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夫子的選擇
大荒王朝，作為大焱王朝的死對頭，如今更是雄踞北方一帶，與大焱王朝漠北接壤，形成南北對峙的局麵。
??早在先帝時期，大荒王朝曾被大焱王朝重創，雙方決戰於大荒逐鹿原，最終一戰以大荒戰敗收官。
??隻是雖然戰敗，大焱王朝也因此元氣大傷，想要吞並大荒萬萬做不到，如此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麵。
??總體而言，大荒的戰力，遠遠無法與大焱王朝相比。
??雙方簽署了休戰協議，而大荒想要通過和親的方式來繼續鞏固兩國情誼，為他們爭取休養生息的時間，亦實屬正常。
??而趙煜的老爹，也就是當今皇帝陛下之所以答應，自然也是有著穩賺不虧的打算。
??若大焱王朝真的有機會再度對付大荒王朝，豈會因為小小的和親，便打亂布局與謀劃？
??眼下。
??趙煜的那些皇子哥哥們個個都已成親，在他下邊也隻有一個年僅八歲的老七趙嘉。
??這等事情，其實不用想，也都知道會輪到趙煜上。
??“我那老爹反正年歲不算高，而且也生龍活虎的，讓他自己娶進門封個側妃不就好了？”趙煜嘀咕一聲，說著氣話。
??諸酒鬼大口套著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這才輕輕放下手中的《夢梁雜記》。
??“簡直胡說八道。”
??“聽聞那位大荒的公主如今也是相仿年紀，貌美如花……”
??“沒親眼見著，我會信？”趙煜白了酒鬼一眼，緊接著又想到了什麽。
??“諸酒鬼啊，看在我這平日裏沒少孝敬你好酒的份上，你給支支招唄？”
??“我能有什麽辦法？還能讓那位收回旨意不成？”酒鬼氣笑道。
??不知為何，他並未稱呼趙煜老爹為“陛下”，而是“那位”。
??“那你就忍心你如此出色優秀的學生，莫名其妙娶了一個他國的公主？”趙煜一臉苦兮兮。
??“也沒什麽不好的，皇子公主，本是絕配。”酒鬼淡淡道。
??“殘忍！”
??趙煜捂住胸口痛心疾首，儼然如“戲精”附體。
??“老趙頭呢？你有什麽法子？”
??老太監咧嘴苦笑，“殿下，你是知道老奴的，我這……”
??“當我沒問。”
??趙煜無力地擺了擺手。
??“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
??酒鬼夫子又喝了一口酒，平靜無比地衝趙煜說道：
??“其一，麵見那位，直接說你不想迎娶大荒公主。”
??“要是他能同意那才見了鬼。”
??趙煜再翻了個白眼。
??對於自己那位便宜老爹的性子，他豈會不知？
??隻要他決定了的事情，誰都無法改變。
??“其二，在行冠禮之前，挑動兩國王朝之間大戰。”
??聽到這趙煜眼皮子不由微微一顫。
??“好家夥，沒必要折騰得這麽驚天動地吧？”
??“還是不妥！我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清楚，要是脫了這身衣服，丟人群裏都不帶冒泡的，還挑動兩國大戰？我抽瘋了我！”
??趙煜繼續搖頭。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就算他真的有如此大的力量，趙煜也不願意讓那麽多無辜的平頭老百姓，因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牽連其中。
??雖然他始終都在畫地為牢，然而京都一角的風景，他卻也是見過的。
??依舊有不少乞兒為了一口吃食而你爭我奪，依舊有不少淒涼女子，為了生存而獻身青樓。
??生活居大不易。
??京都都有這樣的情況，更別提大焱王朝其它地方了。
??趙煜雖貴為皇子，卻依舊是小老百姓思維，還做不到這麽殘忍。
??“那就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了。”
??“還有什麽辦法？”
??趙煜眼眸微亮，趕緊湊到諸夫子的邊上給他捏肩捶腿，笑容極為殷勤。
??“趙小子，我問你，你可願意放棄眼下的榮華富貴，甚至是皇子的身份，去重新開始，做那平民百姓？”
??諸夫子忽然神色一變，聲色厲茬道。
??趙煜微微一愣，原本捶落到夫子肩膀上的手也赫然僵在了原地。
??夫子微微側身，與他四麵相對。
??麵對夫子難得如此鄭重的目光。
??趙煜沒來由心慌起來。
??放棄眼前的一切，當個普通人？這個問題趙煜還真的想過。
??然而真的要放棄這人上人的生活，任何人都會有所猶豫。
??趙煜雖然隻是個不受器重的皇子，但好歹也是正統皇子啊，誰能不給這個麵子？
??不知為何。
??在諸夫子的眼神逼迫之下，趙煜的心境反而逐漸平和了下來。
??他並沒有很快回答，而是認真思索起來，就好像是一名回答夫子提問的學生。
??過了許久。
??趙煜這才抬頭，認真地看向諸夫子，再度四目相對。
??“學生趙煜，自然願意！”
??聽到這話，老太監在一旁抿嘴微笑，並不言語。
??諸夫子則是笑眯眯地舉起桌案上的美酒喝了一大口，然後微微有些醉眼惺忪地拍了拍趙煜的肩膀。
??“那啥，趙小子，我開玩笑的。”
??“開玩笑？？？”
??趙煜瞪著大眼睛，就這麽死死地看著麵前的諸夫子。
??“咳咳……那可不！”
??諸夫子被趙煜看得有些發毛，氣場也弱到了極點。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訕訕一笑，“生而皇子，這不是你能選擇的，想不當這個皇子，自然也不是你能決定的嘛。”
??“老趙頭。”趙煜忽然平靜無比地喊了一聲邊上的老太監。
??“嗯？”
??“我刀呢！”
??“今兒個我要砍死這個老酒鬼！”
??“逗我玩呢！”
??“別攔著我！這老王八蛋居然逗我玩呢？！我非砍死他不成！”
??不一會兒。
??藏書房內傳來了陣陣淒慘無比的殺豬叫，令人動容。
??很快。
??趙煜拍了拍手，很滿意地離開了遍地狼藉的藏書房，像是紈絝子弟打架鬥狠一番後，趾高氣揚地揚長而去一般。
??諸夫子頭發淩亂地坐在地上，對於周遭亂丟一地的書籍毫不過問，反而將那兩壺酒護得好好地，生怕剛才因為趙煜一番動靜，將這兩壺酒給打翻了。
??老太監此次並未馬上跟上趙煜。
??反而是定定地看了一眼落在地上喝酒的老夫子。
??隨後，老太監深深作揖，衝老夫子行一大禮。
??這才離去。
??夜已漸深，星光正濃。
??老夫子嘴角卻是帶著一絲淺淺的笑容。
??像極了那看著學生成高徒的老先生，欣慰之色，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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