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店夥計有點發懵,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晃了晃腦袋,看到麵前這個年輕武者居然坐得如此安穩,才意識到自己沒聽錯。他心裏不免有點犯嘀咕,幹他們這一行,見識的人多了,尤其是在通天城這種地方,偶爾也會見到實力極強的武者光顧酒樓。
??可是實力再怎麽強橫,聽到城衛軍團長的名號還能坐得住的,還真不多。
??“莫非……?”夥計心裏開始掂量鄭放鶴的斤兩,地位尊崇的客人他也不是沒見過,有一次王城禁衛軍的華副統領還曾光顧過他們的酒樓,就連城主大人都聞訊趕來了,瞧人家華副統領那風度,那氣魄,那才叫人中豪傑。可這位怎麽看也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主兒啊!
??夥計甩了甩頭,好言難勸該死之人,若這位非要硬逞強,他也攔不住,還是早些給他弄壺酒來,免得晚些想喝都喝不到了。
??酒端上來,鄭放鶴不緊不慢的喝著,不多時,果然聽到門外傳來戰鼓般的腳步聲,近百黑甲城衛分作兩隊,將酒樓圍得嚴嚴實實,一個容貌與連桓有六七分相似的男子大步走了進來,黑著臉掃了一眼酒樓大廳,目光落到鄭放鶴身上。
??後方,兩個軍士抬著腿上受傷的連桓走了進來,連桓口中哼哼著,雙腿被包得嚴嚴實實,躺在滑竿上,一瞥見鄭放鶴,就指著鄭放鶴大聲嚷了起來:“就是他,大哥,就是這小子對我下的黑手!”
??當先進來的男子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小子,你叫什麽,我替你刻在墓碑上。”
??鄭放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淡然道:“身為城衛軍統領,縱容家眷胡作非為,勒索商家,欺壓族人,家眷被傷,你不問是非,居然敢親自出麵威逼恐嚇,連璧,你這城衛統領就是這麽當的?”
??說著,鄭放鶴又給自己斟滿了一杯,仰頭一飲而盡。
??鄭放鶴這番話說出,還真把連璧聽得一愣,本來蓄勢待發的一腳,硬是按捺住了。
??在這通天城裏,知道他連璧真名的人不多,敢直呼其名的,更是少之又少,看鄭放鶴的做派,似乎很有來頭,他本能的猶豫了一下。但隨即他心中惡念又起,甭管對方到底是什麽人,他這麽大張旗鼓的來了,若是被對方三言兩語便唬住了,那他連璧日後在屬下麵前還怎麽抬得起頭來?
??“小子,少在這裏虛張聲勢,報上名來,如果我聽著耳熟,到可以賞你個全屍。”
??鄭放鶴不怒翻笑,從桌上的竹筒中抽了跟筷子在手上轉了一圈:“看來這通天城城衛是該換換血了。”
??說話間,他一揚手,竹筷飛出,去勢緩慢,輕飄飄的好似風中飛葉,直向連璧胸口戳來。
??連璧身為武將層次的強者,身手又豈會弱了,原本看鄭放鶴神態從容,言行都透著一絲上官派頭,他心中多少還有些顧忌,可是鄭放鶴居然敢對他出手,而且出手的力度看著就讓人發笑,他心裏僅有的一絲顧忌也不翼而飛。
??“不知死活!”連璧大手一揮,向竹筷抓去,敢向他這個城衛統領出手,就算比他的官銜要大上一些,也可以先斬後奏。
??城衛軍職責特殊,在遭遇不明身份之人的襲擊下,完全有理由將對方擊斃。尤其是通天城這種邊塞要衝,城衛軍的權限更大,鄭放鶴這一擊,可謂是給了連璧動手的理由。
??連璧想要抓住竹筷,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樣即便鄭放鶴有些來曆,事後也沒人能說出什麽,畢竟鄭放鶴沒有表明身份。
??連璧算計的到是不錯,孰料,就在他手掌幾乎觸及竹筷的時候,那看似毫無力道的竹筷突然翻了個身,驟然加速,一舉戳在連璧頸部。
??連璧一把抓了個空,還沒反應過來,頸部仿佛如遭雷擊,竹筷那輕輕一戳,竟讓他渾身酸麻,身體猛的一抖,踉蹌退了兩步。
??連桓等人全都驚呼出聲,連璧的實力何等驚人,怎麽會被一支竹筷震退?
??平日連璧練功之時,恰好有種獨特的訓練方式,以鐵架吊起攻城木槌,由數名實力強悍的屬下合力推動向他猛撞,而他駐足木槌之前,或以身體硬抗木槌重擊,或以重拳重腿將木槌劈飛。
??那木槌都是萬年巨木經火燎、油浸、暴曬等十數道工序製成,自重就不下萬斤,再由身具數十萬斤巨力的武者推動,撞擊力何等恐怖,可無論怎麽撞擊,都難以撼動連璧半步,甚至每隔十天半月便被連璧打成粉碎。
??而今,一支竹筷竟戳得連璧踉蹌跌退,莫非一支竹筷的力量竟比那攻城用的木槌還恐怖?
??然而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事情至此還不算完,那竹筷猶如活了一般,在半空中打了個旋,又向連璧腰眼戳去,連璧剛剛穩住身形,就又被竹筷戳中,身體一歪,向旁邊倒去。
??可鄭放鶴不讓他倒地,他就連躺倒的權力都失去了,竹筷陡然轉向膝彎處連戳兩下,連璧七尺身軀轟然跪倒,竟將地麵砸出兩個深深的坑來,身體都矮下半截去。
??周遭的城衛軍士至此才反應過來,全都衝上前來,攙扶連璧者有之,攻向鄭放鶴者有之,場中一下亂成了一片。
??鄭放鶴動都不動,仍舊是那支竹筷,飛空回旋,疾點之下,所有動手的軍士全都像是被攻城木槌砸中一般,吐血跌飛,而且摔跌的方向都出奇的一致,全都從酒樓的正門摔了出去,砸在街上再也爬不起身來。
??連璧幾次掙紮想要站起,可身上硬是提不起一絲力氣,他仗之稱雄的實力,仿佛一下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似的,堂堂武將層次的強者,通天城城衛軍大統領,竟跪地不起,屬下更是沒有一人敢上前幫手。
??並不是城衛們膽怯,而是那支竹筷還在他們頭頂飛旋,前車之鑒都在街上擺著,誰還敢上前逞能?
??連桓此時已經徹底呆滯了,倚為靠山的兄長居然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對方以一支竹筷製服,這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更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此時他腦海中回蕩的,就隻有一個念頭,他到底招惹上了什麽樣的人物,竟然擁有這等恐怖的實力?
??連璧的實力,即便是放在王城,也足以做個禁衛副統領了,隻是他沒那份根底罷了。
??可這樣的實力,竟然被打得跪地不起!
??連璧雖說在族裏沒什麽過硬的靠山,可是城衛軍大統領的職位也不是什麽人都敢招惹的,但他連桓得罪的這位,不但沒有一點畏懼之意,居然敢當眾放出話來,要給城衛軍換換血!
??連桓雖然不成器,可至此也總算明白了一點,他這次真的踢到鐵板上了,無論對方究竟是什麽身份,今日之事恐怕無法善了,如今連桓哪還敢奢望踩死對方,隻能暗暗乞求對方別直接要了他和他大哥的命,能活下來,已經算是不錯了。
??他稍稍回過神來,連忙指揮抬著他的城衛後退,直退到酒樓門前才稍感安全了些。
??眼見鄭放鶴始終沒有任何表示,隻是不慌不忙的品酒,而周圍的城衛卻都畏畏縮縮不敢上前,連桓頓時就急了:“愣著幹什麽,還不去扶我大哥起來,還不快去請城主大人!”
??“已經派人去了!”
??原來城衛見勢不妙,早已派人去請通天城主,以他們所見,鄭放鶴的實力,恐怕也隻有城主大人才能與之抗衡。可是如今聽了連桓後知後覺的命令,卻沒人敢依言上前扶起連璧。雖然他們知道抗命不遵肯定沒有好下場,但總比當場被打成重傷要好得多吧,而且連璧至今都沒有發話,他們也並不能算是怯戰抗命。
??連璧不是不想發話,可他此刻,即便是跪著都已經快要撐不住了,身上被竹筷戳中之處如萬刀刮骨般劇痛,一股詭異的力量占據了他的大半個身體,在他體內不斷的肆虐破壞,讓他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心中驚懼欲死。
??連璧能成為城衛統領,憑的就是一身實力和悍勇的脾性,完全是積功升到今天的位置,可他身曆大小百餘戰,卻從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即便被利刃洞穿,也不及此時痛苦的萬分之一,想要開口卻根本沒有出聲的力氣。
??鄭放鶴也渾如無事的坐在那裏,仿佛酒樓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似的,事實上他出手也並沒有多狠,嚴格算來,隻不過是略施薄懲罷了。上一次以神魂控箭之後,冥王之念已經大成,而這次,竹筷上附著的死元力雖然不是很強,卻也足以讓連璧跪在地上任由宰割。
??連璧不但輸得莫名其妙,而且輸得也著實冤了些,若論力量,他就算不敵鄭放鶴,至少也能撐上兩招,可惜他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連璧此時隻盼城主塗江山快些趕來,以他和塗江山的關係,不管對方到底是什麽身份,塗江山肯定會出手救他,以往屢次出戰,劫掠所得,可是大半都進了塗江山的囊中,若是他連璧有什麽損傷,塗江山也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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