我什麽?心悅?喜歡?還是愛慕?
難道楉冰已經知道江穆棱喜歡他了?不可能啊,這人表現得很正常啊,一點被別人喜歡著的自覺都沒有,就是一個不開竅的小傻子。
瑾趕緊去看蹲在她前麵的夏知秋,怕他聽了會產生什麽不好的情緒。
可夏知秋是一點都沒聽見這勁爆的場麵,原本的蹲已經變成了坐,上半身全倚在樹幹上,臉和樹皮摩擦著撐住,美美地抱著自己睡得正香。
瑾:……活該你單身!
怎麽回事?又是她一個人承受這這樣的場麵嗎?為什麽這種事情總是被她碰上?
她當年在百花樓遇到這三人的時候,怎麽沒看出十多年後他們會變成這種關係呢?
瑾隻剩自己孤軍奮戰,隻好硬著頭皮去聽楉冰接下來要講什麽。
隻見楉冰打了個酒嗝,繼續說道:“你對我不必有什麽防備的心思,你怎麽樣都是我的好兄弟,就算你是斷袖我也喜歡和你呆在一塊兒。”
瑾有點小失望,還以為楉冰終於悟出了那麽一點東西,可說來說去還是一句“你是我的好兄弟!”
不是,你見過用這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人的好兄弟嗎?你見過那麽有求必應,把你當媳婦寵的好兄弟嗎?你見過那麽卑微連親都隻敢偷親的好兄弟嗎!
瑾真的很想衝上去揪著楉冰的衣領告訴他,睜開你那雙老愛向別人放電的大眼睛看看,這不是兄弟情,是愛情!
但由於怕楉冰現在六親不認的,瑾上去也許會被打,所以隻能在樹後麵憋著。
瑾經過半天的消化,現在完美接受了江穆棱是個斷袖的事實,思前想後,江穆棱長得帥修為高對楉冰溫柔體貼,將來肯定不會虧待了他。
與其找一個女修要讓楉冰去哄著護著,瑾這個溺愛弟弟的人還是想找一個人將來能護著楉冰,就是可能在上下這個問題上……怎麽看楉冰都是吃虧的那個。
夏知秋這個沒腦子的直接打走!別打擾這兩個人談戀愛了!
又一次探出頭,瑾猛地對上了一雙清冷的眼睛,這雙眼平日裏看似什麽都放不進、容不下,卻在此刻染上了情的味道,輕輕垂眸,就藏了無數繾綣溫柔。
……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那麽詩意,她隻知道,江穆棱醒了。
或者也可以說沒醒,因為他的臉上帶著一副明顯就不屬於“江穆棱”這三個大字的笑容,微微供著鼻子,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一看就幸福得不行,就差笑出聲來了。
他把下巴埋在楉冰的肩膀裏,原本下垂的手也環上了楉冰的腰肢,明明手臂上的肌肉都緊繃著,動作卻無比輕柔。
這個人把自己克製得太過了,就算醉著,不清醒著,還是要維持著自己的舉止,不能把人勒得太過了,就算他死了都想把這人緊緊抱著,揉進自己的骨髓血肉裏。
“嗯,我也喜歡你。”江穆棱閉眼緊貼著楉冰,仿佛要永遠記住懷中這個人的味道。
猝不及防吃了一口狗糧的瑾被震驚了,難道江穆棱醒來,是因為聽見了那句“我也喜歡和你呆一塊兒”?
江大佬,你就這麽忽略了楉冰前麵一大段哥倆好的話嗎?就記著這麽一句?
而且,您能不能別笑得那麽甜了,我有點,受不住啊。
不得不說,從來都不苟言笑的人一旦笑起來,還是這麽明顯又大幅度的笑容的時候,殺傷力真的很大,以至於連瑾這樣對江穆棱完全沒想法的人心髒都漏了一拍。
江穆棱原本就長得非常好看,是棱角分明,冷硬俊美的帥,比同是水屬性丹靈根的昆侖長老漣波真人不知有男人味了多少,走得完全不是一條路子。
可惜楉冰完全沒看到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場麵,聽見江穆棱醒了,抱得更緊了。
“穆棱,我是真心對你說這些話的,無論你將來怎麽受人非議,我都會和你一起走下去的。”
“嗯,我最喜歡你了,比喜歡師父還要喜歡。”
“穆棱,我們都有很多的秘密,我包容了你的秘密,希望你也能接受我的。”
“嗯,怎麽樣都喜歡你,真的。”
“真的嗎穆棱?太好了!”
兩人緊緊相擁,瑾無言以對。
怎麽說呢,兩位,不知道明天早上醒來你們還會不會記得這些,不記得當我白激動一場。
就你們這截然不同的思維方式也能對上話?而且還有來有回的,如果不知道前因後果我還真的以為你們在深情告白了。
喝醉了這麽有能耐,醒著怎麽就慫得要死?
楉冰是醒著嘻嘻哈哈醉了一本正經,江穆棱是醒著高冷嚴肅醉了……春風滿麵?
反正四個字,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