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反常的杜鴻鳴
“娘親不讓茵茵吃太過油膩的東西,可茵茵又嘴饞的不行,娘親又管得嚴,所以爹爹便偷偷的背著娘親給茵茵做了紅燒肉,
雖然糊了,可那是茵茵吃過最好吃的紅燒肉,因為有爹爹的味道,後來爹爹的手藝就越來越好了,可是自從茵茵入了皇宮,爹爹便不再做了,
因為爹爹說,茵茵是皇家婦,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皇家的體麵尊嚴,不能再向家裏那般了,
爹爹,到底是什麽時候變了。”
杜婉停下了腳步,杜鴻鳴卻是沒有言語的繼續走著,走到門前,他推開房門走進了書房,整個人好似對杜婉的話沒什麽感覺,可袖中的手卻是握的很緊很緊。
看著杜鴻鳴消失的身影,杜婉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還是如以往那般關上門走到一旁靜靜地研墨。
“爹爹的茵茵還是那般的聰穎,隻是為何在今天問出來,每一年你都有機會的。”杜鴻鳴手上不停的自顧自問道。
看著他在紙上一直寫著一個字,是一個‘音’字,杜婉恍惚間想起了什麽,卻是又沒有想起來,輕皺了下眉頭拋開了腦中的空白。
“因為今天茵茵才發現爹爹老了,因為今天茵茵才肯定爹爹是真心疼愛茵茵的,不管爹爹要做什麽?爹爹從來都沒有傷害過茵茵。”
杜婉笑著勾起嘴角,杜鴻鳴的手便微微一抖,墨水滴落渲染了最後一個‘音’字,他放下毛筆轉頭看向杜婉,看著她臉上天真爛漫的笑,心中的那個決定終是崩塌了。
“茵茵,不是什麽時候變了,而是從來都沒有變過,從一開始茵茵便是爹爹的一顆棋子。”
杜婉立刻就撫上了心口,臉上的笑意卻是沒有一絲的變化,“雖然心中清楚,可是聽著爹爹這麽直白的說出來,還是好痛的。”
杜鴻鳴將杜婉拉到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重新換了一張宣紙,寫了一個大大的‘音’字。
“爹爹的茵茵從來都是心如明鏡、心思通透的,和你娘一樣,隻是爹爹被迷了眼,看不清了,才會做下無可挽回的錯。”
杜婉頓時震撼的看向了杜鴻鳴,爹爹什麽意思?為什麽她會從他的話中聽出他知道她是誰的意思,這怎麽可能?
他若是知道她是誰,那三年他為什麽那麽寵她,還是說這是他的戰術,走一步,看三步。
杜鴻鳴一看杜婉的反應,便知道她聽出了他話中的意思,她果然知道了,這樣也好。
從杜婉手中拿過毛筆放下,取出一個幹淨的手帕擦掉她手上沾的點點墨汁。
“爹爹將茵茵從豫州接回來就是為了讓茵茵入宮,就是為了讓新皇見到茵茵,因為茵茵有著一張和你表姐七分相似的臉,
世人都道新皇厭惡透了你表姐,所以才會那麽無情決絕的親手將你表姐送入了教坊,
可是爹爹知道,你表姐在新皇心中是不同的,因為新皇和爹爹在這一方麵是同一類人,爹爹看出來了,隻是他自己卻不自知,
一個教坊女子,一個天啟之皇,他們之間再沒有可能,這便是新皇想要的結果。
在沒有見到茵茵之前,爹爹一直是這麽認為的,直到看到昏迷的你被禦林軍送回來。”
杜鴻鳴停下了話語,拉起杜婉向桌案對麵走去,杜婉任由他拉著,心中卻是震撼的無法形容了,不隻是因為杜鴻鳴話中要表達的意思,還是因為他今天的反常,
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她是清楚的,他謹慎的一絲不苟,這樣的話不該就這麽簡單的從他口中說出來,“為什麽?爹爹為什麽要說這些?”
杜鴻鳴看了眼杜婉,沒有回答她的話,他拉著她走到了那幅牆畫前。
杜婉知道他不會回答她的為什麽,便也不再問,跟著他一起看向這幅她看了多年的牆畫。
畫中畫著冬日雪景,左右兩排常綠鬆,上麵已經蓋了一層飄雪,雪花還在落,雪中有兩行由近到遠的腳印,一大一小。
一男一女相攜而行,男子握著女子的手,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傘麵向著女子那邊一直傾斜著,
光是看著畫就能感覺到畫中男子對她身旁女子的喜愛,寧可自己被打濕,也舍不得一點的雪花落在女子身上。
杜鴻鳴看著牆畫,眼中流露出了絲絲的溫柔與哀痛,“茵茵以前總是問爹爹,為什麽這麽喜愛這幅畫,每一天都要看上那麽一會,爹爹隻是笑著說因為這幅畫的意境好,
其實不是,爹爹喜愛這幅畫隻是因為這畫中的女子,她是爹爹愛而得之卻又求而不得的執念。”
這話一出,杜婉腦中的那一絲空白瞬間就明了清晰了,她看著牆畫又看向杜鴻鳴,悄然的倒吸了一口氣。
“音兒,她是音兒,茵茵冊封充儀那天爹爹在書房對著茵茵喃喃低語的那個名字,不是茵茵的茵,而是絲竹管弦的那個音。”
這一刻的杜婉隻覺得心跳在不停地加快,她好像發現了一件大事,一件可能和高家被覆滅有關的大事,
愛而不得,因愛生恨,我得不到的縱使毀了,也不會讓別人得到,這就是世間最扭曲變態到極致的一種愛。
“她是誰,這畫中的男女是誰?”杜婉緊緊的盯著杜鴻鳴,不錯過他一絲的異常,雖然她有可能已經猜出來了,隻是她還是想要從他口中得到確認。
杜鴻鳴沒有回答杜婉的話,而是抬手朝著牆畫中央男女交握的傘柄按了下去。
隻聽一陣輕微的響動,整個牆畫被左右分開了,中間出現的暗門就像銀河分開牛郎織女一樣分開了牆畫中的男女。
看著這一幕,杜婉心中沒由來的就刺痛了一下,看向杜鴻鳴咬了唇瓣。
爹爹,每次看著他們這樣分開,一定很痛吧!那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
“走吧!茵茵想知道的都在裏麵。”杜鴻鳴先一步走了下去,杜婉躊躇猶豫了一瞬,還是跟著走了下去,她要知道,也必須要知道。
踩著台階跟在杜鴻鳴身後。
整個暗道幽深狹長,隻容得一人行走,暗道牆壁上的臥槽裏放著小顆的夜明珠,雖然不怎麽亮,但還是可以看清台階的,不至於踩空摔倒。
台階很長很深,至少有二十米,中途還有一個拐彎,走到台階的末尾便是一間暗室,暗室上了鎖。
杜鴻鳴從頭上取下了固定銀冠的銀簪,插入了鎖孔,一聲輕微的哢在耳邊響起,鎖被打開了。
杜鴻鳴推開門走了進去,杜婉便跟著走了進去。
暗室中聞不出一點的腐朽味,應該是經常被打開的緣故,暗室的四周是大個的夜明珠,將整個暗室照的恍如白晝,裏麵除了兩張被黑布蒙著的桌子和蒲團外,再什麽都沒有。
看著黑布的形狀,杜婉猜測被黑布遮擋的應該是牌位,難道這裏是一個小型祠堂,那供的會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