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往事如煙（中）
全場俱靜。
??李府內忽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向青木道人。
??就算再蠢，大家也都知曉，青木道人，便是他口中所說的那個，李老太爺與青樓女子所生的私生子。
??也就是說，他也是李氏血脈。
??而如今的他，正是為了複仇而來！
??沒人能夠想到，當初十歲喪母，獨自在外漂泊的孩子，是如何長大成人的。
??一晃二十多年了。
??當初在心中埋下仇恨種子的孩子，最終成了複仇的惡鬼。
??“這個老東西，簡直該死！！”
??“我隻恨自己回來晚了，讓他多活了這麽多年！像他這種人，本就應該早些身死！”
??“所以我還為他用了消魂咒，哈哈哈……他便是死，我也要讓他魂魄消散，永世不得超生！”
??青木道人披頭散發，癲狂大笑。
??黑色棺槨旁散落的那些赤紅色符篆，此時看起來的確是如此的顯眼。
??李府子嗣們沉默著，心頭震駭著。
??二夫人與三夫人明顯知曉些許密辛，然而她們對視一眼，神色複雜，卻都沒有多說什麽。
??“你是……小青？”
??便在此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位老嫗。
??老嫗手中拄拐，腳步顫顫巍巍，而且好似患有眼疾，因此眼睛更是眯成一道縫隙。
??此時她的神色微微有些激動，腳步也不由加快了幾分。
??“是劉婆婆？”
??人群中頓時有不少人認出了老嫗身份來。
??劉婆婆是府上的老資曆了，據說年輕時便伺候在李老太爺身邊，當那丫鬟。
??後來老婆婆終身未嫁，便始終待在府上。
??五年前，老嫗得了眼疾，老太爺便在府上給她安排了一份輕鬆的活計，由著她打發時間。
??“你是？”
??青木道人微微一愣，望向麵前的老嫗。
??“當初，便是我在院裏替你接生下來的。”
??老嫗好似想到了多年之前的往事，不由潸然淚下。
??“誤會了，都誤會了……”
??“老爺，從沒想過要害你們娘倆呀孩子！”
??老嫗哀嚎著，痛苦著。
??“你說什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
??青木道人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麵前的老嫗，好似一頭凶虎，要將麵前這個羸弱不堪的老嫗給生生撕碎一般。
??老嫗喃喃自語著。
??她看著麵前的青木道人，悲從中來，“當年，老爺遇到了小姐，二人很快便好上了。”
??“那時候老爺正好資金周轉不開，還是小姐將自己的珠寶典當了，這才解了老爺的燃眉之急。”
??“後來，老爺有一筆生意要做，便讓我留下來伺候小姐。”
??“也是那時候，小姐一心隻想等老爺回來，更不願在青樓裏待客，便惹惱了樓子裏的那些人。”
??“沒多久，小姐便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當然不願打掉，也因此受盡了白眼。”
??“樓子裏的那些天殺的，更是想要強行墮胎，若非小姐以死相逼，樓子裏怕小姐死了晦氣，也容易惹上官司，這才沒有繼續下狠手。”
??要知道，並非所有青樓都是有雄厚後台的。
??許多盤子小的青樓，頂多也就有些當地的地頭蛇罩著而已，往日裏也不敢太過囂張跋扈。
??當然，若有後台的話，青樓做事情，便會狠厲許多，說不定青木道人他們娘倆早就屍骨無存了。
??“懷胎十月，小姐終於要生了，樓子裏那些人心狠，不願來幫忙，最終還是老婆子我接生的……”
??“生了孩子後，樓子便將小姐還有我一並趕了出來，我與你們一起待了五年。五年後，我們得知複州平安縣出了位做生意的李老板，好似便是老爺。”
??“小姐不知複州這邊情況，便先讓老婆子我先行前來打探消息。你五歲前身子骨羸弱，再加上年紀尚小，估計也記不得有老婆子我這號人物。”
??青木道人的確記憶不深。
??然而聽到劉婆婆的這一番話，他好似隱隱記起些許事情來。
??好似，自己年幼時身旁除了娘親之外，還有一位姨娘一般的存在。
??但對姨娘的麵容，青木道人卻是模糊的很。
??趙煜在一旁悶著不說話，閑下無事，甚至都蹲在一旁哈氣取暖。
??他娘的，這鬼天氣，還真的冷。
??在皇宮時總歸有人始終燒火，清和殿入冬到開春都是暖洋洋的，哪裏像在外頭。
??果然，還是皇宮舒坦些啊。
??“便算是如此，為何你當初來複州，便一去不複返！！”
??青木道人怒吼一聲。
??“此番說來話長呐。”
??老嫗顫抖著身子，繼續說道：“當年老爺拿著所有錢財做那一筆生意，可誰想到竟遇到了匪徒，錢財被搶了不說，人更是墜落山坡不省人事。”
??“最後還是被一大戶人家救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一整年，這才幸免於難。”
??“那大戶人家，正是大夫人的娘家！”
??老嫗苦笑一聲，“大夫人的娘家當初也算是實力雄厚，而且對老爺很賞識，在救下老爺後便讓家中長女，也就是那位死去的大夫人下嫁給了老爺。”
??“如此，也是靠著大夫人的娘家，老爺這才一步步發展起來的。”
??“隻是大夫人妒心重，根本容不下其他女人，也不允許老爺納妾。”
??“我當時找上門來後，很快便被大夫人知曉了。”
??“大夫人知曉了事情來龍去脈，更是下令將我關在柴房，不得出府，老爺那邊，據說也是大吵了一番。”
??“而最終的結果，便是如此。”
??老嫗悲慟不堪，“我在府上被關了整整五年時間，而這時候大夫人娘家家道中落起來，老爺在府裏底氣便足了許多。”
??“也因此，他才趕忙放我出來，明我帶路，一道前往老家，準備迎接你們娘倆。”
??“可誰知道，等我們到時，卻發現你們已經離開了落腳點。”
??“這茫茫人海，我等找了許多年，卻始終沒有你們娘倆下落呐！”
??老嫗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甚至坐在冷冽的地麵上，任誰勸阻都沒用。
??青木道人聽完老嫗所說之後呆立當場。
??“你是說……當初，那老東西，不是來殺我們的，而是要接我們回家？”青木道人呢喃一聲。
??他說話的聲音，同樣微微有些顫抖。
??“是呐！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呐……”
??老嫗顫抖著，哀嚎著。
??“咳咳……嗬嗬嗬嗬……哈哈哈……”
??青木道人先是劇烈咳嗽幾聲，又忽然幹笑起來。
??他那牙齒上已經沾染了不少殷紅的鮮血。
??“不管怎麽說，這老東西依舊是死有餘辜！”
??“他當年娶了別的女子，便是負了我那苦命的娘！！”
??最後一句話，青木道人都跟著時候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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