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幽穀
數十日的靜心調息,楚元陽的修為穩固在築基初期,而靈海的暴亂也平息下來,好在修為雖下降,對畢方沒什麽影響。
稀瀝瀝的雨滴輕飄飄的滑落,整個幽穀宛如煙霧籠罩,祥和之氣擴散開來,嬌豔的花兒更顯欲滴,皚溪裏水波蕩漾,漣漪層層,陰幽的光線環著峽穀,仿若未撥開的輕紗迷霧,看起來不太真實。
翻滾著拳頭大小的銀珠中央,楚元陽依舊閉目凝神,她的周遭結起一層無形的氣體光罩,隔開了頭頂上細如針尖的雨絲。
碧溪茵草旁,一襲月華白袍的玄燁麵容依舊被佛光籠罩般聖神溫和,如蝶翼般輕顫的濃睫緩緩打開,一對如天際星河般帶著柔靜和朗的眸子,在第一時間望向那道淡如渺風輕如透紗般的青色身影。
青色身影渾身散發著深穀幽蘭般的氣息,俏麗的五官雖談不上傾國傾城,但依舊有著屬於她的獨特氣質,那種氣息越久越讓人沉醉迷戀,想逃離卻又忍不住的想靠近,就好比山野裏的罌粟花,一旦沾上,久近成癮。
正在玄燁細細的打量五丈開外的青色人影時,不慎對上一雙淨透如洗的眼眸,不可否認那雙泛著光澤的瞳孔十分耀眼,仿佛初生嬰兒般純潔懵懂,又似乎跳出了這個世界,以旁觀者的視角淡泊遙看著人生的起起落落。
“玄燁師兄在看什麽?”楚元陽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臉。
在玄燁的目光射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就從冥想中抽離出來,隻是搞不清楚玄燁下一步想做什麽,因此便裝作調息,可半晌過去,那道視線不但沒有移開,反而越來越炙熱,再看玄燁也沒有其他動作,這才緩緩睜開眼。
“師妹身體可好些了?”如玉的麵上沒有一絲被抓包的尷尬,反而悠然自在的反問。
楚元陽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從地下站起來,裹住腳踝的素色布鞋輕點幾下水紋,轉眼間便出了泉眼來到玄燁身旁。
“還有十來日便到了宗門比試的日子,元陽現下準備回宗門,玄燁師兄你呢?”
玄燁不緊不慢的從地下站起來,一直如驕陽般的麵容掛起了黯然:“繼續查探。”
“進蟒山?”楚元陽脫口問道。
玄燁盈盈點首,苦笑一聲,聲音如柳絮般輕柔動聽,但卻帶著矯花般的弱嫩,整個人亦是萎靡的令人心疼。
看著他的樣子,不知怎麽的楚元陽心下突然升起憐惜之意,暗歎一聲:“蟒山內的異狀的確是因魔人而起,玄燁師兄無需去查探了,若是遇上那魔人,恐怕難以逃脫。”
玄燁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輕抿的唇角劃過短暫的炫麗:“魔人?能造出如此大動靜的魔人恐怕不是普通的魔人,師妹可識得?”
楚元陽當然知道他這是在套話,但既然起了頭,隻能說下去:“我雖不清楚那魔人的身份,但猜想那魔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哦?楚師妹可曾與那魔人交過手?”玄燁的聲音很輕很柔。
“玄燁師兄真會開玩笑,以我的實力你覺得與魔人交上手會有活路?”楚元陽自然不會實話實說,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是如何從飛鐮手下逃出來的。
玄燁知她有些惱了,也不追問,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個碧玉丹藥瓶子來:“多謝師妹如實相告,我現下便趕回宗門複命。”
楚元陽看著他遞過來的碧玉瓶子,清麗的麵上露出些許疑惑。
見她不接,玄燁輕笑一聲:“你體內殘留著大量的丹毒,需要清理一番。”
“火蛇丹?”楚元陽詫異的問。
她摸不清楚玄燁為什麽要無緣無故的贈火蛇丹給自己。
玄燁緩緩執起她的手,把藥瓶放在她手中,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退開兩步,麵朝霧藹藹的天際:“師妹無需妄加揣測,此物就當是買了你方才道出的訊息。”
這套毫無說服力的借口,楚元陽當然不會信以為真,可她現下的確是需要這火蛇丹。
玄燁眸光粼粼波瀾,楚元陽也不推遲,管他什麽目的,隻要不是砒霜毒藥,她盡管收下反正她也沒向他承諾過什麽,不過這個人情她是記下了。
“那就謝謝玄燁師兄了。”她雖不知玄燁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但以她對他的了解,自己對他定是有些利用價值的,不然他絕不會在自己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你上次給的鐲子,損了,不過我會想辦法修好還你的。”有些遲疑的從儲物錢袋中摸出斷成兩截的銀鐲子,心虛的低著頭,手指不斷的摩擦著銀鐲上的花紋。
這聖器雖是玄燁贈給她的,但被自己弄壞了,總是有幾分抱歉心裏。
“沒關係!此物我先收著,修好後再給你。”玄燁秀眉輕挑,從她手中接過斷成兩截的銀鐲,接著,空手祭出玉笛,示意楚元陽上去。
楚元陽現在已到了築基,可以獨自禦劍飛行很久,本想拒絕玄燁的好意,但他卻眉眼灼灼,麵帶淺笑,徐徐生輝的牽著她的手,上了玉笛。
楚元陽有些發怔,索性沒有過多的苦惱,坐在玉笛上遙看群山。
“楚師妹在宗門內可還安好?”玉笛騰飛平穩後,玄燁隨意的問。
距離宗門越近,楚元陽心下越是慌亂,現下玄燁問話,她回的也是心不在焉:“挺好。”
“聽聞合歡宗素來以爐鼎來輔助修煉,不知師妹近日修煉神速,是否與爐鼎有關?”玄燁坐在她對麵,墨一般的眸子從她白皙柔和的臉龐上掃過。
聞言,楚元陽原本無精打采的麵上露出一分怒意:“宗門是否踩著爐鼎修煉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的修為上升與爐鼎無關。”
聽著她帶著怨懟的回答,玄燁沒有絲毫不悅,甚至內心深處蔓延起喜悅的波瀾:“師妹莫惱,我不過是隨便問問。”
再大的怨氣,被他柔聲細語的道歉也會消散,甚至還會生出自己錯了的錯覺來。
楚元陽別開眼,不在意的擺擺手:“是元陽太過激動了。”
爐鼎一事她本就不認同甚至不屑,但被玄燁說成自己的修為是吸了旁人的修為才得來的,她自然不高興。
兩人一時無言,而後玄燁又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很好的緩和了兩人之間彌漫的尷尬氣氛,直到到了清濁山山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