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困局
因為有紅公子的話在先,回去的時候沈煙特意觀察了一番路上的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還不動聲色的詢問了一下昨天夜裏招待自己入住的那個小二,卻發現客棧裏的人都茫然的表示並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此舉又遭到了紅公子的嘲笑:“他們雖然已經是死人了,但是自己卻不知道,所以一切還都和活著的的時候沒有什麽區別。我叫你看他們的不同之處,是讓你感受他們的氣。”
“生人的氣與死人的氣是不一樣的。這些,難道你的師父沒有教過你嗎?”
說到最後,紅公子有些意外的問道:“你師父是誰?”
“我師父已經去世了。是師祖代她收我入的門。”
“那你師祖又是什麽人?這些常識居然都沒教過你,怕也是沽名釣譽之輩吧?”
“不許這麽說師祖。”說自己的實力不濟那是事實,沈煙沒有反駁。但是扯到白止她就有些生氣了。雖然她拜師都還不到一年的時間,但是白止性格淡漠寡言少語,待她卻是真的很好。“是我自己,不願意拿這些小事情去麻煩師祖的。”玄月,或者說是神女滄月告訴她的消息至關重要,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還拿這些修行界幾乎都知道的事情去麻煩他。
但是沈煙畢竟入門不久,哪怕小院之中藏書豐富幾乎網羅了大陸許多的信息,卻連冰山一角都未曾窺到。再者她的天賦不好,平常修煉就更需要比別人更努力,醍醐灌頂之後也沒有鬆懈半點。她原以為這些大眾皆知的事情可以慢慢的了解,隻是沒有想到會被白止派遣出來送信打斷了原來的計劃。
接著,她又繼續說道:“我師祖名喚白止,紅公子既然也是修行之人,自然也該聽說過他的名號才對。”
白止雖然深居姑灌山不出,但既然是和太玄宗太上長老莫非羽是同一輩的人物,自然就不會聲名不顯。紅公子自然是聽說過他的,看出了沈煙的臉色不虞,他便也沒有再說別的。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舞陽城內也隨之而開始變得死寂起來。
和紅公子走下樓梯,沈煙又看到了昨晚那個小二,他還是很熱情的詢問著:“二位客官是要出門去嗎?舞陽城雖然地方偏僻又小,不過可以觀賞的地方也還是有的。隻是現在時節不對看不到了。對了,城西有一家豆花店的豆花很好吃的,二位可以去那裏看看.……”
“多謝小二哥了,我們回去那裏看看的。”沈煙下意識的多看了幾眼小二,但是在紅公子的冷眼之下到底沒有露出什麽破綻來。
他們出了客棧後,沈煙便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孟府。”
“孟府?”
紅公子點了點頭:“夜裏陰氣最盛,可以找到那裏的結界的破綻。”
“這樣嗎?”沈煙對這些其實並不怎麽清楚,隻是既然紅公子知道,她便也就跟著一起去了。她倒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對方心懷叵測,但是直覺告訴她紅公子是可以相信的,至少在尋找孟扶搖這件事情上可以相信。
孟府大宅比之白日多了幾分妖異之色,在銀白的月光之下,似乎還彌漫著肉眼可見的血色霧氣,絲絲縷縷的,纏繞著整個大宅,隱隱有擴散開去的趨勢。而之所以還老老實實的沒有擴散到孟府大宅外麵去,也不過是因為被屏障所阻攔著。
“北方的修行者不多,但是卻個個都是實力莫測不知存世了多少年的老前輩,他們現在還不敢引起太大的注意,所以才會將妖氣禁錮在大宅之內。一是為了不引起那些老前輩的注意,而是為了掩藏扶搖的下落。”
紅公子已經在這裏調查了很久了,最近才確認了其實孟扶搖並沒有被帶走,而是依然還在孟府大宅之內。隻是,該怎麽找到她卻是一個大問題。
“扶搖對於妖族這麽重要的話,那他們應該會將她看得很緊才對。不如先找到妖氣最多的地方?”沈煙一邊跟著紅公子向前麵走,一邊這麽說著。
不出意外的又得到了對方的一聲嘲諷的笑:“你難道就沒有看出來,這大宅之內的妖氣彌漫的都很均勻嗎?你能想到的,他們不會想不到。”
沈煙有些訕訕的問道:“那現在怎麽辦?”
紅公子回頭看了看她,而後才道:“我們分頭行動。最好要快點找扶搖的下落,不然.……”他抬頭看了看天上朦朧的月亮,不知道為什麽,後麵的話沒有再說出來。接著,身形一晃,人已經在原地消失了。
沈煙猛然一驚,但是也隻能看著他消失在夜色之中,自己也尋了一個方向找了過去。
朦朧的月光被越來越濃重的陰雲所遮掩起來,天色也就隨之而變得越來越暗。但是對如今的沈煙來說光線暗並不是什麽大問題,那些越發顯得濃鬱起來的妖氣才是。
沈煙一手托著一盞橙紅的靈火,一手執著劍警惕的注意著四周的情況。
妖氣已經弄到了看不清楚四周景物的地步,誰也不知道在暗處潛藏著什麽。
循著直覺,沈煙最後找到了一處藏匿在一處庭院假山後麵的密道入口。但是看著入口處的模樣,她便停下了腳步沒有貿貿然的過去。
那裏其實沒有什麽與眾不同的地方,就是和周邊的假山石組合起來,就像是一隻巨獸長大了嘴巴等著獵物自己闖入。
站在遠處看了許久,沈煙隨手將自己手中召喚出來的靈火扔進了那處入口。
緊接著地麵就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那個入口真的像是什麽東西的嘴巴一樣開開合合還發出了咳嗽的聲音來。而地麵的震動,也正是因為不知名的巨獸咳嗽導致的。
沈煙被嚇了一跳,一麵慶幸著自己沒有就這麽直接走進去,另一麵直接禦劍飛上了天空。這一處小院在她飛入空中之後就全部被毀去,從下方站起來了一個巨大的長著獠牙的兔子來。這隻兔子哪怕蹲著也至少有房屋那麽高,全然失去了普通兔子的可愛,看上去一派猙獰可怖。
紅公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趕來,凝聲問道:“你做了什麽?”
“我,我就是丟了一團靈火到它嘴裏去了。”沈煙看著還在劇烈的咳嗽的那隻巨大的兔子,麵上帶著複雜的神色。
紅公子沒有說什麽,手中忽然飛出了一段紅綾直接纏上了兔子的身體。它原本仿佛喝醉了酒一樣搖搖晃晃的四處移動,破壞了不少的建築。被紅綾纏上後更是劇烈的掙紮著。隻是它不管怎麽掙紮使力都不能撼動那紅綾半分,反而被其纏繞的更緊發出了痛苦的喊聲。
有破空聲傳來,沈煙心中一驚,還沒有來得及有什麽反應,就被紅公子一掌拍開了去。一道利刃擦著她先前站立的地方飛過,擊中了被紅綾纏住的那隻巨大的兔子,頓時叫它化作了飛煙消失。
紅公子當下便轉身向著那道利刃追了過去,沈煙穩住了身子,想也沒想便也一起跟了上去。
“紅公子,怎麽樣了?”
沈煙追到最後,隻在大宅一處偏僻的小樓前麵看見紅公子停了下來,於是下意識的問了這麽一句話。
紅公子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聞言隻冷聲道:“跟丟了。”
“那……”
“不過,應該離我們的目的地不遠了。”
紅公子並沒有等沈煙問完,便又接著說了最後一句話。說話的同時,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個小巧的羅盤。
以沈煙現在的目力倒也能夠看到羅盤之上的內容,不過,卻看不太懂。紅公子手上的羅盤與普遍的羅盤大有出入,普通的羅盤刻著八卦和各派風水術的主要內容,但是他手中的羅盤上麵卻是簡簡單單的刻著一圈不明的符號。
中央的指針一開始雜亂無章的轉動著,最後停下來,指向了一個方向。
紅公子收了羅盤,飛身向著指針所指的方向而去。
沈煙抿了抿唇,還是選擇了跟上去。
隨著他們順著這個方向走得越遠,四周的迷霧就變得越濃,到了最後變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紅公子的腳步聲已經完全聽不到了,沈煙不清楚情況也不敢走得太快,摸索著前行著,一邊努力的用靈力去感應四周的情況。但她很快就發現,在這裏好像有什麽東西隔絕了靈力,這個方法根本就沒有用處。
如此,沈煙直接舍棄了用修行者的手段探路,索性順著自己的直覺前進。
這條路仿佛沒有終點一般,她覺得自己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了,卻始終沒有見到盡頭。這樣的發現,不免叫人心中生出了焦急與絕望之感。
沈煙到最後累的氣喘籲籲,隻能停下來修行一會兒才能繼續前進。但還沒等她真的停下來,就聞到了一股異香,腦子裏麵開始變得混沌起來。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說了一句小心的話,頓時叫沈煙從混沌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手中的長劍出鞘,不帶半點猶豫的刺出了一劍。
利器刺入血肉的悶響突兀的響起來,似乎也有血腥味飄起。但是等到沈煙去檢查的時候,去發現前麵什麽也沒有。就好像自己刺出的那一劍並沒有刺中目標隻是揮空了一般。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一邊呢喃著自語了一句,沈煙又向著前方揮出去一劍,在濃霧被劍氣短暫的破開了一瞬之後,她見到這裏早就已經不是在孟府大宅內了,而是在一處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岩洞裏麵。
心中疑惑萬千,此刻卻也容不得多想。沈煙不斷的揮出一道又一道的劍氣來開路,一麵在心中懊惱這居然早沒有想到這個方法。她手中的劍名為迫雨,據聞可以迫開雨幕不沾染雨水,但實際上是能夠以劍氣破開任何與水相關的東西的。這些消息皆都是白止所講,她自不會懷疑真假。眼前的霧氣是由水霧構成,拿迫雨開路實在再適合不過。
隻可惜自己早沒有想到這裏,白走了這麽久的冤枉路。
視線不被霧氣所阻擋的時候,前進的道路就清明了不少。隻是奇怪的是,這一路來除了最開始那隻陰差陽錯之下被逼出來的巨大兔子和暗處丟出利刃滅口的人之外,竟然再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