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穿越了
痛,渾身火辣辣的疼痛讓沈文軒不敢動彈,生怕讓這疼痛的感覺更加劇烈。他睜開眼卻是滿目黑暗,愣了愣,在現代的夜晚是不太可能黑的那麽徹底。
轟隆隆——
耳邊響起驚雷把沈文軒嚇了一跳,卻還是沒有動,隻是心跳加快了些。
又是幾聲雷響過後天空終於下起雨來了,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仿佛一下下打著他,不重,卻也讓他身上疼痛增加。任由雨水衝刷著,身上火辣辣的感覺漸漸轉為冰涼。腦子像是被人狠狠打過,想不起事來。他睜著眼睛,任由雨水打進眼裏,複又流出,像極了在雨中哭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或者沒多久,沈文軒閉上了眼。
雖然沈文軒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但他已經不想知道了。他一向性格寡淡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太大的好奇心,想回顧一生卻發現沒什麽有意義的事情值得他懷念,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人讓他想起。
就這樣吧。他想。於是在朦朧的歎息聲中,終於失去了意識。
——
沈文軒一身黑衣坐在湖邊釣魚,一動不動地好像和身下的石頭融為一體。邊上放著一個木桶,裏麵裝了半桶的魚。湖水不像普通的水清澈,而是乳白色的。
“徒兒,”一道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徒兒,為師已經幫你整理好東西,你可以下山了”林子裏走出一個從頭到腳都是白色的老者,在這綠意盎然的地方顯得有點突兀。
“不去”沈文軒頭也不回。
“不行,你這回必須得下山”老者快步走到沈文軒身邊,拋出一個包袱到他懷裏“今年你已經十八,必須下山曆練”
‘曆練個鬼。’沈文軒心裏嘀咕,卻沒有說出來。
見他不答話,老者自顧自說道:“文軒,你已經長大了。為師像你那麽大的時候早就在外麵混得風生水起,沒人不知道你師父我白雪仙人”
“就你?”沈文軒嘲諷地笑了一聲“隻怕是把世人攪得不得安寧。你的那些光輝往事我可是聽到了不少”
白雪仙人聽後顯然是惱羞成怒了,忙道:“你胡說。又是誰造的謠。”
“山腳下那說書的”
“又是那王小勇,我……”
白雪仙人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文軒打斷了“為什麽一定要下山”
白雪仙人愣了一下,旋即道:“你要在凡俗裏走一遭,品味了人生百態才會知道自己是什麽,想要什麽,怎麽做。一直待在山上固然能夠平安,但這會讓你永遠成為一個井底之蛙,我才不想我的徒弟那麽沒出息。”頓了頓,繼續道:“你是雄鷹,你必須知道這天地的廣闊。去吧,這世間何其廣闊任由你闖蕩。”
“……”沈文軒表示不想講話。自從他十八歲生辰過後,白雪仙人找到機會就會說一遍。大概是山下那說書人告訴他的說辭,都已經說了不下三十遍了。
見他不說話,白雪仙人惡狠狠威脅道:“你要是再不下山我就把你打下山去”
沈文軒淡淡地應了一聲,完全不以為意。手上魚竿微動,顯然是有魚上鉤了。他不急不忙地收線,又一條大魚被丟進了木桶裏。
“你又不吃魚,釣那麽多幹嘛”白雪仙人看著那桶魚,裏麵已經有五六條了。
“你不吃?那我放回去”說完就要提桶,把魚倒回湖裏。
“吃吃吃”白雪仙人馬上把木桶搶過去,沈文軒收好魚竿遞給他道:“我下山了,要吃自己再釣”說完就背著包袱轉身離開。
“你記得先往南走,看過大海之後再一路往北而上,去感受最大的風雪”白雪仙人在他身後嚷嚷“這幾年就不用回來了,好好感受世間萬物”
直到沈文軒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白雪仙人才提著木桶走了,那桶看起來有十多斤重但他的步伐身姿又快又穩,倒不像一個老人應該有的樣子。嘴裏咕噥著“這麽多魚,應該能吃幾天了。這小子真是的,那麽美味的東西居然不愛吃……”
沈文軒一路下山,一邊回想這八年發生的事情。那天莫名其妙的痛暈過去後,他再醒過來就變成了一個十歲的小孩。是的,才十歲。渾身是傷被白雪仙人抱回家,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年才能下床。此後更是調養了兩年才完全恢複。傷好之後他就拜了這個救命恩人為師,跟他在這山上修煉了六年。
山上的日子無疑是枯燥的,每日重複著練功等事情。沈文軒也不煩躁,覺得就這樣平平靜靜的過這一生也挺好的。師父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在他18歲那年就揚言要把他趕下山去曆練。理由卻是說,該教的都教了,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教的了,可以下山曆練鍛煉心性。趕了一年,沈文軒也煩了,也就順了他的意下山。大不了在外麵玩幾年再回來。
沈文軒忽然腳步一頓。他忘記帶劍了。對於散修來說,隨身武器就是身份的象征。於是他趕忙回去拿劍。
再下來時已經是下午陽光最毒辣的時候,索性被茂密的樹葉擋住。隻有零星的光束透下來,照在地上就像遺落的星辰。
沈文軒幾個縱身跳躍就到了山林邊緣,外麵是低矮的草叢,陽光照的那一片綠的刺眼。原本被樹葉擋住大片的光芒驟然出現在眼前刺的眼睛生疼,沈文軒閉上眼睛緩了緩。再睜開時眼裏有了自動分泌的淚。
沈文軒並不打算現在去鎮上,太陽毒辣他很是受不了。轉頭打量四周,他記得這裏是有一口井的。果然,在左後方。隻是井邊已經坐了個人。
那人大概比自己小一兩歲,一身灰衣樸素,白白嫩嫩的很好欺負的樣子。那人背對著光,可眼睛好像比太陽還要亮,無比的幹淨純潔,此時正望著突然出現的沈文軒。
沈文軒轉身看著他,眼裏淚水還沒幹,看不清情緒。迎光而立,好像撒了滿眼的星輝。兩人四目相對,同樣被對方的驚豔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文軒率先錯開了視線,他習慣獨來獨往,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於是他果斷走了,眼不見心為淨,和自己沒關係的人盡量不去主動招惹。
被留下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那個人明顯是想喝水為什麽隻看了自己一會兒就走了。少年也是個心大的,思考一會兒就完全不在意的低頭繼續喝水。
是夜。沈文軒在山腳鎮子裏一處客棧內打坐,自從知道打坐既能增加修為又能代替睡覺後他就不怎麽睡覺了。這裏離下一個鎮子不遠,但也需要大半天才能到達。此行本就是曆練,不趕時間,沈文軒打算在這留一晚。
夏日的夜晚靜悄悄的,隻有牆邊蟲鳴的聲音。
砰!
是東西砸下來的聲音,聽著還不輕。沈文軒立馬下床想要查探聲音的來源,但他沒有貿然開窗,而是開了個可以單眼看的縫。
外麵月光明亮,雖然沒有陽光那麽璀璨,但也能讓人看清景物。
空曠的街上躺著一個灰衣少年,大概是摔疼了蜷縮在地上。一團黑煙漂浮在半空,好似會呼吸一樣時聚時散。黑煙裏傳出人類的聲音,說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我明明沒有招惹你,你卻來壞我好事,是打算把自己送我吃嗎?“
“你要殺人,我當然要來阻止你“那少年聲音稚嫩,聽得出他年紀不大,口氣沒有一絲軟弱。
“小子,多管閑事可是沒有好下場的。“黑煙聚散忽然加快了速度,聲音也帶上了愉悅“少年的靈魂最純淨了,吃了你我就能更快化形了……“說完,快速衝那少年,企圖把人吞噬殆盡
沈文軒剛要動手把人救下卻慢了一步,但他還是推窗出去。是隔壁房裏的人從窗戶上跳了出來,一劍劈散了那團黑煙。沈文軒把那少年扶起來,赫然發現他竟然就是白天在山下井邊遇到的。隻不過對方現在灰頭土臉,十分狼狽。
黑煙被打散後沒多久又聚成了一團,並且陰陽怪氣地笑道:“我沒有實體,你們是殺不死我的“
“真是吵死了,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和沈文軒一起出來的是個女修,一身青衣幹淨簡潔,長發束起,看來也是個散修。此時她正把劍當大刀一樣抗在肩上,語氣和神情都十分的不耐煩。
“你個小女娃,別多管閑事,趕緊給我閃開。還有後麵那小子。“黑煙語氣狂傲,完全沒有把突然出現的兩個人放在眼裏。
那女修也不是個好說話的,冷聲道:“既然我們都出來了,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更何況等你吸了那少年的靈魂,恐怕下一個就是我們了吧?“
“我說了,你們是殺不了我的“黑煙無所畏懼。
沈文軒給那少年理了理氣息,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隻是一些皮外傷和輕微的內傷,沒有太嚴重。少年被攙扶著,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的布袋,嘴裏念念有詞。
布袋從手裏飄起,自行朝黑煙打開。少年忽然大喊一聲,收。一股巨大的吸力湧出,瞬間就把黑煙吸進去。然後自動封口,飛回到他手中。
“喂,你忽然喊什麽喊,嚇我一跳“女修轉過身,絲毫沒有掩飾被嚇的怒意。
“抱歉“少年彬彬有禮道:“多謝兩位相救,在下夢星寒。“
“沒事沒事,我本來就是為了初這鬼祟來的“女修擺擺手“我叫曹欣。在家我排第三你們叫我三三就行,你呢?“最後顯然是在問沈文軒。
“我叫沈文軒”沈文軒不擅長和人打交道,隻是一句簡短的介紹自己的名字就閉嘴了。他對於這些可以省略的話題完全不想參與,不擅長是一方麵,懶也是一方麵。雖然不參與說話,但是也沒有說先走要退出的意思。
“那我們就算認識了“三三特別自來熟“據說這裏不止這一個鬼祟,我們一起除掉,怎麽樣?“
夢星寒道:“好啊。但是這劇說,是據誰說的?“
兩個人交換了消息,三三是在一個車夫口裏聽到這裏有鬼怪的。途中遇到十個一樣聽到消息趕過來除鬼的。兩人商量一番決定明天一早在客棧門口集合,一起去捉鬼。
三三道:“嗯。那麽晚了明天再詳談吧。你住哪家客棧?我們送你過去“
“不必了,我……沒錢住宿,找個破房子休息一下就好“
這時候沈文軒終於開口了“你可以和我一起。“
“這……“夢星寒剛想拒絕就被打斷了。
“你受傷了“他的語氣不容拒絕。
三三附和道:“對啊對啊,你早點恢複也能多幫些忙“
“那就,麻煩你了。“夢星寒道。
“我叫沈文軒“說完,沈文軒就把他提回了房間。
沈文軒想起早上在山下遇到他的時候:“你是隔壁山頭的吧?“
夢星寒被他忽然一問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啊?我,我是第一次下山。“
看著他在這呆愣的樣子,沈文軒確定這個少年就是他剛被撿回去的時候,每天都來看他的小屁孩。不過後來這小屁孩再也沒來過,聽白雪仙人說,他被隔壁山那老頭抓回去修煉了。事情的起因是白雪仙人和那老人打賭:十年內,誰的弟子更厲害誰就贏了。輸了的人要每年給贏了的人一百壇最好的酒,連續三年。。
房裏隻有一張床,於是夢星寒糾結了。沈文軒卻沒有那麽多想法,也就是把打坐的地方換到了地上而已,對他並沒有什麽影響。丟下一句“床歸你,我打坐“就就地打坐了。
夢星寒楞了一下,看著那人靜靜地坐在地上。燭火映照著他的臉顯得有些不真實,雖然閉著眼但那冷漠的氣質仿佛刻在骨子裏一樣。夢星寒就這麽看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