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黎明前

  黎明。天將亮未亮的刹那，才是黑夜最黑暗的時刻。


  兩匹快馬疾風而來，揚蹄長腔嘶鳴一聲，穩穩停在統領府宏偉的紅門前。


  守門侍衛立即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兩個冥軍將士翻身下馬，神色匆匆地奔上前來：“我要見疏璃統領！”


  他們說著已圍了過來。首領上下打量著這兩個將士，問：“你們兩個是哪個將軍麾下？！見統領大人所謂何事？”


  其中一個將士二話不說一亮腰牌，嘶聲道：“我二人有急事稟報大統領，還不快快給我讓開！”


  守衛看清腰牌瞪大了眼睛，乃是疏璃的通關令箭，他不敢再審問，慌忙側身讓路：“二位請！”


  兩個將士匆忙奔進府裏。


  府內隻燃著幾盞昏燈，就似點點螢火，越過一片蔥蘢，終得見最尊貴的上房。


  兩個將士蹙眉觀望。


  “疏璃真的能救得了月兄嗎？”一人心急如焚，憂心忡忡。


  “除了她，沒有人能救他。”另一個的目光堅定。


  “何人來見？”婉轉動聽的聲音。說話間，聲音的主人已現身眼前。


  兩個將士身旁的那盞燈驀地燃了起來，昏黃的燈光照亮兩個將士的臉，是玄鯉與連城。


  聲音的主人目光閃動：“是你們！”


  兩人見之趕忙拱手一揖：“見過疏璃統領！”


  疏璃瞧見玄鯉腰間的腰牌，不禁皺了皺眉，冷冷道：“你們可知這裏是何地？”


  玄鯉見狀趕忙雙手奉上腰牌：“統領大人見諒，我二人不是有意打擾您休息的。實在是事出緊急！”


  連城跟著拚命點頭。


  疏璃蹙眉凝視腰牌，道：“泛月出了何事？”


  玄鯉不禁麵露驚愕，瞪眼看著她。


  疏璃移目向他，淡淡道：“看樣子事情好像不怎麽急。”


  連城見此便趕緊道：“是月兄出事了沒錯！”


  疏璃柳眉緊蹙：“他怎麽了？”


  “月兄他……”連城突然不知該怎麽說。


  玄鯉焦灼萬分，趕緊搶著說：“他與你的事被女皇發現了！”


  連城接著道：“月兄他當著女皇的麵承認喜歡你。女皇雷霆大怒欲明日正午殺他示眾！”


  疏璃聳然動容。


  鐵牢。密不透風，昏暗不見天日。


  濕潮的角落，一襲白衣如雪，手鐐腳銬，鐵鏈縛身，垂頭跪地，黑發散落。


  沉重的牢門輕輕推開，有人厲聲大喝：“泛月，你娘來看你了！”

  說話間，已有人紅著眼眶，踉踉蹌蹌奔了進來：“月兒！”


  泛月熱淚盈眶，不敢抬頭。


  吟霜已奔到他身邊，跪在地上含淚凝視他的臉：“月兒，娘來看你了！”


  她顫抖著伸出手觸摸他的臉。


  獄卒沒好氣地大喊：“你們兩個有話快說啊，別磨磨嘰嘰的！”


  吟霜怒瞪向他：“不懂尊卑的惡奴。我乃堂堂鎮國將軍夫人，你一小小的獄卒有什麽資格對我呼來喝去！還不快快給我滾出去！”


  獄卒頓氣的齜牙咧嘴，怒容滿麵，惡狠狠地說：“哼。什麽破鎮國將軍夫人。到頭來還不是落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下場。”說罷便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吟霜凝視著漆黑的牢門，把下唇咬的發白。


  泛月始終不敢看她，哽咽著道：“娘，你不該來的！”


  吟霜聞聲轉頭看他。


  泛月輕輕地又說：“娘，聽月兒話，回去吧。這裏又髒又臭，實在不是你待的地方。”


  “我是月兒的娘，我不能回去。”吟霜用雙手捧起他的臉，愛憐的看著他。


  泛月的眼淚在眼眶打轉。


  “娘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鹿肉羹。”吟霜擦了擦眼角的淚，轉身輕輕打開食盒，精致的青花瓷盤裏盛著紅澤誘人的菜肴。


  泛月看著菜肴瞬間淚目。


  吟霜輕輕地拾起玉箸：“你自小到大最愛吃的就是這個。娘還記得，你還是小不點兒的時候，就總是圍著我吵著要吃。”她說著忍不住落了淚，“娘啊就抱起你，帶著你一起進到廚房裏。娘在灶台做，你就在灶台旁邊眼巴巴看著，邊看還邊吸溜口水。”


  她慢慢抬眼看他，勉強自己做出笑的模樣。


  泛月已是淚如泉湧：“娘……”


  吟霜同樣淚如泉湧，她抽噎著說：“娘用慢火精燉了一天一夜。鮮嫩多汁，入口即溶，保證你吃一口就停不下來。”


  她夾起一大塊鹿肉，以手做托送至泛月嘴邊。


  泛月流著淚張口吃下。


  “好吃嗎？”吟霜含淚疼愛地撫摸他的臉。


  泛月流著淚用力點頭：“好吃。太好吃了。隻要是娘做的都好吃。”


  “那就多吃點。”吟霜抽泣著又夾起一大塊鹿肉送過來。


  泛月吃下後，垂著頭忍不住失聲痛哭。


  “娘，孩兒不孝！”


  “孩兒不孝啊！”


  “……”


  吟霜流著淚上前緊緊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