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你能有點耐心嗎?別以為這裏是家山穀,什麽事都可以讓你為所欲為,就算是放鶴想替兄弟們報仇,也不是衝上去就能動手那麽簡單。你們沒看到小雨嘉的傷?連她破相的事放鶴都豁出去跑到通天城給她弄藥,兄弟們的死,他豈能坐視不管?”
??祝洪信一口氣說了這些,便不再言語,從身後拿來一疊紙錢,又開始往火盆裏添。
??祝老大和老四也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坐了下來,事實上他們心中的怒火,並不是針對鄭放鶴的,而是他們不喜歡這種事事都要依靠別人,事事都掌控在別人手裏的感覺,他們在家山穀時都是勇猛的獵手,大事小情都由自己做主,驟然轉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心裏又怎能舒服得了。
??但形勢比人強,他們現在可以說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連鄭放鶴傳給他們的兩式槍法都無法領悟透徹,何談其他?
??在鼎族王城這種強者林立的地方,沒有實力就沒有任何話語權,別說他們隻是外來的土人,就算是鼎族的族人,實力若是不濟,也隻能夾起尾巴做人。
??火盆中的火越燒越旺,可三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致,就在此時,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從院門處傳來:“洪信說的對,洪江,洪慶,你們什麽時候能真正長大一些?就你們這個模樣,我若是撒手而去,死都閉不上眼睛。”
??“老爺子?”
??“老爺子你可算回來了,今天府裏出了大事了,你都聽到了?”
??祝炵緩緩走入火光內,在火盆邊坐了下來,在煙鍋裏塞了些煙草,點燃後狠狠嘬了兩口:“知道了,死了七個。”
??“那我們怎麽辦!”祝洪江顯然心有不甘。
??祝炵不理祝洪江,伸手捏了你祝洪信的肩膀:“傷怎麽樣了?”
??“已經全好了,放鶴的藥奇效無比,重傷的兄弟都隻吃了一點,不到晚上居然就都痊愈了,倒是那些輕傷的兄弟現在還都疼的厲害,不過上過藥之後也都沒什麽大事了。”
??祝炵點了點頭:“那就好。”隨即他又繼續道:“還好你們沒有犯渾,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那妖熊是被家主有意放了出去,但家主追出去之後都發生了什麽你們知道嗎?”
??三兄弟聞言都大為疑惑,祝洪江迫不及待的追問:“發生了什麽?”
??祝炵回來的路上已經將事情打聽清楚了,此時輕咳了兩聲,將鄭放鶴直闖軍營,怒殺馴獸師的事情講了出來,聽得祝洪江和祝洪慶都滿臉興奮,聽到鄭放鶴最後擊殺那妖熊,當著禁衛統領的麵放出:“擅闖鄭府者盡如此獸”的話時,更是拍著大腿叫好。而祝洪信一直默默的聽著,聽到最後,臉色卻越發陰沉了些。
??祝炵說完一番話,看了看老大和老四的神色,無奈的歎息一聲,最終卻把目光投在了祝洪信的臉上:“老二,你有什麽想法?”
??“我們不能再這麽給放鶴添亂了,鼎族的情況太複雜,一個不好就會牽連到他,此事若是善後不當,恐怕就會讓他陷入麻煩之中,隻是我們卻幫不上什麽忙。”
??祝炵聞言點了點頭,將煙鍋在火盆邊磕了磕:“如果你們能變強呢?”
??祝洪信眼中一亮:“老爺子你有辦法?”
??祝炵沉默了一下:“辦法到是有,隻是很冒險,你們願意冒這個險嗎?”
??這一次,祝家三兄弟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願意!”
??祝洪江更是興奮的嚷道:“隻要能提高實力,就算冒再大的風險我們也願意!”
??見三兄弟這樣的態度,祝炵反而沉默下來,明顯是在猶豫。
??祝洪江頓時急了:“老爺子,有什麽辦法你到是說啊,想急死我們不成?”
??祝炵又歎了口氣:“早知有今日,當初就該讓你們試試,也不至於死那麽多人。”
??祝洪江和祝洪慶都聽得有些迷糊,隻有祝洪信似乎明白了什麽:“您是說遇上拓拔野那次是嗎?”
??祝炵嗯了一聲,又點了一袋煙:“事到如今,也就不瞞你們了,當年我像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曾是一名武宗,在盧蘭部落裏做了個戰將,後來與部落被妖族滅了,我千辛萬苦的逃了出來,可一身實力也都廢了。”
??“啊?老爺子你是武宗?”祝洪慶瞪大了眼睛盯著祝炵,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祝洪江也是目瞪口呆,那神情比祝洪慶也強不了多少,隻有祝洪信似乎若有所悟,但也是頗感驚訝的模樣。
??不怪三兄弟驚訝,他們自幼由祝炵一手帶大,卻從來不知道祝炵竟然曾經是武宗層次的強者,武宗是什麽?身具一百五十萬斤巨力,擁有高端武技,精通各種運用力量的方式的強者,毫不客氣的說,一個武宗層次的強者,即便是初入武宗層次的,也足以憑一人之力讓家山穀這個小村發展成一個頗具規模的部落,豈能被一個反出村去的段浪弄得如此狼狽?
??無論家山穀遇到什麽樣的危難,祝炵始終都不曾展露出強大的實力來,雖然他也說自己的一身實力已經廢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實力廢了但見識卻絕對廢不掉,卻沒見他傳給任何人一星半點,祝家兄弟可都是他的嫡係子孫,他卻讓他們像其他村民一樣修煉,沒有給予任何特殊的指點,否則怎能淪落到舉村逃難,尋求鄭放鶴的庇護?
??“之所以不傳你們任何武技和修煉方法,也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啊?什麽原因能讓您這麽絕情,老爺子,您這麽做可太讓我們心寒了。就算您看我們幾個不順眼,或者認為我們不爭氣,您也該傳點手段給別的兄弟吧,那我們被逼到這個份兒上?”祝洪慶說話最是直接,毫不遮掩的將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祝炵卻沒有責怪祝洪慶什麽,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氣:“你們誰還記得你們的爹娘?”
??三兄弟都沉默了,互相看了看,最後祝洪信道:“我們自小就是您一手養大的,爹娘是什麽人您從來沒有說過。”
??祝洪信曾暗中問過祝炵,他們的爹娘到底是誰,都去了哪裏。可當初卻被祝炵一頓痛罵,隻說他們的爹娘都在狩獵妖獸的時候死了,卻沒有透露一點詳細的情況。
??“我有兩個兒子,老大叫祝奉,是洪江他爹,而洪信你們三個,則是老二祝恭的孩子。”
??祝洪信三人都驚呆了,他們一直以為,連同死去的老三在內,他們四兄弟都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至今還是第一次得知,他們的爹居然不是同一人。
??“這兩個兒子,我都一視同仁,都將一身所學毫無保留的傳給了他們,老大生性魯莽,可學得最快,不到二十那年就已經突破了武將層次,後來進境更是一日千裏,二十五歲那年,就已經超過了我當年的境界。”
??祝洪江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己親爹的往事,豎起耳朵全神貫注的聽著,但又忍不住打斷道:“爹的天賦那麽好?可他去了哪裏?”
??“你爹性子魯莽,可心誌高遠,一心追求更強的力量,可我已經沒什麽可教他的了,逼著他與村裏的一個女子結了婚,女子有孕之後,便放他外出闖蕩。當時我的想法也很簡單,好男兒誌在四方,他天賦這麽好,不該陪我一個老頭子埋沒在山野小村裏。”
??“可他離開村子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還是我當年的朋友傳來消息,說他爬上了通天之樹,破開鼎州的天,離開了這裏!我知道,他之所以一走了之,是恨我逼他結婚……”
??祝洪江聞言沉默了,在他想來,他爹實力再強,也不該如此不負責任,獨自一人離開不說,居然連個口信都沒留下,這未免說不過去。可是身為兒子,他無法指摘爹娘的不是,隻能靜靜的聽著,心裏卻生出一絲愧疚,為他爹的作為而愧疚。
??然而祝炵話鋒一轉:“話是這麽說,可他的生死,始終是一個迷,至少鼎州之外的人,沒有聽說過火神祝、祝奉的名頭。”
??祝洪江瞪眼追問:“您是說我爹已經死了?”
??祝炵眼神有些迷離:“我不知道他是生是死,除非他現在回來,否則沒人能證明他還活著。”
??說到這裏,祝洪慶等不急了,一把抓住祝炵的手:“我爹呢,我爹難道也走了?”
??祝炵臉色黯然:“你爹已經死了。”
??祝洪信聞言身體一顫,祝洪慶也鬆開了祝炵的手,一下跌坐了回去。
??“自從老大走了之後,家裏一直都是祝恭在撐著,那時候我的傷勢還沒有完全恢複,祝恭就成了村裏挑大梁的人,獵手隊伍也一直是他在帶。你們的娘,就是那時候被他救回到村裏來的。”
??“我娘不是村裏人?”祝洪慶又振作了些,畢竟他的母親還有活著的希望。
??“村裏人都是陸續遷居到穀中的,最早隻有我們祝家和段家兩戶,後來人越聚越多,才成了家山穀村,而像你娘那樣被救回來的外人並不少。”
??“她叫什麽?”祝洪信平靜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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