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九)忘川之過
二閣老帶著杜婉走進臥房,將粉菱攔在了外麵,走到內室門前便恭敬的道:“信女知道如今聖女一定有很多的疑惑,等聖女休息好了,信女一一為聖女解惑。”
“她娘可是你們聖女族的。”杜婉指著門口的粉菱問了這一句。
“回聖女,是,恒娘乃聖女族閣老,排行五。”二閣老恭敬的回道,當她從大姐傳來的消息中得知她找到了五妹,而且五妹還在俗世與一俗世男子生了一個女兒,
知道這個消息時她們可是差點被嚇死,幸好那個俗世男子早已死了,而且地獄使者也沒有追究,
不然信女丟了清白可是要受天雷地火之刑的,在那樣的酷刑下沒有一個可以活下來。
杜婉轉身走進了臥室,確定了恒娘的身份,那粉菱便沒有危險,她便可以一個人安靜一下了,再一次體會了這樣的趕路才知道原來心痛根本就沒有麻木這一說法。
杜婉躺在床上將自己的思想放空,什麽也不想,隻是閉上眼睛安靜的睡一覺,也許醒來之後才發現一切都隻是她的夢而已。
杜婉睡著後,宸帝出現在了床榻邊,俯身在她眉間微微一落,便撫上了她的臉龐。
絲絲的溫意讓杜婉緩緩的睜開了眼,看著快要貼到臉上的熟悉麵容,她眨了眨眼睛閉上又睜開,不是幻覺,又用指甲嵌了嵌手心,是痛的,不是夢。
“小東西,見到我就這麽激動,居然都呆了。”宸帝揉了揉杜婉的腦袋,寵溺的笑道。
如此的宸帝讓杜婉的淚水毫無征兆的就落了下來,心中設想了好多少次見到他之後要怎麽懲罰他的幻想瞬間就崩塌了,有的隻是無盡的思念與脆弱。
或許這便是愛吧!沒見時可以不想不念,一旦相見了,所有的委屈都會化作蝕骨的熾愛。
“阿鈺,真的是你嗎?這一次不是夢吧!”杜婉小心的摸上了宸帝的臉,是溫熱的,不是夢,但她還是有些不確定的捏了捏。
宸帝撫掉杜婉眼角的絲絲淚痕,將她抱入了懷中,“小東西,現在可感覺還是夢。”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味道,冰寒凜冽卻是那麽的溫暖,真的是賊宸帝,真是的他。
杜婉頓時就拳打腳踢了,還一邊帶著哭聲的罵道:“阿鈺你個死冰塊臭冰塊爛冰塊,你死哪兒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個人好怕。”
宸帝任由杜婉打他罵她,直到她打夠了,罵夠了,才摸著她的臉龐柔聲細語道:“小東西,對不起,丟下了你。”
“一句對不起就完了,那有這麽容易。”杜婉坐起身吸了吸鼻子,她不要他的對不起,她要的是解釋,一個完整的解釋。
宸帝知道杜婉想聽的不是對不起,但他還是會說,他說過他不會再利用她,不會算計她,可是他食言了,所以這是他必須要說的,雖然他知道一句對不起根本沒什麽用。
“好,我帶婉兒去解開心中的疑惑,給婉兒想要的解釋。”宸帝抬手擦掉杜婉眼角又流出來的淚水,抱起她直接消失,等再出現時,他們來到了忘川河畔。
看著滿地的曼珠沙華,杜婉震撼的張大了嘴,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這不是她夢中來過的地方嗎?難道那次的一切都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阿鈺,這是…”
抬頭看向宸帝。
宸帝抱著杜婉走到巨樹下將她放到血玉床榻上,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說了另一句讓她心悸的話:
“阿鈺?小東西,你不該這麽叫的,你應該叫夫君,我喜歡這樣的稱呼。”
這話一出,杜婉便恍惚了一瞬,這句話怎麽這麽耳熟,腦中就劃過了一道身影,她的眼眸便快速一縮,這是那個彈琴的紅衣男子說過的話,立刻便看向了宸帝,眼中帶了一絲隱晦的心悸與警惕。
“阿鈺,要我叫你夫君,當然可以啊!但是我要知道你能不能當得起。”杜婉甜甜的笑著,眸低深處卻劃過了一絲的冷意,從荷包中拿出了白玉珠鏈,這個耳墜算是他們兩之間默契的信物,他會有嗎?如是沒有,那…
這個壞東西,連他都敢懷疑,該罰,宸帝就寵溺的刮了下杜婉的鼻尖,將她固定在懷中堵住了她的唇瓣,他這突然的舉動杜婉根本來不及防備,眼角便是一縮,
手腕一動銀絲鏈便直直的襲向宸帝的脖間,宸帝立刻鬆開她後退到曼珠沙華叢中,絲絲血跡從脖間冒了出來,看向杜婉的眼中帶了不可置信,“小東西,你想殺我。”
杜婉使勁的擦了幾下嘴,警惕的看著宸帝,聲音冰冷的滲骨,“你不是阿鈺。”
宸帝便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閉了下眼壓下了心中泛出的絲絲狂躁,看向杜婉的黑眸中帶了她看過了多少次的傷痛。
“婉兒,這是你第二次傷我,原來你從來都對我下得去手,原來你從未曾真正的愛過我。”
杜婉頓時就愣了,賊宸帝,怎麽可能,不可能是他的,
一步步的搖著頭後退到了巨樹邊,強自冷靜的低吼道:“你別再裝了,縱使你裝的再像,你也不是他。”
“不是嗎?”宸帝自嘲一笑,從懷中拿出了包裹著白玉珠鏈的手帕,“在這個世間隻有一人可以傷我。”
說完這句話,宸帝的身體裂開化作了血霧,手帕破碎了,白玉珠鏈就那麽露了出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映紅了杜婉的眼,她就那麽直直的呆住,突然她似瘋了一般的跑了過來。
“阿鈺,阿鈺,啊…你出來,你給我出來。”
杜婉跪在曼珠沙華叢中抓著空中的血霧,卻是怎麽也抓不住,“你出來,你出來,我要出去,我不要在這裏,你出來啊!”
杜婉怒吼著握緊了自己的白玉珠鏈,絲絲血液自手心滴落滴在了曼珠沙華叢中,也染紅了宸帝掉落的白玉珠鏈,一個身影出現了,他從忘川河畔走了過來。
“彼岸之靈,忘川之魂,幽冥之魄,無情無愛,無欲無念,若情生,愛不堅,身死魂散,這是宿命。”
杜婉抬頭看過去,是紅衣男子,她立刻站起來就快步跑了過去,腳步淩亂踉蹌,跑到男子麵前便死死的握住他的手臂,周身寒冽的冰冷。
“你究竟是誰?為什麽和阿鈺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麽要冒充他將我帶到這裏?為什麽要讓我看到那樣一幕?白玉珠鏈為什麽會在你這裏?阿鈺他人呢?你把他怎麽了?”
杜婉一口氣問了好多個為什麽,男子卻是淡漠的看著她掰開了她抓著自己手臂的手,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的向宸帝散裂的那片花叢走去,聲音幽遠的傳入杜婉耳中,又是剛才的話語:
“彼岸之靈,忘川之魂,幽冥之魄,無欲無念,無情無愛,若情生,愛不堅,身死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