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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五)記憶畫麵

  “二哥哥,姐姐怎麽還不醒啊。”一個軟綿綿的童音在杜婉的床邊響起,小小的身子使勁的攀爬著想要上去,卻是不得其終。


  高源便彎腰抱著他上了床榻,揉了揉他的額頭,輕聲道:“小弟,你乖乖和姐姐待著,二哥去找你子林哥哥。”


  高躍便嗯嗯的點了頭,還伸出短短的小指頭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高源吩咐丫鬟仆人照顧好三公子和小姐,悄然的出了房門,卻是碰到了高洋。


  “二弟,你偷偷摸摸的是不是想找宸王殿下去。”高洋將高源攔在了將軍府的後門處,整個人古板的像個老古董,一點沒有十五歲少年該有的好動。


  高源就輕咳一聲理了一下袖擺,淺淺的溫雅一笑,十歲的他臉蛋上還帶著些許的肉嘟嘟,卻是以顯潤朗。


  “大哥,父親和娘親去普濟寺請慧持大師去了,便是讓心兒見一見子林也是沒事的吧!你舍得看著心兒一直這麽下去?”


  高洋的麵上便露出了一絲遲疑,隨即又搖了頭,“不行,父親交代了,除了軍務正事之外,我們不能與宸王殿下有過多的交葛。”


  高源便垮了臉,心中的低落還沒低到頭時,一個聲音讓他咧開了嘴。


  “哦!看來本王是洪水猛獸,竟是讓高將軍這般的避之不及。”漠然的聲音在高洋耳邊響起,他就立刻單膝跪了地,“殿下息怒,家父並未有此想法,隻是不願再牽連殿下。”


  封鈺輕哼一聲,走進了後門,在經過高源身側是忽然勾了下嘴角,高源立刻會意了,連忙道:

  “子林,看在我這哥倆好的麵上,你就別怪大哥這一次了,行不,就像大哥說的,我們不能連累了你,雖然我知道我們高家是連累不了你的。”


  封鈺頓下了腳步,瞥著高源,冷聲一句:“銀槍小將那事還沒完呢!”


  話落,便闊步走了進去,身後的一個小太監對著高源和高洋點了點頭,跟了進去。


  趙德勝跟在封鈺身後,看著他有些急促的步伐,心中嘿嘿一笑。


  這些天殿下一直冷著一張臉,周身的寒冽比之以往是更甚,他還以為是因為五月五花朝節快要到來的緣故,

  屆時宸王府的門檻怕是又要被圍住了,原來竟不是他想的那般,而是擔心高家小姐。


  封鈺走進了杜婉的閨閣,照看的奴仆自是不敢攔他,他走到床榻邊摸了摸高躍的小腦袋。


  “啊,子林哥哥,你快看看姐姐,她怎麽啦!”高躍一看到封鈺,就激動的大叫了一聲,封鈺立刻噓了一聲,他便趕忙堵住了小嘴,眼珠轉向了杜婉的身上,二哥哥說了,不能吵著姐姐。


  “把小躍抱下去。”封鈺低沉著聲音,雖是很輕很淡,卻還是讓看守的丫鬟們微顫了身子,立刻就將高躍抱了下去。


  離兒也顫微的退了下去,卻是一步三回頭,這個宸王殿下太嚇人了,也不知道小姐會不會被欺負,她想留下,可是她好怕的。


  見她這般磨蹭,一個丫鬟趕忙抱起她出去關上了門,然後便點了她的小腦袋,壓低聲音道:“離兒你想死啊!宸王殿下麵前都敢磨蹭著,他可不是徐嬤嬤。”


  離兒就抖了身子,然後怯怯的連連搖了頭。


  封鈺坐到床邊撫上了杜婉的臉蛋,紅彤彤的好似蘋果,手掌慢慢的下滑,到了她纖細的脖間。


  隻要他這樣捏下去,那麽這個擾亂他心門的小東西就不存在了,他還是宸王封鈺,可是他下不了手,

  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腦海中總是會出現一些莫名的稀奇古怪畫麵,還都是和這小東西有關,難道長大的他真的愛她入骨嗎?


  “阿鈺,阿鈺,不要,不要。”杜婉又喃呢了,宸帝化作血霧的畫麵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放映著。


  她錯了,她錯了,隻要他能活著,好好的活在她眼前,她不反抗了,她願意放棄自由陪著他耗在那個金絲籠裏,她願意放棄安逸陪著他去實現他的宏圖抱負。


  淚水自眼角滑落,染了封鈺的指尖,他的眉頭就緊緊的皺了起來,滾燙的淚水好似灼燒了他的心門,心尖突然就毫無征兆的火熱了,手快速的縮了回來。


  雷鳴暴雨的那晚,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幕畫麵,同樣的雷雨,是在馬車中,她在他的懷中瑟瑟發抖,她好像很害怕打雷聲,他便控製不住的來了她的閨閣,當回了府中他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這些日子聽說她病了,他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的來了,他欺騙不了自己了,這個小東西已經左右了他的心門,便是他再怎麽不願承認,也是改變不了了,


  也許在她生辰那日他腦海中突然閃現了那抹血紅時,就已經改變不了了,她說她累了,好累,便那麽安靜的躺在他的懷中睡著了,再也沒有醒過來,若是生辰那日他沒因為這緣故早來一步,她是不是會被燒死。


  一想到杜婉會死,封鈺的心門便狠狠地窒息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好似心被擰成了一股麻繩,讓人難受的都不知所為了。


  “不管那一幕幕畫麵是什麽,我都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你這個小東西或許將是我一生為之牽戀的執念,抹之不去,釋之不絕。”


  “阿鈺,阿鈺。”杜婉再次低低的喃呢了,恍惚的睜開了眼睛,就看到了身旁的封鈺,便自嘲的一笑。


  這是病中的第幾次了,她在病中第幾次見到虛幻的賊宸帝了,她病了這麽多天,他竟是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原來隻是她的自以為是,如今的宸王殿下隻是那個謀算於心執棋與手的歸月公子,她自信的過頭了。


  封鈺就蹙起了眉頭,為何他覺得這個小東西不似一個五歲的人兒,她的身上好似帶著一股難以治愈的哀傷。


  心尖再次毫無征兆的窒息了一下,手不自覺的再次撫上了杜婉的臉蛋。


  絲絲的溫涼讓杜婉瞬間回了心緒,便呆呆的看向了封鈺,賊宸帝,是真的,不是她的虛幻,猛的就起身撲到了他懷中,哭泣了。


  “死阿鈺,臭阿鈺,爛阿鈺,你為什麽才來看我?你為什麽才來看我?你是不討厭我的,對嗎?”


  杜婉的話語沙啞中帶著一絲輕易就能察覺的委屈,吸了吸鼻子將臉埋在了封鈺的脖頸間。


  她知道她這般的反應一定會引起賊宸帝的懷疑的,可是她控製不住,所愛之人不愛自己,這樣的痛,那時賊宸帝是怎麽忍下來的,


  將她算計入宮,那般自若的與她交談說笑,她當時說的每一句話是不是都在刺痛著他的心,可他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異樣,而她卻做不到,便隻是他沒來,她便受不了了,


  那,那時她的那句‘一人心換得執子之手,太貪心了不好’,賊宸帝是怎麽忍下的,

  她記憶恢複後的忽然離開,他又是怎麽忍下的,還有好多好多,原來如今算來,竟是她傷他勝過了他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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