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 不過是棋子
碧波蕩漾的小湖上，一條遊船，慢慢行駛當中，水波隨著船身，一圈圈散發開來，陽光折射在水麵上，五光十色。
一道人影，自岸上躍起，足尖輕點水麵，帶起幾滴湖水。十幾下過後，他穩當當的落在遊船上，而遊船隻是輕輕搖晃了下，便再無動靜。
無落下後，從船尾掀簾進去，屈膝低頭。
“主子。”
“嗯，回來了就去歇息吧。”
無站在原地沒動，蒙麵公子看著窗外正在湖裏嬉遊的鴛鴦。
“有事嗎？”
無沉默片刻。
“主子為何讓婉娘去偷冊子，我看她，並不是真心想要為我們做事，若不是因了她娘的遺言，隻怕那年她娘一死，她就脫離我教了。”
蒙麵公子沒有立刻回答他，隻是看著他麵前擺著的一個棋盤，沉思片刻。半餉，他伸出白淨，指骨分明的手，夾起一顆白色的棋子，卻又停了下來。
微歎口氣，他轉眸看向船窗外，在離遊船不遠處，一對色彩斑斕的鴛鴦，依偎著，正在水裏慢慢嬉戲。
蒙麵公子輕勾起嘴角，帶著點邪氣，把手裏夾著的白色棋子向著湖麵上其中一隻鴛鴦彈了一下。那鴛鴦頭一歪，沉到湖底下，驚得另一個同伴在一旁哇哇大叫，驚慌失措，蒙麵公子卻得意的笑了起來。
待笑罷，他才轉過眸來，看著無，道。
“無妨，真心與不真心，對我們來說並無差別。我原本便沒想過她能有何大作用，隻是放一顆棋子在身邊，總能有用得上的一天。即使這顆棋子沒法用來殺人，若是能迷惑一下敵人，也算是有了她的作用，不是嗎。”
“可是，若是她去到杜家麵前泄露了我們的事，那豈不是麻煩了。”
蒙麵公子搖頭。
“不會的，她做不來這事，畢竟，她自小也是在我教長大的。再說了，當年教裏被圍剿的時候，她不也在嗎。”
說到這裏，蒙麵公子嗤笑起來。
“說起來，杜家可是她的殺父仇人呢，她又怎會去告訴他們我們的計劃呢。更何況，她也不清楚我們到底在做什麽。”
無道。
“主子一直不讓她接觸我們的事，就是為了防她知道的太多而壞了我們的事嗎？”
“那倒不是，婉娘的心太軟，並不適合做大事，而且最重要的事，她無心於江湖，隻想隱姓埋名，過平凡人家生活，她和鬼狼一樣，太天真了，有哪個沾了江湖這趟渾水的人能真的幹幹淨淨離開呢。”
無沉默不語，眼睛望著湖麵上，僅剩的一隻鴛鴦，還在原地哀叫。
蒙麵公子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又是輕勾起嘴角，掂起一顆棋子，一道白影閃過，那最後一隻鴛鴦也漸漸沉了底。
做完這些，蒙麵公子躺到床榻上，悠然道。
“你守著，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
“是。”
天雲宮內，夜沉，晚膳時分，除了當值的守衛，其餘的人都在享受著晚飯。婉娘隱在黑暗中，繞過了幾個抄手遊廊，漸漸接近二進院落。
婉娘不會武功，也無內力，全憑了她那嬌小的身軀和靈敏的反應。一路走來，倒沒被發現。
杜相言的書房，她隻來過一次，那次還是跟孟青因了鋪子的事來詢問意見才踏入過。
也不知道杜相言這麽晚還出去做什麽，隻是這是個好機會，婉娘雖有再多的不願，可終歸需要去試試。此時的她內心十分糾結，既不想被抓到，可又希望自己沒有什麽發現。
杜相言的書房並沒有上鎖，不知是因為相信天雲宮的守衛，還是裏麵的確沒什麽需要保護的東西，亦或者隻是虛張聲勢。婉娘不清楚，隻好見機行事。
她輕輕打開門，閃身進去。書房裏非常黑，窗戶都關了起來，月光無法透進來，隻是照射在窗紗上。
婉娘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她不敢點火，所以從脖子上找到一條紅繩，抽了出來。頓時她麵前有一絲光，原來那竟是一顆小小的夜明珠。
有了這夜明珠，婉娘的行動就方便多了。她沿著書架一點一點尋過去。她想，若是本名冊，書麵應該是空白的，聽說前任教主是個行事不拘小節的人。
杜相言的藏書很多，一眼望去就有兩個書架之多，這樣找下去，的確不是辦法，婉娘隻好先到他案桌上，輕輕的翻查著。
案上打理的整整有條，剛處理完的帳目本子，也是一絲不苟的疊放著，婉娘隻好拉開了下麵的櫃子，隻是一無所獲。她不禁犯愁了。
杜相言的性格很嚴謹，心思也很細膩，若是他，重要的東西，他會放在什麽地方呢。她又轉到書架旁，沿著書架的邊邊，一路摸索，她本以為這裏會有道暗格，然而她還是估錯了。
那本冊子很重要，他們一開始是猜測，或許會在杜鋒身上。可他們有想，如果大家都覺得會在杜鋒身上，那麽說不定那隻老狐狸也一早想到了這事，或許反而會把冊子交給杜相言也說不準。
杜鋒他們有派人過去試探過，無奈那周圍的防禦比其他的都要嚴密，實在很難靠近。而杜鋒這人，油鹽不進，美人計這些對他完全沒用。想來想去，也隻好先讓婉娘這邊來做突破。
把另一個書架也翻了一遍，始終沒有找到，婉娘思考了一下，假若冊子真在杜相言手上，他會不會把東西藏在自己的房間裏呢。這並不是沒可能，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想到這裏，婉娘走到門邊，耳朵豎起聽了一會，確定外麵沒有人了，這才悄悄的閃身出來，往旁邊走去。
杜相言的臥室離書房有一條走廊遠，拐兩個彎就到了。
就在她剛要拐進第一個彎時，前麵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孟小三，今天為什麽不等我就自己跑了！”
是蘇清柔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氣憤。
“你早上太磨蹭了，我怎麽等你，我可是還有很多事做，再說了，你最後不是自己也追來了嗎。”
孟青推開自己的房門，卻被蘇清柔擋住。
“你還好意思說，人家是去看春兒姐了啊，我不管，你明天一定要等我，不然我跟你沒完。”
……
孟青隻好投降。
“好好好，我明天一定等你，快進來吧，要送飯過來了，我都餓壞了。”
“哼。”蘇清柔這才放他進去。
孟青進屋後，點了蠟燭，燭光把滿施黑暗驅散，門沒有關起來，所以燭光照射到門邊，猶如一道金黃。
婉娘站在柱子後麵，知道時機已經錯失了，咬了咬唇，她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