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再添喜事
又到花木蔥鬱的時節,閑來無事,迷上了修剪花枝,將那一盆盆雜亂的草木修剪出各式形狀,仿佛立刻又賦予了它新的生命,讓人頗有成就感。
是日,正專心拾掇著一盆嬌豔盛開的迎春。
“昭儀娘娘到!”殿外小李子高聲通傳著。
倒是稀客,自惋秋一事後,合德便再不與我親近,不巧碰上麵,態度也是冷然得很,更別說親自到昭陽殿看我了。
她肯主動跨出禁錮,倒是難得的幸事。忙放下修剪花枝的大剪刀,起身相迎。
合德一身華貴的宮裝,領著身後十數個奴才,笑盈盈地進了屋。相較我的居家衣飾和素麵朝天,此刻盛裝打扮又濃妝修飾的她,倒更像是尊貴無比的皇後。
“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萬安。”她竟拿腔走勢地向我行起禮來。
我忙將她扶起,嗔怪道:“你這丫頭,別人如此也就罷了,你還跟我來這一套?咱們姐妹豈不是要生分了?”
“是是是,皇後娘娘說的是,臣妾謹遵皇後娘娘懿旨。”合德繼續調笑道。
我作勢要打,“乖張丫頭,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好了好了,我不鬧了。姐姐快坐下。”合德便親親熱熱地挽著我坐下。
我也甚是高興,姐妹間許久沒有這般親近了,便一直緊握著她的手。
“合德,自惋秋一事後,我們姐妹便疏遠了許多,如今又能這般要好,我很欣慰。”
合德神色微愣了愣,轉而又故作鬆快道:“從前都是妹妹不懂事,以後再不會了,咱們到底是親姐妹。”
微微點頭,又試探地問道:“妹妹會否介懷我坐皇後之位?”
她目光微閃,更顯局促,僵笑道:“姐姐說的哪裏話?放眼闔宮,還有誰比姐姐更適合這個位置嗎?”
又瞧見我擺在案上的沾著碎花葉的大剪子,忙轉移話題道:“姐姐如今已貴為皇後,怎的還親自做這些?”
“閑來無事,就愛擺弄些花草,與尊卑無關,個人喜好罷了,隻圖一樂。”我笑著解釋道。知道她的脾性,若不說清楚,定又要怪罪奴才沒有好生伺候。
合德微微點頭,笑著道:“這倒也是,身份不同自然心境也是不同了。姐姐如今榮膺皇後一位,自然應該一枝獨秀,豈可讓些旁枝散葉阻礙了觀瞻?剪掉好,瞧著這迎春經姐姐這麽一擺弄真就生氣多了。”說完還不忘端起盆栽,左右看了看。
我驚訝地看向她,沒想到我的一時興起竟引得她如此一番看似無心的言論,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為鞏固後位,借花預示著要對旁人下手呢。
隻當她是吃味我做了皇後,而自己隻能做昭儀屈居人下,心有不甘,一時不忿才出言不遜,也沒有多加理會。
正喝著茶,憐冬進了來,神色稍顯匆忙,似有事稟告,但猛然見榻上也坐著合德在,隻十足不自然地請過安,便生生閉了口。
聰敏如合德,又怎會瞧不出端倪,瞥了眼憐冬,稍顯不悅地對我道:“姐姐的宮人就是謹細,我那幫愚笨的奴才就沒這麽個伶俐的,想是有事不便當著我麵說,那妹妹我就回避好了。”隱隱透著委屈。
好不容易我們姐妹少了隔閡,我又怎能眼見關係疏遠?忙不在意地笑笑,對憐冬道:“無妨的,昭儀娘娘不是外人,有什麽話直說便是了。”
聽我如是說,憐冬便也不再猶豫,回道:“皇後娘娘,長秋殿的宮人方才來稟,說祁良人一朝承恩,懷了身孕,如今已兩月有餘了。”
我立刻起身道:“竟有這樣的喜事?”
“回娘娘,千真萬確,看診的太醫那邊也確認過了。祁良人位分低微,難見聖嚴,娘娘是後宮之主,又感念您當年出言相救之恩,如今有了身子,第一個便來回稟皇後娘娘。”憐冬如實答道。
“嗯。那本宮就更要好好待她了。憐冬,你快去庫房挑些補品給祁良人送去,就說本宮過兩日便親自去看她,讓她好生保養著。”忙喜不自勝地吩咐道。
“喏。”憐冬領命退了出去。
“宮中許久不曾有這樣的喜事了,皇上知道了也定然很高興。”我已經禁不住設想出龍顏大悅的場景了。
隻聽合德小聲嘟囔了句:“這賤婢可真是好命,又這般懂得溜須拍馬。”
忙更正她道:“祁良人比你我伺候聖駕的時間都長,自然福澤深厚,得享龍嗣也是早晚的事,她又知深淺進退,替自己和孩子謀求庇護,倒是個可人懂事的。”
合德不曾想自己的私心裏小家子氣的話被我聽了去,立刻麵露尷尬,低著頭佯裝喝茶,不再言語。
沒時間理會她這些,衝惜春道:“快幫我梳頭,我要趕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
“誒,姐姐,不可。”合德卻將我拉住。
“為何不可?”我疑慮,難不成她又要打什麽歪心思?
“姐姐難道忘了曹經娥的事了嗎?當日皇上聽聞曹經娥有孕,龍顏大悅,可是後來曹經娥滑胎,皇上又是何其傷心哪。祁良人的胎才兩月,尚不穩定,如若又發生曹經娥那樣的悲劇,皇上大喜大悲之下,該是多麽傷身又傷心哪!”
“說得也是,那妹妹的意思是?”
“何不等祁良人的胎到三月穩定時再告訴皇上,那不就高枕無憂了嗎?”
我細一思量,合德說得也有道理。皇上盼子嗣盼了那麽久,好不容易得來一個,可一定要萬無一失。
“好吧,便依妹妹所言。那這事可不能大肆宣揚,以免擾了祁良人的清靜,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姐姐放心,妹妹絕不對外透露半個字。”
想到我那未謀麵的孩子,至今對合德心有餘悸,但見她一臉真誠,說得頭頭是道,便也就稍稍放心了。隻盼著祁良人能吉人天相,平安順利度過頭三月,那皇上緊鎖的眉頭也能暫時鬆一鬆了。