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洋流中的舞槍者 六
“啊~!你們這群該死的欺詐者,活著惹人厭煩,死了也陰魂不散,等著吧!你關不了我們太久了,待我們歸來之日,這世界將在烈焰中焚毀,在血海中悲鳴!啊~!我們已經能聽到那讓人愉悅的慘嚎了!桀桀桀桀!”
無盡的鎖鏈緊繃至極限,猩紅的瞳光在空間幽深處明滅不定,隨著那個無法用言辭來形容的惡魔尖聲咆哮,這片荒蕪空間顫抖不休。幾欲崩潰,那幾乎能讓一切生物喪失理智的瘋狂氣息噴湧而出,朝著空間中那些黑漆漆的裂縫朝著未知之所不斷蔓延。
肆掠的狂風中,少年手握長槍,朝著空中飛舞的水球不斷發動攻擊,然而卻始終無法觸及,甚至差之千裏,他越是訓練,心裏就越是迷茫。
“這怎麽可能做到呢?”他咬緊牙關,心態越來越躁動,就像是有頭焦躁的小獸在裏麵橫衝直撞。
這把槍就是個純粹的反抗者,隻要是自己發出的指令,它就要違抗,它仿佛是一頭狂怒的公牛,而自己則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現在它的韁繩與自己的手綁在了一起,別說掌控它,甚至還要被它所驅動。
“該死!該死!該死!”索爾心中狂怒,動作越來越粗暴,力量越來越莽撞,然而手中的槍卻始終不為所動,甚至反抗更為劇烈,這又加劇了他心中的怒火,用力更為狂猛,完全忽略了槍法靈動的本質。
這仿佛形成了個死循環,他越用力,槍越反抗,然後他更用力,隻至精疲力竭,也始終無法擊中隨著風勢而動的水球。
帕梅拉長老和提斯坦長老麵色平靜的看著神情有些扭曲的少年,他們看出了問題所在,但卻始終不發一言,這也是厄加斯長老的要求,雖然不是很懂,但是對於槍法大師的話,他們隻需要遵從就好了。
看著風中肆意狂舞的水球,索爾心中的極怒升騰到了極致,從開始的刻意壓製,變成了瘋狂輸出,一身巨力毫無保留的輸送至手中之槍,心態也由一開始的修煉變成了發泄,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個盛滿炸藥的火藥桶,仿佛馬上就要炸開一般。
“呀!”他一聲怒喝,雙眼暴睜,臉上滿是毀滅的欲望,他雙手猛力一揮,再也不想考慮其它了,隻想將麵前的水球劈成兩半,或者將手中這杆放肆的槍折斷。
“噗~”終於,槍刺中物體的聲音響了起來,索爾有些迷茫的低下頭,看了眼紮在自己胸膛之上的銀槍,又看了看空無一物的雙手,身體一麻,整個人無力的癱倒在地。
風勢停了,水球摔在地上化為一灘水漬,帕梅拉長老快步走了過來,將他攙起,讓他的頭枕在自己懷裏,仔細檢查他的傷勢。
“隻差一點了,槍頭完全插了進來,距離你的心髒隻差一厘,你是真的在死亡的邊緣走了一圈啊!”她的聲音冷漠而不帶一絲感情,完全不同於往日的熱情。
索爾無力的喘息著,現在他微微冷靜了一些,感受著胸口的疼痛,心中苦澀無比。
“我。。”
他欲言又止,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作為一個用槍的人,居然能把自己捅了,這不得不說是天下第一奇葩了吧!還有什麽是比這更恥辱的呢?
“對不起!”
“對不起?你對不起誰?對不起我嗎?簡直笑話,這麽點小事都能讓你失態至此,原本我還以為你的意誌有多頑強,沒想到也就止於此了!”帕梅拉長老冷聲道。
提斯坦長老走過來察看了一番,說道:“先把槍拔出來吧,我幫他治療一下。”
索爾不敢和她對視,帕梅拉長老伸出右手,握住槍身,冷聲道:“你忍住,我拔了。”
“嗯!”隨著索爾一聲悶哼,槍尖離體,傷口出濺出一簇血花,提斯坦長老信手一指,傷口就不再出血了,對於他來說,掌控這種幅度的血流不過小兒科,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將周圍百米內普通人的血液完全抽離出來。
帕梅拉長老從腰間的荷包裏拿出一個瓷瓶,裏麵裝著灰黑色的粉末,倒在傷口上,他的傷口迅速結痂,甚至連疼痛都被緩解了。
“謝謝長老!”索爾輕聲感謝。
帕梅拉長老見他恢複了些氣力,於是鬆開他,然後說道:“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和提斯坦長老還有事要做,先走了。”
“嗯”索爾輕輕點了點頭,目送兩位長老離開之後,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真是失敗啊!兩位長老一定對我很失望吧!”他躺倒在地,右手搭在眼上,讓人看不出是什麽表情。
“這種槍真的是人用的嗎?有誰會使用這種百無一用,堪稱廢物的槍呢?厄加斯長老又是什麽意思呢?單純的不願意教我嗎?還是。。啪!”索爾右臉上出現的一個鮮紅的巴掌印,這一巴掌他用了十成力道。
他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索爾啊索爾,你怎麽能有這種狹隘又黑暗的心思呢?”
他的心中羞愧難當,在他看來這種想法隻有忘恩負義的人才會產生,這世上沒有人欠他的,任何饋贈都應該受到自己的感激才對。
他坐直身體,合上雙目,然後深呼吸,強迫自己將心思放空,開始回想這幾天的修煉過程。
自己是怎麽從一開始的從容變得急躁,怎麽從克製變得暴力,怎麽會將自己的無能怪到槍上,甚至怪到厄加斯長老身上。
他深深的呼吸,胸腔的隱隱作痛,幫他進一步變得理智。
“厄加斯長老絕對是暗含深意得,會是什麽呢?”他苦思冥想,回想起和訓練中的每一絲細節。
“如果說重量是槍的身,那麽靈動就是槍的魂!那麽重點在哪兒呢?在哪兒?”陡然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從腦子裏閃過,他臉皮皺作一團,明明有什麽東西在那裏,可他卻始終抓不住。
“靈動是槍的魂!槍的魂!槍的魂!!”索爾猛地睜開眼睛,“是了,是了!槍的魂,厄加斯長老曾說過永遠不要小看手中的槍,既然要成為一名槍士,那麽就該將它視作生命,視作夥伴,再想想之前的自己是怎麽做的,明明是自己的夥伴,我卻將它視作障礙,視作對手,最後甚至生出了將它毀滅的念頭,正是因為如此,憤怒的槍對自己發起了反擊,人敬它一尺,它還人一丈,人若要毀它,則必被它所傷。”
索爾站起身來,走到躺在地上的槍旁,銀白的槍身直挺挺地就像是在宣示它的傲骨,不管多少次被人彎曲都會再次挺直,槍尖森寒如冬,其上點綴的血痂又像是在對索爾無聲地嘲諷。
索爾走過去,單膝跪地,雙手將它托起,神色莊嚴而肅穆,他用雙手拂過槍杆的每一寸,像是拂過情人的每一寸肌膚,“輕語!多麽優美而充滿詩意的名字啊,很配你的特性呢!”
“我為我之前的粗魯向你道歉,以你的優雅又怎願意伴隨一莽夫呢!我,索爾·岡格薩斯在此向你發出最誠摯的邀請,請你成為我最為真摯的夥伴,我將以最高貴的意誌來馭使你,以最深沉的情感來麵對你,無論是空間的刀刃,還是時間的烈火,都無法消磨我的意誌。”。
他豎立槍杆,以槍尾拄地,雙手持握,以眉心貼緊槍身,莊嚴宣誓道:“從今日起,你我既是兄弟,刀山火海,一並闖之!”
他雙手橫舉銀槍,眼中笑意盈盈,為這新得的兄弟而高興,他朗聲道:“既然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我癡長你十幾歲,那麽我就是兄長了!今後你我榮辱與共,讓我們的傳說響徹這大千世界!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