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周世雄隨後將鑄煉的常識大致講了一下,鄭放鶴這才知道,鑄煉元武是一門極為玄奧的技術,鑄煉的方式也分為很多種。最粗淺的方式就是鍛造,指常人鐵匠以凡鐵製作裝備。


  ??稍好一些的方式名為鑄煉,指精通元力的武者以普通靈材製作裝備。更強的方式是熔煉,精通熔煉之術的武者又稱為熔煉師,熔煉師以高品階靈材製造兵刃鎧甲稱為熔煉。


  ??最好的方式則是祭煉,能夠溝通天地的祭煉師,通過向上天祭禮,借助天地間某種神力製造元武。這種方式稱為祭煉,即便是周世雄對祭煉也隻是有所耳聞,從未親眼目睹過,整個離域內也未曾聽說有懂得祭煉的人。


  ??而武者所用的戰甲、兵刃及其他裝備也可以分為數個等級,最初級的自然是凡品,其次是元武,再上便是上古元武。


  ??所謂上古元武,並非單指上古遺留下來的元武,一些熔煉時添加了上古靈材的兵刃也可以稱作上古元武,鐵衣城的鎮城之寶積冰刃就屬於這一種。即便是真正由上古遺留至今的兵刃,如果隻是凡品,也不能算入上古元武之列。


  ??最上等的就是無尚元武,這類裝備通常是由祭煉師耗費大量心血精心祭煉而成,或者是添加了某些驚人的至寶靈材熔煉出來,這種裝備多是武者夢寐以求的至寶,沒人會輕易出手。


  ??周世雄說完,指著麵前列成一排的黑檀木箱道:“這些大妖遺骸,應是神鄂族始祖,妖族大能黑水鱷神的遺骸。隨便哪一樣,都可以熔煉出上古元武,但熔煉成無尚元武的幾率低得可憐,最好是找一位精通祭煉之術的祭煉師,加以祭煉,這才能徹底發揮出它們應有的功效。”


  ??鄭放鶴聽得不住點頭,但也不免有些為難,連周世雄都沒聽說過祭煉師,他上哪兒找祭煉師去?就算真能找到,對方就一定肯替他祭煉?還不如直接將它們都熔煉成上古元武,也算是物盡其用,運氣好的話,真熔煉出無尚元武也說不準。


  ??誰知周世雄聽了他這種想法後,居然怒了,痛斥道:“你這不叫物盡其用,而是暴殄天物,如果你執意要這麽做,那也隨你,不過你還是另請高明,我絕不會幹。”


  ??鄭放鶴苦笑不已,他也明白,對於一個精通熔煉的熔煉師而言,他這種想法太過奢侈,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也難怪周世雄會發火。


  ??他趕忙賠禮,好說歹說總算平息了周世雄的怒氣。周世雄這才說:“想要上古元武,即便不用大妖遺骸,憑你手上這些也足夠熔出一件了。”


  ??鄭放鶴疑惑,卻見周世雄將妖爪拿在手上,又掂了掂那條鎮蠻索:“有這兩樣就夠了,上古妖武需要以妖力催動才能發揮真正的威力,隻要略作改動就能被武者所用,雖然威能會消減一些,但鎮蠻索中的奇蒙金精恰好能與其融合,彌補被消減的威能,給我三天時間,我替老弟熔一柄利器出來!”


  ??鄭放鶴發現,談及熔煉時周世雄透著一種無比自信的氣度,與平時判若兩人。


  ??周世雄既然如此說了,鄭放鶴二話不說就將妖爪和鎮蠻索都交給了他,隨後又拿出一些在連雲兒殿外挖得的礦石給周世雄辨認,果然正是開啟異域門戶的慈雲石,而且品質上佳,巴掌大的一塊就足以開啟一次了。


  ??此前周世雄已經與族中長老商議過開啟門戶之事,礙於鄭放鶴與周鐵衣的關係,長老們也同意破例開啟一次異域門戶。


  ??鄭放鶴心中暗喜,如此一來他就可以返回隆川門了,雖然眼下他已經有了妖宮作為根基,在此修煉比隆川門更加方便,但所謂故土難離,畢竟那裏是他的起點,何況還有許多讓他牽掛的人在那邊,無論如何他也要回去。


  ??但神鄂族這些日子似乎平靜得出奇,這讓鄭放鶴隱隱有些不安,神鄂靈山一部中既然建有神廟,理應是神鄂族的重要部落,他在神鄂靈山鬧出那麽大的動靜,周世雄又先後兩次率人攻擊此部,神鄂族怎麽竟連一點反應也沒有?


  ??雖然心中疑惑,但鄭放鶴卻並沒提出來,這些完全是他的臆斷,沒理由拿這種捕風捉影的事情來打斷眾人的好心情。他索性拋開這個念頭,準備引眾人離開妖宮。


  ??首先自然是返回鐵衣族,一切打點停當後,鄭放鶴開啟了妖宮正北的門戶,位置正在灰冰平原的邊緣地帶,眾人悄然出了妖宮,直奔鐵衣城。


  ??然而尚未接近冰淵,負責開路的鐵衛就飛馳來報,冰淵外圍已經全麵戒嚴,族中強者盡數出動,將整個冰淵封鎖得密不透風,那陣仗如臨大敵。


  ??鐵衛見狀來不及接近詢問就迅速來報,請周世雄裁奪。


  ??周世雄聞言大驚,莫非是神鄂族大舉進犯?想及鐵衣城空虛,他急忙下令全速馳援。


  ??而鄭放鶴卻隱隱覺得事情不對,他們進入冰原至今未見任何神鄂族來犯的跡象,鐵衣城的陣仗未必就是衝著神鄂族來的。


  ??果然,眾人尚未接近冰淵,便迎頭被數百鐵衣族人攔了下來,為首者是個麵色發白的老婦,指著周世雄的鼻子罵道:“你這叛徒還敢回來,莫非你以為有神鄂族給你撐腰,就能一手遮天不成,告訴你,除非我費梅死了,否則你休想跨進冰淵一步。”


  ??周世雄聞言心中暗怒,排眾而出來到費梅前方:“是誰指我叛族,有何證據?”


  ??費梅冷冷一笑:“你以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哼,告訴你,族長早就對你的舉動起了疑心,你帶親信進入神鄂營山之事如今已經全族皆知,還盜走至寶積冰刃,不是叛族是什麽?”


  ??周世雄勃然大怒:“我途徑營山,哪曾入內,積冰刃在此,又豈是偷盜,族長何在?”


  ??費梅滿臉不屑的笑道:“你怎麽說也是堂堂十級武師,做了便做了,何須巧言狡辯!如今鐵證如山,你就算舌燦蓮花也是無用,隻要你肯束手就縛,我自會帶你去見族長。”


  ??周世雄心中坦蕩,自然無所畏懼,隨手將積冰刃拋在腳下,喝令鄭東平:“來,將我綁了。”


  ??費梅見狀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獰笑,衝身後打了個手勢,數十男女當即圍了上來,隻待周世雄一被綁住,便會衝上來。


  ??鄭東平雖然沉默寡言,可心裏卻不糊塗,他無法公然違抗周世雄的命令,隻好轉頭看向鄭放鶴,眼中盡是焦慮。


  ??鄭放鶴見周世雄居然甘願束手就擒,怎能袖手旁觀,他攔到鄭東平與周世雄之間,手指費梅等人向周世雄吼道:“老哥你糊塗了?你若被綁,別說見到周湛,恐怕連冰淵都進不了就已身首異處了!”


  ??周世雄聞言一怔,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然發現費梅等人全都元力凝聚,兵刃出鞘,顯然不是準備將他生擒的架勢。


  ??周世雄愣住了,沉默下來,一時不知何去何從。


  ??鄭放鶴見狀冷眼看向費梅:“你是什麽身份,周老哥就算犯錯,也輪不到你來處置。”


  ??費梅眼見周世雄就要上鉤,卻被這小子橫插一手,頓時氣急敗壞:“你這神鄂族奸細,殺我妹妹之仇還沒找你清算,你到自己送上門來,好啊,今日就宰了你以祭我妹妹在天之靈。”


  ??說著,費梅一甩手,一蓬透著藍芒的鋼針飛出,每一支鋼針都以元力包裹,劃著詭異的弧線從四麵八方向鄭放鶴射來,其速度之快竟堪比光線。


  ??但鄭放鶴早有防備,閃身向旁竄去,無數鋼針竟憑空轉向,如影隨形,緊追其後。


  ??如此還不算完,那費梅雙掌連揮,一蓬蓬鋼針密如牛毛,接連從各個角度飛射而出,瞬間形成了一張大網,將鄭放鶴包裹其間,鄭放鶴頓時險象環生,眼見就要被射成刺蝟。


  ??周世雄見狀大怒,猛然一掌轟向費梅:“你敢傷我兄弟!”


  ??費梅隻是個一級武師,即便全力抵擋,可惜仍被轟得離地而起,狼狽飛退數十丈。


  ??周世雄隻用了一分力道,但熾焰還是將費梅燎得麵目焦黑,狼狽至極,勉強穩住陣腳,當即嘶吼道:“還愣著做什麽,給我殺,殺了這些叛徒!”


  ??同夥之人連忙一擁而上,直向周世雄一方撲來。


  ??此時卻聽鄭放鶴放聲大笑,身周黑光爆射,射來的鋼針盡數消融,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威脅,周世雄當即醒悟,苦笑連連:“你可把老哥害慘了。”


  ??鄭放鶴揮手拍暈了一名衝上來的鐵衣族人,同時笑道:“若不如此,老哥你還猶豫不決,想見周湛還不容易,我等衝進去便是,與這幫小人廢什麽話。”


  ??周世雄還在苦笑,卻見鄭東平一馬當先殺入了人群之中,雙臂一展,赤紅烈焰呼嘯而起,化作兩隻巨大的翅膀,猛的將衝來之人推得人仰馬翻,凶猛的熱浪竟將腳下的冰川生生刮去一尺,而被扇飛的人卻無一重傷,隻是哀嚎著墜入了人群之中。他的前方,頓時空出了數丈寬的一條通道。


  ??周世雄畢竟是個果斷之人,見事態無法挽回,立刻高聲喝令:“輪轉大陣,隻傷不殺!”


  ??八十四衛本來還在各自為戰,但命令一下,眾人紛紛躍起,在半空中手臂相接,凝成了一個龐大的卍字形戰陣,熊熊烈焰從每一個鐵衛身上衝起,萬字陣頓時化作一個恐怖的巨型火輪,在隆隆轟鳴中浮空向前推進。


  ??大陣所過之處熱浪熏天,來犯之人紛紛走避,走避不及者被萬字陣形成的龐大吸力裹住,隨即就被遠遠拋出,即便如此,這些人也都被燒得赤身裸體,就算還有動手能力,也無顏再衝上去了。


  ??鄭放鶴此時早已跳出戰圈,護在連雲兒身邊,滿臉笑容的看熱鬧,直到此時他才見識到八十四衛的真正實力。在這種大陣麵前,就算是十倍的對手,也唯有被擊潰的下場,若是針對一人,即便對方是高級武將,恐怕也要被生生碾壓至死。


  ??此前他並未想到,八十四衛竟然全都是火元武師,看聲勢,最弱的也在五級以上,真是難為周世雄能搜羅出這麽多火元武者,而且還都訓練到了武師境,這等隊伍,難怪李菲歌見了也要怯上三分,如果上次不是她帶了巨鱷近衛去,最後能不能逃掉都是兩說。


  ??見過八十四衛的實力,鄭放鶴心裏更有底了,他引周世雄出手,自然不是想扇動鐵衣族內亂,而是另有一番打算。


  ??周鐵衣有意讓周世雄繼任族長的事情可能已經傳出,鐵衣族內部有人想要除掉周世雄並不為怪,如果周世雄精於算計也就罷了,至少沒人奈何了他,可他偏偏是個心性耿直不會轉彎的家夥,如今又晉級武將,威脅到了周湛的地位。


  ??以周湛那種性子,必然不會放任他做大,鄭放鶴可以一走了之,但周世雄多半要被排擠出鐵衣核心,即便不至於冤死,可以他耿直的性格,鬱鬱而終也不是不可能。


  ??為周世雄計,與其坐等別人將帽子不斷扣到他頭上,不如趁此機會反戈一擊,永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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