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一)父子之言
“所以小姐便乘著宮外消息傳來時，那般氣惱的砸了東西，就是為了讓表小姐看到，您也是無能為力。”
楊嬤嬤開口說出了蕭皇後後麵要說的話，蕭皇後便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
屋中有了片刻的寧靜，看著閉著眼睛放鬆的蕭皇後，楊嬤嬤猶豫了一瞬，還是再次開口了：“小姐，若是殿下真的要等那高沫心，該怎麽辦？奴婢瞧著…”
頓了一下，還是說了：“這三年來，杜相與侯爺夫人好像真的沒有牽扯了，杜相好像已經全然放開了，與他夫人恩愛齊眉，若是殿下娶了高沫心為宸王妃，那高杜兩家就真的堅如磐石了，我們再難找到缺口。”
楊嬤嬤說到杜相二字時，蕭皇後的身子明顯的一抖，手指驟然捏緊了，堅如磐石，那也得他們都走到那一步。
擺手讓楊嬤嬤停下揉肩，蕭皇後起身走到了窗邊，視線看向禦書房的方向，“阿素，你覺得皇上會同意高家女做皇後嗎？”
淺笑的緩緩勾起了一個嘴角，“我們動手的次數太多了，不能再動手了，借刀殺人也是一種好的方式。”
楊嬤嬤便明白了，以皇上的為人，對高家的忌憚從來都不會因為高旭沒了兵權如今隻是一個閑散的侯爺，便降低，甚至消失。
……
杜婉這邊，她剛一回到侯府，便給了高源一個大大的熊抱，惹得封鈺就是一陣的醋意連連，卻是不能對杜婉發火，畢竟他們才剛和好，為了一個高源再去與杜婉鬧，那根本就不可能，所以封鈺便把高源給記下了。
“二哥，你都黑了，也瘦了，洪災是不是很嚴重啊！感覺胳膊上都沒肉了。”杜婉攬著高源的手臂，還捏了一捏，全是骨頭。
高源寵溺的揉了下杜婉的額頭，感覺著從門口走到這正廳都一直不離他身後的冷冽視線，故作不經意的拉下了杜婉的手。
“心兒，二哥其實不怎麽累的，最辛苦的還是子林，他都是親自動手，與浙南的百姓們一同抵禦洪水，一天就睡那麽一兩個時辰。”
高源的這話一出，杜婉立刻轉身看向了身後的封鈺，在燕月樓時她隻顧著和賊宸帝置氣，都沒有好好的看看他。
這一看，才發現封鈺確實瘦了好多，本就刀削的臉龐更是冷硬了不少，輪廓分明，下巴都尖了許多，果然是瘦了好多，隻是因為封鈺的皮膚沒有被曬黑，所以一開始杜婉也就沒有發現。
見杜婉打量他，封鈺快速的瞥了一眼高源，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高源就挑了下眉，那當然了，我可是要做二舅哥的人。
封鈺收回了目光，看向杜婉，寵溺一笑，“小東西，看完了沒，侯爺和伯母可都看著呢，雖然本王沒什麽，但你還是注意著點。”
杜婉的臉便微微一紅，快速收回了目光，慌亂之餘才想起，高旭和馬歆音前兩天去了漳州。
馬仲病危，他們夫妻二人和馬歆蕊一起去看望了，杜鴻鳴因公務在身，實在抽不開身。
同去的還有高洋的妻子，兩年前高洋娶了封鈺手底下一員大將的女兒，落雨蝶。
陌離也被請了去。
本來杜婉也是打算去的，但高旭覺得她還小，他們在路上是一刻都不能耽擱的，帶了杜婉就不方便了，所以沒帶她，杜婉也知道，也就沒有強求。
“阿鈺，你變壞了。”杜婉立刻就瞪了一眼封鈺，臉上的胭脂卻是沒有消下去，淡淡的粉紅，讓她出露嬌顏的白皙臉龐越發的嬌豔了。
此時這個時間點，過了午膳時間，高洋從早上去了軍營便沒有回來，高躍去了國學堂，也不在，所以現在的高家就隻有杜婉和封鈺、高源三人。
在正廳閑聊了一會，三人便去了高源的書房，封鈺和高源開始完善治水策略，杜婉便坐在一邊安靜的聽著，不時插兩句話。
不過片刻時間便到了晚間，期間封固派人來找封鈺，封鈺心中清楚封固要說什麽，直接就讓來傳旨的太監總管滾了回去。
在高家用過晚膳後，封鈺才回了宸王府。
翌日早朝上，封鈺稟報了浙南一帶的治水效果，又提出了完整的治水方案，‘南水北調’，封固才借此開口留下了封鈺。
朝堂之上，封鈺還是會維護封固的顏麵的，所以什麽也沒說。
一下了早朝，父子兩人便去了禦書房，剛走進去，封固便二話不多說的直入主題。
“宸兒，你當真打算等心兒及笄。”封固坐到龍椅上，看向封鈺，眸中閃爍著複雜，這個兒子他是左右不了，也不能左右，可高家女子做皇後，他終是不願的，若是宸兒能改變主意，便是讓高沫心與宸兒的皇後平起平坐，他也不反對。
封鈺走到一旁坐下，看向封固，轉動了手上的扳指，白色的暖玉。
“父皇，兒臣以為這三年來兒臣已經表現的很清楚了，看來父皇還是沒看清，那兒臣不介意再說一遍。”
封鈺緩緩的開口了，聲音很平緩，卻是讓封固無端的心間一顫，這次的感覺比之以往，多了一點心悸。
“父皇，兒臣非高沫心不可，此生此世，來生來世，隻此一妻，執她手，共偕老，若是無她，兒臣會讓整個天啟為之陪葬，包括兒臣自己。”
這話，封鈺說的還是很平靜，封固便再次顫動了心門。
“所以，不管父皇打了什麽主意，就此停手，否則，兒臣不介意讓天啟先動上一動。”
今日在燕月樓發生的事封固自然也知道了，封鈺對王麗媛的那一點不同他也就聽說了，便動了心思，卻是還沒有動作，便被封鈺察覺了。
留下這句話，封鈺就要起身離開，封固立刻便說道：“今日在燕月樓裏，王仁孝的那個女兒，宸兒你…”
“父皇，兒臣心悅之人，唯有一人，若父皇再看不清，兒臣不介意除盡其他女子，給父皇清明眼亮。”封鈺的聲音驟然冷冽了下來，緩步走出了禦書房。
“對了，父皇最好看顧著母後，不管是誰？隻要心兒出一點的事，兒臣都會算在父皇的身上，到時這天啟會如何，兒臣就不能保證了。”
輕飄飄的聲音以內力的方式進入封固的耳中，封鈺的人影早已沒了蹤跡。
封固抖動了身子，看向暗道的方向，喃喃自語了：“這才是心之所向之悅的真正含義嗎？是神是魔，隻係於一人之身，一人之念，將天啟係在一個女人身上，父皇，你可曾想到過會有這一天。”
忽然，封固蹙起了眉頭，他記得他所看到的天啟頂峰之年是在宸兒弱冠之後，可按照如今的發展事態，怕是過不了兩年，天啟的朝堂就會被宸兒徹底整頓了，
這是什麽原因？難道真的是因為高沫心，在畫麵中，他看到的是高家被他抄家滅門，而現在，高家因為宸兒的緣故沒有被他所滅，所以未來的天啟便改變了。
揉上眉頭，封固閉了眼，遮住了眸中的思慮，看來高沫心是真的不能動了，這三年來皇後暗中做的那一切他都沒有太過阻止，隻要保證高沫心不死就可以了，可如今，真的不能再讓皇後動手了，他不能拿天啟的未來做注。
這般想著，封固起身離開禦書房去了正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