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誕下皇子
皇上的晉封聖旨一下，闔宮便都知曉了祁美人有孕一事，所有人的眼睛明裏暗裏便都盯向長秋殿。雖是已足三月，胎像穩固，在孩子未降生之前，我仍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細心看護著。好在有聖旨在手，調兵遣將的事也是辦的得心應手多了。
李長我是打過交道的，此人老實耿直，又鐵麵無私，派了他在長秋殿守著，確是讓人省心不少。
又指了憐冬在祁美人身邊照看著，這丫頭的細心，我也是放心的。
惜春和懷夏也被遣去幫忙，我亦是難得有閑暇在自己殿中呆著，得空便往長秋殿而去。
合德進了殿門，一路到內室尋著我，也沒見半個宮人出來侍奉。
不禁吃味地感慨道：“我說姐姐，這祁美人有了身孕，你倒比她自個兒還上心呢，你這昭陽殿的奴才都跑她那當差去了！”
我正對鏡簪花，無怪她的口無遮攔，隻淡笑道：“瞧你說的，皇上在意，我可不就得放在心上嗎？到底是我自己的奴才，為人處事都信得過，也叫人省心不是？”
合德嘟著嘴，“那也不能一個也不給自己留吧，你瞧瞧，進了殿，連口熱茶都沒有。”擺弄了案上空空如也的杯盞，她有些不忿地說道。
“行行行，等我梳洗好，便親自給昭儀娘娘奉茶，娘娘稍等。”既是無旁人，我們姐妹說話自然隨意逗趣些。
合德“撲哧”笑出聲，睨了我一眼，道：“等你這速度梳好發髻，我也幹渴得不行了。得了，就讓奴婢伺候皇後娘娘梳洗吧。”
說完，近到跟前，執過檀木篦子，細細地替我梳理著烏發。
看著銅鏡中她認真細致的模樣，不禁身心舒緩地言道：“想當初，我們在公主府的時候，也常常互相梳理發髻，那時，可真是歲月靜好，令人懷念。”
她手中動作微微一滯，道：“姐姐還記得呢。”
“怎麽會忘得了？我們姐妹相依為命的日子，清苦中透著甘甜，現在想想還曆曆在目。”
她輕歎了口氣，似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別開臉往梳妝案上珠寶匣子，道：“往事如過往雲煙，不談這些了。不知姐姐今日想佩帶些什麽首飾？”
“素雅些就好。”我隨口答道。
她上前撥弄著匣子裏的首飾，口中念念有詞，“素雅的，素雅的，這些都太過華貴了。”說完又撥開了另一隻寶匣，撿看了一番，也是搖搖頭。
忽而，像是發現了什麽，伸手向藏在最裏側的一隻小的朱漆匣，疑惑道：“這是什麽？這麽小，能裝些什麽首飾？”
我聞聲抬頭，驚見她已拿起了裝有“有鳳來儀”白玉的那隻匣子！
正要伸手去奪，她卻先一步打開了，忍不住叫出聲：“好精致的一塊美玉啊！”
忙將從她手中奪過玉佩，小心收好，放回原位，稍顯尷尬道：“不過是塊普通的玉罷了，沒什麽好看的。”
她卻不依不饒地說著：“我方才瞧見那玉上雕刻著鳳凰圖案，又見姐姐這麽寶貝，定是皇上送的吧？”
我故作鎮定地繼續梳著秀發，不置可否。
她又繼續猜測著，“可是不對，皇上送的該是珍貴無比的，怎的用那樣一隻不起眼的匣子裝著？還藏的那樣仔細？到底是誰送的？”
“好了好了。”我忙打斷她，以這丫頭的聰慧心思遲早要看出些端倪，便搪塞道：“告訴你吧，是粟順常，我到底與她主仆一場，這是她最後給我留下的一點念想。”
“真的嗎？”對於我的話她隻將信將疑。
“是的。你就別瞎猜了。我找好首飾了，你快幫我簪上。”將一隻素色玲瓏步搖塞她手上，忙催促道。
為防她再深究，又喃喃地念著：“眼見祁美人就快臨盆了，我更要多花些心思去看著，可不能出了什麽岔子。若是她一胎得男，真是整個漢室的大幸呢。”
她果然聽進去了我的話，麵上已隱隱有了憂色。
暗暗舒了口氣，隻盼著她不複再想起那玉佩便好了。
冬日裏一個飄雪的夜裏，祁美人十分爭氣地順產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漢成帝大喜，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我早早便叫人備下了厚禮，邀了合德一起，去長秋殿探望月中的祁美人。
她生產完還未出月子，虛弱得很。見著我們來，忙掙紮著要下床行禮。
緊趕幾步，上前阻止了她，柔聲道：“祁美人，你辛苦了，你如今可是漢室的大功臣呐。身子還虛，這些縟節就免了吧。”
祁美人隻感激地點點頭。
合德又在一旁小聲嘟囔著：“哪個女人生孩子不是九死一生？這有什麽的。”
趕緊瞪了她一眼，又差人奉上禮物，對祁美人道：“這些是本宮差人從宮外采購回來的補藥，比宮裏的藥材還要稀有些，最適合產婦補身。”
“多謝皇後娘娘，娘娘費心了。”祁美人感激道，示意侍婢收下禮物。
合德也依樣將禮物奉上，並不熱絡。
我笑了笑，打破尷尬，道：“怎麽不見小皇子？本宮還有禮物要給他呢。”
“小皇子被奶娘抱下去喂奶了。”祁美人回道，有連忙吩咐侍婢：“快去把小皇子抱來，給皇後娘娘和昭儀娘娘瞧瞧。”
侍婢依言退下，不多久，便見奶娘抱著進了屋，左右四五人隨侍著。
我輕輕地接過那一團被棉被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小腦袋的粉色肉團，欣喜道：“真可愛！”霎時，心底也是一片柔軟。
又轉身喚道：“合德，你也來瞧瞧，瞧這孩子，可真好。”說完，想到我那未曾謀麵的孩子，眼睛已是濕潤了。
合德探頭過來瞅了瞅，道：“確實可愛，可是姐姐你也不至於這般感慨吧？”拿了錦帕給我拭淚。
關於我小產一事，從未與她說破過，但我都心知肚明，也不知她此刻會否想起被她殘害的外甥（女）。
那孩子緊閉雙目，均勻地呼吸著，許是吃飽了正呼呼大睡，粉嘟嘟的麵頰讓人忍不住要捏一把的衝動，看得我，是愛不釋手。
喚憐冬拿了精心打造的一條純金長命鎖項圈，小心翼翼地套在孩子項間，期盼他不要像我那薄命的孩兒一般，一定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
祁美人忙替小皇子道謝：“娘娘，這禮物太過貴重了。”
“小皇子定是福澤深厚之人，這禮襯得住。皇上正命人大肆準備著小皇子的滿月宴呢，看他如此重視，許是將來封為太子也未可知呢。”我淡笑著說著。
聞言，合德臉色微變了變，祁美人更是受寵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