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一生虧欠
“白風,教坊關門,那三個人,處理了。”歸月公子的聲音又響起了,白風躬身應著低頭退了出去。
杜婉看了一眼出去的白風,心中有些忐忑,處理?是要殺了那個姬娘和那兩個大漢嗎?她好像瘋魔的過頭了,這教坊恐怕是個賊窩,什麽啊!哪有青樓不是賊窩的。
人終於清醒了,也就開始打退堂鼓了,她現在該怎麽辦?或者說她現在要做什麽才能保住她自己?真是自己作死的節奏,杜婉恨不得捶死她自己。
就在杜婉躊躇無措的時候,歸月公子又開口了“你不是買賣初夜嗎?為何不脫,難道在等本公子自己動手。”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可聽在杜婉的耳中卻是赤裸裸的羞辱,杜婉頓時就氣笑了,
本以為是個人物,沒想到竟是這般貨色,雖說她杜婉信奉女子能屈能伸,可也不是什麽人她都屈服的,雖然她不屈服的結果可能是死亡,或者是被折磨後再死亡“歸月公子是吧!從始至終你可有聽到我說過‘買賣初夜’這四個字。”
杜婉看著歸月公子將買賣初夜這四個字咬的很重,不管此刻的她心中是如何的緊張害怕,可她的臉上是一片的淡漠,畢竟輸人不輸勢。
歸月公子明白她什麽意思,輕笑了一聲“沒有。”
杜婉就悄悄的鬆了口氣,他回答了,至少可以說明他目前還沒有想要殺了她或者是先折磨然後再殺了她的想法,於是又道“好,那這件事就過了,我現在說說我的事,你即是這教坊主人,那我倒要問問,
世人都說教坊雖是青樓,卻從不做強買強賣的生意,更不會逼迫姑娘們去接客,
那麽你們這教坊綁架我,逼我上台是什麽道理,還是說這教坊就如同歸月公子一般,如此善變。”
話音剛完屋中便響起了拍掌聲,歸月公子拍著手起身撩過紗簾走到了杜婉身前“姑娘這倒打一耙,當真用的好。”
杜婉這才看清了歸月公子,看著他的裝扮,她皺起了眉頭,腦中快速的閃現出了曾出現過的那個身影,一瞬又消失,銀白衣衫,玄銀折扇“你是誰?我好像見過你?究竟在哪兒?嗯…”
喃昵的揉了揉眉心,眉頭緊緊的蹙起,他是誰?為什麽這麽熟悉?這種感覺好熟悉,到底在哪兒還感覺到過?頭好痛,他們是誰?
歸月公子心頭猛然一驚,將再要逗杜婉的話咽了下去,手指快速一動,點了她的睡穴,
杜婉隻覺眼前一黑便昏了過去,歸月公子抱住她擔憂的看著,閃身走進暗門離開了教坊。
……
燕月樓後院
“陌離,潔兒怎麽樣?”歸月公子看著杜婉眼睛不移的問道,聲音溫雅淡然中帶著一絲擔憂。
叫做陌離的男子收了銀針洗了手,才道“她的身子如何你該是知道的,那些年來我好不容易為她調養好,不過才三年就又糟蹋成這樣了,明明身子虛弱卻還穿的那般…”
見歸月公子看過來,陌離將後麵的話壓了下去“如今傷風發熱再加上她三年前受傷,腦中滯留的血塊消散引發了她的舊疾,看來過不了多久她的記憶就會恢複了,都不用我動手了。”
話落便走到桌邊開始寫藥方,他身著一身翠竹青衫,頭戴一方青巾,白淨的臉龐有著些許天生的嬰兒肥,不胖不瘦剛剛好,文質彬彬,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無公害的小弟弟。
他是歸去山莊中除了主人外唯一穿了其他顏色衣服的人,由此可見他在莊中的地位並不一般。
歸月公子坐到床邊握住杜婉了的手,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了“陌離,潔兒現在不能恢複記憶。”
他的話讓陌離震撼的停下了手,扭頭看過來,聲音驟然放大“你說什麽?”
歸月公子沒有看他,自顧的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陌離就扔下手中的毛筆快步走過來“半年前你還讓我無論用什麽辦法都要讓她恢複記憶,如今你卻告訴我不能,為什麽?”
陌離有些激進的質問,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這個燕歸了,他到底在想些什麽?而且他還真把他當成他的那些屬下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歸月公子摸了摸杜婉的臉,嘴角勾起了一抹寵溺的笑,陌離就驚了,難道燕歸他…
“陌離,她是我一生唯一的摯愛,也是我一生唯一的虧欠,曾經我覺得沒有什麽是可以阻擋我的宏圖霸業的,可直到…”
歸月公子突然停了下來,眼中滿是陌離看不懂的神采,他握緊杜婉的手又道“若我登上巔峰是以她從此不再是她為代價,那我寧可就守著現在。”
至少現在的她是有喜怒哀樂的她,是真實的她,她不會那麽的壓抑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衝動就衝動,想高興就高興,怎樣舒服開心怎樣來,隨心所欲,不計後果,
除了對待‘愛’這個字上,她理智的可怕,縱使失了記憶還是如此,不過沒關係,他會捂熱她這顆冰冷的心的。
陌離抿了抿唇,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如何開口,燕歸怎麽會愛上潔兒呢?這麽多年他居然沒有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發現他的心思,
玉麵羅刹,冷傲冰霜,這個潔兒幾乎是沒有心的,她有的隻是仇恨,想要讓一個無心無情之人愛上一個人,何其之難。
“陌離,我要你封了潔兒的記憶。”歸月公子看著杜婉猶豫了一瞬,還是下定了決心,她現在不能想起一切,不能。
陌離定定的看著他半響,還是開口了“燕歸,你可想清楚了,你最擅執棋,你該知道執棋之人手中的每一顆棋子都是有它自己獨特的作用,
她是你棋盤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你若就此取掉,那你所用的時間必將長出原來製定的一倍,甚至是兩倍三倍。”
歸月公子燕歸摸著杜婉的臉龐不假思索的道“我很清楚,可我更清楚,若我真的按照我以前的計劃做了,她不會怨我,不會恨我,可更不會愛我,
她的心本就是薄涼的,我不能再給她鑄造一道冰牆了,那樣隻會將我自己封到外麵。”
說著苦笑了一聲,陌離便不再勸了,既然他已經決定了,那麽他說再多也是枉然“燕歸,這既是你的選擇,我便不多說什麽了。”
陌離從燕歸手中取過杜婉的纖手把上了她的脈搏“潔兒腦中的血塊已經在慢慢消散了,過不了多久她就會想起一切,想要封閉她的記憶,就趁現在她最虛弱的時候,不過這種銀針封脈堅持不了多久。”
燕歸便微皺了眉頭,看向陌離問道“多長時間?”
“兩年。”陌離說了一個最為穩妥的時間,其實隻要針法不出一丁點的錯,完全可以是三年,甚至是四年的,但還是說成兩年吧!至少可以讓燕歸防患於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