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想讓禹同意這件事顯然有些難度,畢竟此地是鼎族王城,他的宅邸又位於王城中央緊鄰王宮的地段,如果培植其間出了什麽問題,可能會直接波及王宮,即便沒有任何意外,成功培植出了通天之樹,恐怕王城之中的人,就永遠都見不到太陽了。
??通天之樹高不知幾何,而且枝繁葉茂,說是遮天蔽日也不為過,王城即便再怎麽廣闊,也定然會受其影響。這還是次要的,重點在於,妖族對通天之樹圖謀不小,若是把通天之樹栽種在王城,很容易引來妖族強者的窺視,萬一龍祖動了心,再來一次力拔通天樹,那鼎族的王城,弄不好就要變成第二個通天墳了。
??有這麽多顧慮的情況下,易地而處的話,他是絕不會同意在王城栽種通天之樹的,想來禹也必然會有同樣的顧慮,想說服他談何容易。
??但鄭放鶴卻不得不這麽做,因為隻有將這東西栽種在王城之中,才足夠安全,若是換成其他地方,恐怕樹還沒培植出來,前來搶奪的妖族強者已經到了。
??別看妖族強者無法正麵應對雷火降,他們若是想偷偷溜進鼎族城鎮,辦法可多的很。
??所以無論有多少顧慮,鄭放鶴必須試著說服禹,當然,他也不是沒有任何資本,光是這次平定通天之亂的功績,就足以讓禹想拒絕他都不好意思開口了,何況之前他幾度為鼎族立下大功,闖海府,定豐城,平通天,這三件大功放在普通族人身上估計都可以晉升大元老了吧。
??他並不是打算攜功勸諫,他很清楚,對於一個掌控全族的大族長而言,即便他功勞再大,對方也不可能因為他的功勞而做出不利於全族的舉動,想要打動禹,隻能從利誘方麵入手。
??鄭放鶴所能想到的,就是引發禹的野心,即便禹看上去並不像那種有野心的人,可身在其位,就算一個膽小怯懦的平民,都會日漸演變成一個野心勃勃的狂人。
??當鄭放鶴見到禹的時候,禹正坐在書房的大椅上,翻讀檔案,鄭放鶴眼尖,一眼瞥見,禹所看的,正是密檔庫中存放的密檔,而且正是他所翻閱過的密檔中的一本。
??鄭放鶴心頭一沉,臉上卻不動聲色,躬身行禮:“屬下鄭放鶴拜見大族長。”
??禹放下密檔,對他笑了笑,抬手道:“坐吧,正想找你。”
??鄭放鶴平靜的道:“不知大族長找屬下有什麽吩咐。”
??禹笑了笑:“聽楊萬仞說,你最近翻閱了許多關於通天之樹的密檔,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鄭放鶴也笑了起來:“屬下此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哦?那你就說說吧。”
??“屬下前幾天去了一趟通天城,這件事想必大族長已經知道了吧?”
??禹點頭:“能否將那黃粱篆金赤血槍拿給我看看。”
??鄭放鶴二話不說,將黃粱槍從星匙中吐了出來,橫在手中呈上。
??禹單手接過,在掌中把玩起來,許久才開口道:“好一把妖槍,用得好,如虎添翼,用不好,它可是會仿主的。”
??鄭放鶴聽出禹這話一語雙關,另有所指,卻並沒有接話,隻是笑了笑,岔開話題道:“難道大族長就不想知道屬下在通天之野究竟做了什麽嗎?”
??“救了張魯之後你又做了什麽?”
??“屬下去了通天墳。”
??“哦?你就是在通天墳撞見師暄等大妖的?”
??禹知道的事情顯然不少,但鄭放鶴並不覺得驚異,塗江山若不把這些事連夜密報呈送給禹,那才是真的怪事。
??“不是撞見,這正是屬下想要向大族長稟報的事情。屬下去了通天墳之後,另有發現……”
??鄭放鶴從通天墳外圍的情況一直講到他救了炎皇出逃出,一切極盡詳實,沒有半點隱瞞。
??與聽了這些,沉吟不語,半晌輕歎一聲:“你這次又立了大功啊,這叫本族長如何封賞?”
??鄭放鶴知道這是個提起話頭的好機會,遲疑了一下,卻沒有借機提出要求,而是說了句出乎禹意料的話:“大族長的封賞對我而言,又有什麽意義?”
??禹臉色一變,但瞬間就平複下來,並沒有追究鄭放鶴對稱呼的改變:“為什麽這麽說?”
??“想必大族長心裏已經有了些猜測,我也不想再隱瞞族長,我並非鼎州人。”鄭放鶴的語氣有些蕭索,說這話的同時,他想起了周世雄,想起了連雲兒。
??禹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過了好一會兒,才平靜的道:“鼎州之外的世界又是個什麽樣子?”
??“大同小異罷了,不過鼎州之外的武者,都能修煉元力,不會為補充元力而發愁,雖然也有瓶頸,但相比之下,我覺得鼎州武者所謂的層次劃分,有些自欺欺人。”
??禹顯然有些跟不上鄭放鶴的思路,鄭放鶴兩次轉變話鋒,都出乎了他的意料,有心想要將談話的節奏掌控住,卻又忍不住好奇,隻得順勢問道:“自欺欺人?你這話若是說出去,得罪的可是整個鼎州武道。”
??鄭放鶴灑然一笑:“一群坐井觀天之人,得罪了又如何?”
??“別忘了,本族長也是鼎州武者。”
??“相信大族長不是那種不辨是非之人,我隻不過是實話實話實說而已。”
??鄭放鶴頓了頓,又接著道:“鼎州所謂的武將層次,放在神州,充其量隻能算是個武師,還隻是偏門偏得十分嚴重的那一種,力量雖然是決定實力的關鍵條件之一,但絕非最關鍵的。”
??事實上鄭放鶴很清楚,鼎州武者修煉力量的方式多種多樣,同樣能借助不同的手段以力量發揮出各種威能,即便比起神州武者千變萬化的修煉方式略顯單調了些,卻也絕非沒有一點可取之處,之所以這麽說,不過是為了將禹說動心罷了。
??誰知禹卻冷靜的很,根本毫不動心:“我自幼也能修煉元力,自認對元力的感悟常人難及,你說這些我也略有所感,但你這話,未免以偏概全了。”
??鄭放鶴暗中翻了個白眼,指了指案頭的香爐道:“大族長的實力,至少已經達到武帝層次了吧,不知大族長能否在不用元力、不用力量、不用音攻的情況下,影響到這隻香爐?”
??禹再度被鄭放鶴跳躍性極大的思路打斷了,準備好的說辭頓時全無用處:“不用力量和元力如何能影響外物,你想要表達什麽?”
??鄭放鶴微微一笑,隻見他不言不動,隻是目光注視著香爐,那香爐竟然從案頭上慢慢浮了起來,浮在半尺高的虛空處緩緩轉動,香爐中的青煙因為旋轉而劃出了螺旋狀的軌跡,看上去格外輕靈飄逸。
??禹眼中亮光一閃,雙目凝視香爐,可任他如何搜尋,也沒有搜尋到任何元力和力量的蹤跡,隻是敏感的感應到,香爐被一種他從未接觸過的奇異力量包裹,他若是在不動用力量和元力的情況下,也無法破除掉這種奇異的力量。
??雖然禹心中震驚,同時也生出了對這種奇異力量的好奇,但嘴上卻不肯承認:“雕蟲小技,莫非你與妖族打交道久了,也學會旁門左道了不成?”
??鄭放鶴毫不著急,禹掩飾的再好,心情又豈能作假,鄭放鶴一直在感知著禹的情緒,可以說對禹的想法洞若觀火:“這種力量,名為神魂,是神州武將境以上的強者才能掌控的一種法門,也是攀登武道巔峰的唯一途徑,我隻修煉到了些許皮毛,說是雕蟲小技也不為過,但這話你不要在神州說,否則就連神祗都得罪了。”
??禹臉色沉了下來:“放肆,別忘了你的身份。”
??鄭放鶴根本不為所動,禹的實力的確強過他太多,但禹是絕不會對他動手的,否則神魂的秘密,禹就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了。
??“大族長若是這麽說,那屬下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禹緊緊盯著鄭放鶴,卻無法從鄭放鶴臉上看出任何情緒來,鄭放鶴的態度很坦然,臉色卻平靜得沒有任何波動。
??許久,禹像是泄了氣一般,歎息道:“這種力量,是什麽?”
??鄭放鶴瞥了香爐一眼,那堅固的紫金鑲八寶香爐嘭的一聲碎成了金粉,紛紛揚揚的落了一地,案上也蒙了一層紫金色的粉末。
??禹陡然色變,伸手抹了一下案頭,在案上留下了幾行清晰的痕跡,隨即在指間撚了撚,沒有做聲,再度將目光停在了鄭放鶴臉上。
??將一個紫金香爐打成粉末,禹自問也能做到,而且容易的很,但是若讓他學鄭放鶴這樣做,卻著實難以做到,配上鄭放鶴那種渾不經意,舉重若輕的神態,禹甚至感覺有些看不透這個年輕的晚輩了。
??“神魂,這種力量在神州被稱為神魂,共分五個層次,我隻練到二層入門罷了。”鄭放鶴說得有所保留,他的動之神魂幾乎已經修成,所差的,不過是一點點領悟罷了,隨時都有可能會突破到戰之神魂的層次,但他當然不會把一切都告訴禹。
??禹忽然笑了,威嚴盡斂:“希望鄭兄弟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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